53 拖延
“過兩日李家設宴慶賀李夫人的大郎君升遷,你去嗎?”
“哪個李家?”
李和王同是大姓,但洛京知名的王家只有一個,李家卻有好幾戶。
“能請得動你們家的,自然是李秋水她們家?!?p> 聽這意思是四大家族的李氏,不過…“李秋水是誰?”
“李家和咱們同輩的姑娘,之前你還見過呢?!比罹d綿的記性一直不錯,見王清月茫然的樣子便繼續介紹,“先前參加賞菊宴和陳娉婷鬧起來的那個?!?p> 你稱n年前的事叫先前?這怕不是祖先的先吧?
王清月無語得很,不過經她提醒對李秋水確實有了兩分印象:“那個脾氣有些暴躁的姑娘?”
“就是她,這些年瞧著也沒多少長進,我之前同她說過兩句話,總覺得她陰陽怪氣的,反正我是不喜歡。”阮綿綿似乎想起了不開心的事,撇了撇嘴。
“不喜歡可以不理會。我沒那些閑工夫應付不相干的人,過兩日就不去了?!?p> 她素來對這種宴會不感冒,雖然這個時代很多時候都是男女同席,但女子之間可聊的話題依舊局限在家長里短、市井八卦之中,甚至有些為了迎合女子喜好的男子也會主動挑起話頭。
總之,無聊得緊。
“得嘞,我就知道你個社恐沒興趣?!彼幕卮鹪谌罹d綿意料之中,“我打算在莊子上小住一段時日,你這幾天若是沒事兒,可以來找我玩兒,能留宿幾天最好?!?p> “你家里不設門禁?阿姨和叔叔不是看你看得跟眼珠子似的?”
“這話說的,我剛考了個不錯的成績,還不能有點小特權?”
“這莊子有些偏僻,安全方面……”
“這個你放心,我娘讓我把家里大半仆侍都帶出來了,而且稍晚一些我幾個哥哥會輪流過來陪著我?!比罹d綿不以為意。
王清月想了想她平日出門帶的侍從,猶豫一會兒起身出了亭子:“晴空?!?p> “姑娘有何吩咐?”晴空上前到她身側。
“這兩日你便跟著綿綿吧?!?p> 晴空震驚抬頭,還沒問出心里的疑惑,就見阮綿綿也從亭子里出來,并先他一步開了口。
“別!我身邊有人用,不至于動你的貼身的侍從?!?p> “晴空自幼習武,功夫不錯,你帶著也多份保障?!?p> “那你把人給了我,你怎么辦?”阮綿綿依舊拒絕,“我不要,這回出門我帶的人手已經足夠了。”
“你帶的人,哪一個有晴空的武藝?至于我,沒了晴空還有韓松,再不濟我也能自救?!蓖跚逶麓蚨酥饕獍讶肆粝拢俺抢锉冉纪庵伟埠茫僬f,我又不是把人送你了,等你回了城就得把人還我,借你幾天而已?!?p> ……阮綿綿看看一邊存在感極低的韓松,最后點了點頭:“行叭?!?p> 別的不說,她身邊是真沒有身手特別好的,就她們家的條件,說實話,也請不起什么高手。
晴空從兩人的對話里基本摸清來龍去脈,心里疑惑消散便沒有再問。
韓松卻在一邊沉默地做著習慣性分析:把晴空這個貼身武侍留下保護阮家姑娘,足以說明這位阮姑娘在王姑娘心中的地位;而選擇把晴空留下沒有留他,則代表他算不上心腹,不足以讓王姑娘放心。
擱在以前韓松會覺得這是個露臉的好機會,現在嘛,他只想做一個透明人,一點也不想和未來主母有瓜葛啊。
生活不易,韓松嘆氣。
夜里,劉玉泉拿著王家傳來的消息遞到蕭治面前,親眼見著世子爺的臉色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冷,心里莫名焦灼。
這是咋的了?郡主總不能是做什么對不起世子的事兒了吧?
劉玉泉不敢說也不敢問,警覺地關注著自家主子的動作。
蕭治什么話都沒說,看完之后唇角的冷笑稍縱即逝,將手中的紙在燭火上點燃,耐心瞧著它化為灰燼。
女子多情很正常,不過是同友人一起尋歡作樂罷了,有韓松在,她就是想做些什么怕也做不成,他該大度些。
蕭治在心里一邊勸自己,一邊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諷刺,任她說得再好聽,還不是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明知韓松是他的人,卻還是毫不避諱……
毫不避諱…是個很大的問題,她不至于那么蠢才對。
所以,她是不喜歡他插手她身邊的事,不喜歡他的人,還是后悔招惹了他?
蕭治敏銳地察覺出王清月如此舉動下所代表的不滿。
可若說對他安插人手不滿,上次他坦白的時候,她也未曾表現出排斥,是這兩日出了變故,還是有旁的他不知道的事惹她不滿了?
蕭治忽然定下心來,下次見面他會弄清楚的,至于見面的時間,他覺得不會太晚,鄉試結束她有很多空閑,按照她以往的表現,應該很快就有機會。
蕭治耐心等著她的動作,一天、兩天、三天…遲遲沒有動靜。
這時候蕭治已經不氣她和阮綿綿在別莊里聲色犬馬了,只記得當時韓松信中所寫的“情甚篤”三字。
榜單公布第二天她迫不及待騎馬出城赴阮家的約,卻在那之后很久都沒想過要見他一面,果然是和人家感情深厚!!
“主子,明日李家設宴。”劉玉泉看著蕭治一天比一天冷沉的臉色,好意提醒道,“不如問問那邊,郡主興許會同王夫人前去?!?p> 不提還好,一提蕭治的心情更差勁了,生硬道:“她不去?!?p> 韓松傳信里提過一句。她根本沒想過借宴會的機會見他!
這下劉玉泉也是倍感尷尬,憋了半晌才寬慰道:“其實,旁的未婚夫妻本也不常見面,郡主以前已是殷勤。”
以前?
“依你的意思,她現在是膩煩了,日后便不會再殷勤?”蕭治斜睨他一眼。
“奴才多嘴!是奴才口拙!”劉玉泉說著噗通跪在地上給了自己兩個耳光。
“起來吧?!?p> 盡管蕭治說話時情緒十分平淡,劉玉泉仍然小心謹慎,從地上起身時連衣料摩擦的聲音都微乎其微。
“她又不是做了出格之事,本世子有什么容不下的?”
劉玉泉連忙應和:“主子說的是。”
“在你看來什么算出格?”
長安王不知是何時來的,顯然將他們主仆二人的對話聽入耳中,劉玉泉連忙見禮問安:“見過王爺?!?p> “你且下去吧。”長安王揮揮手,自然地坐在距離蕭治書桌最近的椅子上。
“是。”劉玉泉私下看看自家主子的眼色,乖覺的退出去,同時放下提著的心。
“父王來是有事商議嗎?”蕭治起身跟著在長安王身旁落座。
長安王:“無甚么可商議的事,但確有一個消息告訴你?!?p> 蕭治:“父王請說。”
長安王:“王家夫人同我言明,家中長子婚事尚無著落,你們二人的婚期暫時無法確定,聽那意思要先拖著?!?p> 蕭治聞言沒有說話,唇線繃直,眼睫低垂著漫不經心轉了轉左手藏在袖中的鐲子。
“你把人送去這么久,這消息可曾提前察覺端倪?或者我換一種問法,這在你看來可有出格?”長安王態度依舊稱得上和煦。
父子二人在此時顯露出相似的性情,不論心中是何感想,交談之時都能做到不緊不慢,輕易無法讓人揣測出心意。
“長幼有序,應當?!?p> “自然應當。若連個合理的理由都拿不出,我今日便不會和你在這兒干坐著了。”長安王看他依舊平靜低頭,忍不住嗤笑一聲繼續道,“挺好,定了親確實成熟不少,比以前能忍多了?!?p> 看看這會兒,明明心里氣恨得快把衣裳袖子抓碎了,嘴上還不忘死咬道理,說什么“長幼有序,應當”,這是生怕他這個當爹的不高興了以權壓人啊。
哼!人未過門,胳膊肘倒是無師自通地偏了。
長安王把自家兒子的小動作盡數收入眼底,心里難免有些不爽快。
“那父王覺得我應該如何做?”蕭治總算抬眼,“為一個婚期讓皇爺爺插手嗎?她家給了合適的理由,我還告到皇爺爺那里讓他們難堪?結親又不是結仇,況且,我不至于那么上趕著?!?p> 長安王無奈:說的是啊,不然今日他也早進宮去掰扯了。
“父王不必憂心,縱使婚期延后是她的主意,她的本意也不一定是我們猜想的那般。”蕭治生著氣也無法否認,幾次相處讓他對她生出了信任。
“此時你反倒來寬慰我了,我本來就不覺得人家小姑娘有什么壞心思,要不是怕你知道消息想左了,我才懶得來這一趟?!遍L安王見他情欲消化得差不多了,站起身就走。
蕭治跟著送他出門,又聽他嘮叨:“看你現在確實有幾分為人正夫的氣度,我本該放心的,卻又覺得你在家中金尊玉貴十數年,沒道理到旁人家去忍氣吞聲。所以,日后若真有不快,不必一味忍讓?!?p> 若在一年前,蕭治覺得自己很可能會追問一句‘不成親也行嗎?’但在一年后的今天,他遇見了喜歡的人,便不想再多問,只是回他:“兒子知道了。”

誤入匪途
我這兩天打算勤奮一點,盡量在這倆月寫完吧。目前計劃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