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兒,你怎么突然知道這么多東西?又是幸運星又是游戲的?”回來的路上,李震疑道。
三弟李霄也疑惑道,“二姐,感覺你好像跟從前有些不一樣。”
“呃……是我這些日子在床上躺著無事,跟丫鬟們閑聊,聊來聊去試著玩的,我們女兒家喜歡的就是這些中看不中用的小玩意兒,不像你們男孩子,成天就聊些四書五經的,最后你們會考取功名,我們會鼓搗些小玩意兒,有什么出奇?”幸兒理直氣壯,李震倒被她噎的一窒,“你這小丫頭,怎么上次我生辰的時候你什么也沒送給過我?”
李霄弱弱的說,“我也沒有……”
“下次補上一定補上……”幸兒滿頭黑線。
仲閔送走了幸兒他們,獨自回房,拿著幸兒送的幸運星看了許久……自父親去世后,他和寡母,小妹一起寄居在舅父家,雖然舅父舅母視同己出,但是作為家里的長子,他自知肩頭的責任,一向溫文守禮,知所進退,只盼著早日科舉高中光耀門楣,能靠自己奉養母親和妹妹……不過今日,不知怎的,仲閔感覺心里有個地方被柔軟的撥動了,是因為這五色繽紛的幸運星么?還是那個身著紅裙的女孩對自己的善意和關懷?……
那邊廂靜琬求了姑母,這邊廂幸兒又去求田氏,終于得到了一個肯定的答復,但是田氏說今年都快過完了,索性就等明年請了先生來家里教幸兒和靜琬,順便還把手下一個得力的管事婆子張媽撥給幸兒用。
幸兒不想行動都受老媽媽管教,稍微反抗了一下,田氏柔聲道,“你是不是還記恨前頭那個何嫂?那個何嫂讓你吹了冷風病了那么多日,我已經把她趕出去了,這個張媽是家里的老人兒了,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的,是不是啊?張媽?”
一個看起來很干練,身上衣服漿洗的很干凈的婦人連忙跪下答道,“是的,夫人,我一定盡心盡力照顧好小姐。”
幸兒只好無奈的接受了娘親大人的好意。
知道了仲閔,繼謙他們都不是蔣林之后,幸兒消沉了幾天,瑞夏她們看她不太高興,連掃地擦桌子都小心翼翼靜悄悄的,唯恐惹她生氣的樣子,弄得幸兒也不好意思了,自己穿來之前也二十大幾了,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也沒有把火發在不相干之人身上的道理嘛。
好在她有一天發呆的時候終于想通了,“我們家這么小,就這幾個人,林子可能稍微被命運之手弄岔了一點點,說不定就在隔壁,或者就在下條街等著我和他相認呢。”
從這天開始,她就想方設法的打聽外界的消息。
“大哥,有沒有聽說過咱們城里有什么人家有奇怪的事情發生?比方說有個小孩性情大變什么的?”吃飯的時候幸兒拖著李震問。
“嗯……性情大變的小孩啊,我只知道一個。”李震慢慢的說。
“真的?誰家?住哪?”幸兒抓著李震的手,天爺,得來全不費功夫!
“當然真的嘍,就咱家,原來靦腆害羞的妹妹,現在變得活潑好動,除了你還有哪個?”李震笑著打趣。
咦?難道自己的性情變化的很明顯?被識穿了?
幸兒還在反思自己,李震已經笑著拍著她的小手,“不過不管怎樣,都是我的妹妹。”
“大哥,你真好。”幸兒由衷的說。
“大哥,那你聽說過咱們這城里有什么神童嗎?”眼巴巴的看著李震狼吞虎咽了一會之后,幸兒不甘的又問道。
“神童?我不知道。”李震想了一會說道,“不過,我要是神童就好了,也許能由童子科一躍龍門也說不定……”過了一會又道,“說這些你可能也聽不懂,你問神童的事情做什么?”
“嗯,我覺得大哥很聰明很厲害,沒有人能比得上大哥。那天聽張媽她們說起什么甘羅十二拜相,我就和她們打賭,說大哥一定不比那甘羅差。”幸兒裝作天真無邪道。
誰不想聽好聽話高帽子?更遑論一個小孩子了,李震被夸的喜笑顏開,后來又低頭沉思了一陣喃喃道,“也許我是該問問爹童子科的事情……”
晚上一家人默默無聲的吃完了飯,幸兒乖乖的坐著正準備漱口,就看見李震向爹坐的方向施了一禮,恭謹道,“孩兒想考童子科,不知父親大人意向如何。”他一語已畢,不只幸兒,連帶娘親田氏,邊上侍立的沈氏,于氏都面露驚訝之色。三弟李霄則是一語不發的看向李世勣的方向。
李世勣輕咳了一聲,“震兒何出此言?”
“想昔日甘羅十二能拜相,今既有童子科,孩兒想試煉一二。”李震慷慨作答,李世勣先是一愣,復又微笑,“你今年已經過了十歲了,不如過幾年再應明經或者進士。不過你能有這個想法,為父很高興。”
“可是……先生說十一歲也是可以的。”李震道。
“這樣吧,待為父考慮一兩日,你且好好讀書要緊。”李世勣捋著胡須答道。
李震雖然有點不甘,但是半點也不敢違逆父親的意思,“是的,孩兒一定發奮讀書。”
榛院。
田氏捶著李世勣的肩膀,帶點不解的埋怨道,“老爺今日何不答應了震兒,看見他有點不太高興呢,畢竟震兒一心求上進也是好事。”
李世勣嘆口氣道,“震兒一心上進當然是好事,但是這么小小年紀讓他去參試童子科,萬一考中又會怎么樣?他年紀還小,各方面學識不夠不說,缺乏很多歷練,勢必要多受磨折,即如甘羅來說,他十二歲拜相是不錯,可他樹大招風,雖說年少成名可也少年夭折,你愿意咱們的震兒也這樣嗎?”
田氏的手停住了,急急分辯,“不,不愿意,我只想他安樂太平,就算不能封侯拜相,只要能健康平安就好。”
“是啊,”李世勣道,“我也這樣想。”
“可是,震兒他一心盼望著這個,如果就這么拒絕了他,會不會打消他的志氣?”田氏擔心道。
“放心吧,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會處理的。”李世勣道,拍了拍田氏的手以作撫慰。
“大哥……你,你說什么?”早飯時候,幸兒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還沒醒,居然有這么好的消息自動送上門。
“我剛才說過了啊,爹昨晚遣人說帶我去跟應神童舉的學友切磋一二。”說完,又喝了口粥。
“爹還說什么了?”幸兒急問,這些神童里會不會有林子呢?
“其他的沒說什么。”李震道,“我昨晚怎么也睡不著,干脆就起來,翻著《論語》《左傳》,越看越著急,好像不少文章還是挺生的,總覺得有點心虛,幸兒,你說我真的可以嗎?”
“呃……當然可以了,你是最棒的,大哥,”幸兒順嘴敷衍道,又關心的問,“爹有沒有說讓你帶仲閔哥他們和我一起去啊?”
“沒有啊。”李震答道。
不行,一定得死皮賴臉跟著去才能知道里面有沒有林子。幸兒看著滿臉不自信的大哥,“大哥,我看你有點信心不足的樣子,這樣不行。”
“是嗎?你看出來了?那我怎么辦?”
小孩子還是好糊弄,幸兒笑道,“信心,關鍵是信心!不想當廚子的裁縫,不是好管家!”
李震撓撓頭,是……自己耳朵不好使?!咋就聽不懂呢?
“呃……”一不小心就超前思維了,幸兒咳了一嗓子,“我是說,只要你拿出自己的真實本領來,肯定不輸任何人的,對不對?所以,你得帶著我一起去,有我時刻給你打氣,提醒大哥你有多優秀多聰明,你必能橫掃其他學友,勇拔頭籌。我們兄妹同心,其利斷金!”幸兒舉起她的小小手掌,“來,擊個掌!”
李震豪氣頓生,也舉出自己的小手掌,和幸兒的手掌輕輕的碰在了一處。
“這樣可以嗎?”李震看著一身小男生裝扮的幸兒,有點心虛。
“當然可以了,就說我是三弟不就得了?除了爹,別人也不知道我是假冒的。”幸兒自信道。
“我就是怕爹知道了會不會……”李震流露出害怕的神情。
“不會的,當著那么多人的面,爹不會拆穿的。”幸兒安慰大哥。
“不是的,我是怕回家后爹會不會找我們算帳。”
“呃……這個我倒是沒考慮到誒……”幸兒陷入了沉思……管它呢,車到山前必有路,哪怕山前拆車賣轱轆!
李震感覺自己像是不知不覺間上了賊船,怎么就會答應妹妹的無理要求的?船到江心補漏遲……李震嘆了口氣,扼腕痛悔。
一看見父親的眼神,李震慌忙解釋,“父親,三弟說他也想長長見識,我就帶他一起來了。”
李世勣的眼神掃過男裝的幸兒,哼了一聲,一副回頭跟你們算帳的表情,示意他們給對面的大人行禮,“這是學政陳大人。”
二人忙施禮,“學生李震(李霄)見過陳大人。”
陳大人看起來一副和藹可親的樣子,笑呵呵的對李世勣道,“令郎進退有據,李大人,雛鳳清于老鳳聲指日可待啊!”
李世勣哈哈一笑,拱了拱手,“就拜托陳大人了,犬子頑劣,不堪管教,陳大人不須客氣,好好指點一番,也是他們的福氣。”說完,意味深長的盯了幸兒一眼,卻沒說什么,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