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任光奇家里挨過了一晚上,第二天一覺睡到早上10點。我迷迷糊糊的走進洗手間,才發(fā)現(xiàn)這里不是葉叔叔家,沒有我的牙刷。我洗了把臉,梳了梳亂作一團的頭發(fā)。正準備離開,卻見他提著一包東西,遞給我。我打開來看,卻是牙刷和毛巾。
“不用了吧?我回去洗就行了呀。”我趕緊擠牙膏刷牙,不刷牙真是受不了的。
“你有口臭。”他站在門口對著自己的鼻子扇了扇。我不理他。對著鏡子看著自己有些浮腫的眼睛。
手機鈴聲不適當?shù)捻懫饋恚覍χ喂馄媸沽藗€眼色讓他幫我接。他從架子上拿過手機,看了看來電顯示,又放下了。
我含著滿嘴的泡沫問他,“怎么不接?”
“是韓逸。我怕他會誤會。”他聳聳肩便走了出去。
我趕緊刷完牙,拿過毛巾,擦擦手,又給他打回去。
“剛才怎么不接電話?我聽露露說你昨天一晚上沒回來?”他的聲音有些疲憊。
“呃……”我該怎么向他解釋?這樣算是背叛?
“你在哪兒?”
“呃,我在鬧市。”我一筆帶過。
他聽了馬上掛了電話。什么呀,我對著嘟嘟嘟個不停的手機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他,生氣了嗎?
走出洗手間,我對著客廳里坐在桌子旁邊不知在畫些什么的任光奇說道,“我先走了。”
他低著頭,沒有看我。也沒說一句話。只是我沒看到的是,他畫畫的筆,突的頓住了。
我匆匆的來到鬧市,坐到一家百貨大樓外面的長椅上。拿出手機給韓逸打電話,不到一會兒他便接了。
“你在哪里啊?”我問他。
“……”他卻沉默不語。這樣的他我突然有些害怕了。
“怎,怎么了?”
“為什么要撒謊?”
“呃……”這不是怕你誤會嗎?想想,任何人知道自己的女朋友在一個朋友家過夜,都會誤會的吧?更何況是個男生。
他又一聲不吭的掛斷了電話。看來是真的生氣了。怎么辦呀?我無力的放下電話。
“這位大姐,你不會又迷路了吧?”我回過頭去,看到昨天很拽的那個小女孩,她身旁還有幾個和她一樣大的小男孩。聽到她的話都哈哈大笑。我閉上眼睛,不想跟這些小孩子計較。
“沒有,姐姐今天心情不好。在這里坐一會兒。”
“是嗎?我猜你肯定是被男朋友甩了。”她說完旁邊的小孩又哈哈大笑起來。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小妹妹。我無力的朝著天空翻了個大白眼。不理睬他們。
“大姐,你說話啊。”她走上前來戳戳我的胳膊,“是不是啊?”
“小妹妹,你知不知道得罪我的下場是什么?”我靠近她小聲的威脅。沒辦法,這種小太妹,不威脅她就不知道你的脾氣。
“哼。我可不怕你。我哥哥可是學校老大呢。”她鼻孔朝天對我很不屑。
“聽著,我對你哥哥是哪個不感興趣,你要是識相的話趁早給我離開。不然,我可不保證我不打小孩子。”
“切!我要告訴我哥哥你欺負我。”她指著我憤怒的臉都紅了。我看了忍不住想笑。真是個可愛的家伙。
“隨便。”
“走,我們回去告訴我哥哥去。”說完她帶領(lǐng)著一幫小孩子浩浩蕩蕩的離開了。呵呵,真是無聊。這么小就想當孩子王。
我信步走進百貨大樓,準備買點東西去向韓逸陪罪。
來到二樓,走進服裝區(qū),卻見許多女生攙扶著男朋友的手臂,表情很幸福。我無聊的走到男裝區(qū),我要給他買衣服嗎?
一位漂亮的大姐姐過來問我要買什么樣的衣服。說實話,我還真不知道要給他買什么樣的衣服。“呃……要很高的有點瘦的男生穿的……”
“有多高呢?”
“大概,呃,”我估計著他的身高,應(yīng)該,和楚源是一樣高的吧。想到楚源,我有些輕聲的向大姐說道,“178cm。”
“好的,我們現(xiàn)在有一款服裝是熱賣的,很適合你剛才說的尺寸,你可以來看看。”她說完便帶著我走到一個模特身邊,是一款白色的T恤,看起來是很適合韓逸。我仔細圍著模特走了一圈,不小心撞到掛在一起的一排衣服上,抖落掉了幾件衣服,我很緊張的撿起來。突然被最下面那件黑色的衣服給吸引住了。竟是那么熟悉……
“你很喜歡這件衣服嗎?這件是去年流行的款式。呵呵,不過,今年也是很流行的。”她見我緊緊的盯著這件衣服看便以為我看上了這件。
回憶似水一樣涌出腦海。
“這件?”我拿著一件衣服對著前面不知該買哪件衣服而發(fā)愁的他說道。
他笑笑的對我搖搖頭。
“這件?”我又拿起一件。
他還是一個勁兒的搖搖頭。我沖他翻個白眼,“你丫的就得了吧。你自己選吧。”
他走過來牽我的手,“好了,跟我一起看看。”他的手永遠是那么溫暖。他的笑容永遠是那么燦爛。
走到一款模特身旁,他便不動了。我回過頭去,卻見他怔怔的看著模特身上那件。“這件,我覺得我看上它了。”
服務(wù)員小姐走過來為我們介紹,“兩位真有眼光,這款是今年最流行的。我看最適合這位小帥哥了。”
她還真會說。我撇撇嘴,他摸摸我的頭笑了。對著服務(wù)員說,“嗯,就這件吧。”
“小帥哥?”我對著他吐了吐舌頭。他無奈的嘆口氣。
“兩位,已經(jīng)打包好了,請到那邊收銀臺買單。謝謝。”
他接過衣服,走到收銀臺,拿出銀行卡,最后在打印出來的小票上簽名,楚源。
“走,我去給你買衣服去。”他又拉著我的手跑向女裝區(qū)。我挽著他的胳膊,笑道,“我可是很麻煩的。你要當心呀。”
“不怕。再累也不怕。只要有你在身邊。”
那一瞬間的感動,含著他的一顆真心融入到心里,直至永遠。
“同學!同學!”大姐姐拍拍我的肩膀,我急忙回過神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眼睛已經(jīng)濕了。
“你沒事吧?我看你臉色不怎么好。”她關(guān)切的問我。我擠出一個笑容對她一笑,“我就要這件了,幫我包起來吧。”
到收銀臺結(jié)了帳,我也拿出爸爸給的銀行卡,也在小票上簽了名。我寫著,楚源。
我想,它穿在韓逸身上也一定很帥吧?
我興沖沖的跑到韓逸家,卻見韓叔叔正坐在院子里給院子里的梔子花澆水。“叔叔,我來找韓逸。”我對他打招呼。
“他不在家啊。一大早就出去了。這孩子,好不容易休息幾天他又不好好休息。”他放下澆水的水管,叫我進來坐。
看著他的面容,手里抱著楚源曾經(jīng)穿過的衣服,真的很想,很想揭穿他的面目。
“不用了。您知道他去哪里了嗎?”我對他擺擺手。
“這個就不知道了。他騎著單車,抱著籃球,應(yīng)該去學校打籃球去了。”
學校啊……這么遠……
“啊,謝謝您。再見。”我對他揮揮手便轉(zhuǎn)過身離開他的家。要不要去找他呢?可是要走好久啊。現(xiàn)在又沒車。怎么辦?
我抱著衣服在路口徘徊,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中午了,他難道不回來吃飯?蹬了幾下腳,算了,還是去找他吧。
等我累的快不行的時候,終于到了學校。我擦擦臉上的汗,快步走進學校。卻見操場上空無一人。一年級的也放假了,只有三年級的同學還在努力不懈的加油奮斗。我站在學校大門口,四周環(huán)望了一圈,卻還是不見人影。難道他又走了?他能去哪里呢?
難道……去了上次去的那里?……
天哪,你就亡了我吧。我含著熱淚又往那里走去。費盡千辛萬苦,終于看到了一片綠油油的草地。跳過小河,卻見他的單車放在一邊,前面筐筐里還放了個籃球。我朝后面望過去,但見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人躺在草地上,不是我辛辛苦苦尋找的人是誰?
我脫下鞋提在手上,輕輕跑過去,蒙住了他的眼睛。他卻平靜無波。
“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幼稚。”
“喂,我費盡了兩個多小時來找你。你不感謝我啊。”放開雙手,他的眼睛睜開看著我。
“你來干什么?”
氣煞我也。我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把袋子里的衣服放到他旁邊。
“什么?”
“打開看看。”我有些緊張的催促他。
他提過袋子,拿出里面的衣服,突然眉頭就皺了起來,“喂,我不喜歡穿黑色的衣服。”
我的心頓時降到了谷底。為什么,不喜歡黑色的呢?“試試看嘛,我覺得很適合你的呢。”
“不要。”他把衣服又塞回我手里。不知為何,眼淚在那一瞬間便出來了。我想到了楚源,他穿著這件衣服時候的樣子。真的,好想他啊。
“你怎么哭了?該死。好好,我穿總行了吧。不準哭了。”他又搶走我手里的衣服。竟然當著我的面把身上的衣服脫了,然后穿上我買的那件。(失策啊,我只顧著哭,卻忘記欣賞他那健壯的身材了。)
“現(xiàn)在總行了吧?你還哭?”他回過頭來看我,還在哭,有些著急了。
為什么不是楚源呢?為什么不是他呢?真的好像啊。“好好看啊。我就說嘛。我的眼光錯不了的。”為了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我故意跟他開了個玩笑。
他很無奈的朝天空不雅的翻了個白眼。“我說,下次不準再哭了。”
“嗯嗯。”我對著他連點了好幾個頭。
就像我對著問我好不好看時候的楚源一直點頭時的樣子。眼淚卻一直不停。他當時笑的好燦爛啊。他的眼睛都笑瞇了,像一輪彎月,很漂亮。他很溫柔的摸摸我的頭。
“你以后天天穿這件好不好?”我乞求他道。
“不洗啊?”
“嗯。”我點點頭,“你當天晚上洗了,然后用吹風機吹干,然后第二天就可以穿了呀。”
“學校里不允許穿自己的衣服,只能穿校服。你不要再哭了我答應(yīng)你以后休息的時候就穿這件。行了吧?”
我馬上擦干眼淚,對著他笑的很燦爛。
不想不幸的事情總在后面。
就這樣過了三天的假期,今天又踏上了學校的車子。露露和韓憂很幸福的坐在前面。幾天之前好像不是這個樣子的啊。
我靠在椅子上,很想睡覺。韓逸把玩著手機,不理我。
“小夏,你昨天睡的也不晚啊,怎么想睡覺了?”露露回過頭來問我。
“可能是這三天天天睡好覺,習慣了吧。呵呵。真不想上學。”我閉著眼睛說。
“切。沒上進心的孩子。”韓憂對我嗤之以鼻。
我抱著把他當空氣的態(tài)度,沉入睡夢中。
鬧人的手機鈴聲就在此刻響起,這是哪個啊,這么鬧心?我閉著眼睛從口袋里掏出手機接起。
“喂。”
“小夏。我是陸叔叔。”
聽到他的聲音,我騰的從座位上坐起來。“陸叔叔?呃,有什么事嗎?”
他又是如何得知我的手機號的?
“小彬他媽媽現(xiàn)在應(yīng)該狀態(tài)好點了吧?”
“嗯,應(yīng)該吧。”我沒去看,光是她前天把我推到門外的態(tài)度就知道她應(yīng)該恨透我了。我哪敢再去找死啊。
“那就好。那我今天就再去一躺。”
“呃,呵呵。”我對著電話傻笑。
“小冰說很想你呢,想過來看你,但是又要上課。”
“有時間帶她過來玩啊我也挺想她的。”
“嗯。好的。那我現(xiàn)在就過去了。再見。謝謝你。”
“不用。再見。”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誰啊?”露露回過頭來問我。
“一位大叔。”我簡明說道。
“大叔?咦?”韓憂也回過頭來跟她一起婦唱夫隨。
“露露,趕緊管好你家的。”
“什么?他才不是我家的。”
“那你就是我家的,我怎么不是你家的?”韓憂反駁。
“我為什么要做你家的?”
“不用做,已經(jīng)是我家的了。”
一路上他們兩個喋喋不休。也不覺得煩。時間很快,馬上就到學校了。我打了個大大的哈欠下了車。韓逸走在前面。正準備進校門,突然一輛單車從我身旁擦過去,任光奇“唰”的一聲在我面前停了下來。笑的燦爛無比。
“早啊。”
“早。你再不來上課,估計學校要把你除名的。”
他推著單車,“沒事,反正有的是大把的學校。不用擔心。”
“切。沒上進心的孩子。”我把韓憂的話套過來用。
他跑去鎖車,轉(zhuǎn)瞬間,韓逸已經(jīng)上了樓梯。我便干脆等在樓梯口等他一起上去。
他鎖完車跑過來,“等我啊?”
“我問你啊,你為什么老是不見人影?還有,額頭上的傷是怎么回事?”
“撞的。”他敷衍道。
我一巴掌拍過去,他笑著避過了。
有兩個女生從我們身旁上了樓梯,我聽到她們小聲的說,“真是狐貍精,都有韓逸了還來勾引任光奇。”
說完還回頭來悄悄看了我一眼。見我回看過來,趕緊跑進教室。
狐貍精?呵……
任光奇走在我旁邊,沉默著沒有說話。“我是不是給你帶來麻煩了?”
“哪里,不要聽她們胡說。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他沒有回答我。我們并肩走進了教室。
我看到有一個女孩子靠韓逸坐的很近,似乎正在問他問題。我走到座位上,把書包塞進課桌。容容回過頭來對我笑笑,“早啊,這幾天玩的開心嗎?恭喜你學習又進步了呀。”
“嗯,謝謝。”
我把頭轉(zhuǎn)向窗外,卻并沒有見到放鴨子的人。這樣的關(guān)注似乎已經(jīng)成了一個習慣。見不到,心里便有些失落。見到了,又能怎么樣?
我趴在桌子上準備睡上一覺。任光奇在后面戳戳我的背,我甩都不甩他。現(xiàn)在時間是睡覺皇帝大。
今天可憐訴居然還有一節(jié)體育課。我頭暈暈的,哪里還能上的了?堅持著跑完了一圈籃球場,終于可以坐下來休息會兒了。容容靠著我坐下來,突然臉有些紅。她怔怔的看著操場上某個地方,我隨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卻是一群打籃球的男生。莫非她看上哪個了?
“呃……小夏……”
“嗯?”
“我想請你幫個忙。”她突然抓住我的手央求道。
“什么忙?”
“我,我,我……”
“你怎么了?”
“我想和任光奇交往。請你幫幫我。”她臉紅紅的低下頭。
我便被她的話怔住了。任光奇啊。轉(zhuǎn)頭向籃球場看過去,他和韓逸在一圈里打籃球。
叫我怎么說呢?任光奇可能不喜歡你這種類型的吧。可是拒絕的話我又說不出口,怎么辦呀?算了,看在朋友的份上,我就幫你們湊合湊合吧。
“呃,我會幫你轉(zhuǎn)告的。”
“小夏,謝謝你。你真是個好朋友。”她高興的手舞足蹈。
放了學,我坐在教室不肯走,容容對我眨了眨眼就跑出了教室。我對著身后的任光奇說道,“呃,有一件事要跟你說。”
“什么?”他正在整理書包。
“嗯,是這樣的。我有一個朋友,呃,她,她很想,很想和你做朋友。”
“沒興趣。”他很斷然的拒絕。
“喂!”
“干嗎?”
“你怎么可以這樣?”
“我怎樣?”
“不可以拒絕。”
“這是我的事,你沒權(quán)干涉吧。”他說完這一句便背著書包走出了教室。
氣煞我也。
我也背著書包走出教室,見韓逸站在那里,平靜的看著我。今天似乎沒有夕陽。我走過去挽著他的胳膊。
“今天要不要出去玩?”
“你想不想去玩?”
“我想去看看小彬,陸叔叔今天又去看了鄭阿姨,不知道情況怎么樣了。”
“嗯。”
其實在我們沒有預(yù)料到的時候,很多事情都發(fā)生了。就像此刻,我們剛在路口下車,韓憂和露露也跟著下了車,卻見小彬正蹲在對面那顆樹下面,有些孤單。他低著頭,看不清表情。我喊他道,“小彬。”
他抬起頭來,見是我們,馬上站起身朝我們跑過來,近了才發(fā)現(xiàn),他滿臉是淚,“小夏姐,我不是他的兒子。我找不到爸爸了。”
我們幾個皆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