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已經過去五天,這五天許靜婕一家似乎每天都會去親戚家串門,夏清幽也樂的清閑。每天跟黃新平說說話,等她睡著她就去外面,或者去肖雨林家待一會兒,跟肖雨林說說話,時間差不多了就回家。雖然照顧黃新平不是件容易的事,對她來說更是困難,可是她沒有一點怨言,因為黃新平真的是位慈祥和藹的老太太。
“奶奶,您還是躺著吧,這么坐著會不會累?”夏清幽坐在床沿邊,邊問邊拿了一個枕頭放在黃新平身后,又幫她把被子往上提了提。
“不會。”
“奶奶,我問您個問題好不好?”等黃新平點頭后,夏清幽才遲疑地說,“您能告訴我您是怎么生病的嗎?”
黃新平眼神閃躲地看了下夏清幽,下意識地用手撫摸了一下不能動的雙腿,笑著看著清幽,“每天照顧奶奶是不是很累?”
“怎么會?”擔心黃新平誤會什么,夏清幽急忙解釋道,“奶奶您千萬別誤會,照顧您是我應該做的,怎么會累,我只是想知道奶奶為什么會變成現在的樣子?真的像依蓓說的,奶奶是為了救小茵掉進坑里才摔傷的嗎?”
“小茵是奶奶的孫女,奶奶總不能不管她吧?”黃新平笑著,似乎一點不在意自己受過的委屈,“如果換成是你,奶奶也會那么做的。”
夏清幽卻很難過,周依蓓告訴她,黃新平是為了救夏茵才掉進坑里,許靜婕不但不感恩,還不給她治病,最后還是齊眉出面許靜婕才不得不把她送進醫院。只是黃新平的腰椎受傷比較嚴重,必須到大醫院才能做手術,許靜婕在醫院又哭又鬧說家里沒錢,最后發動鎮里所有人捐款,可仍舊是杯水車薪,結果就成了現在的樣子。
“清幽不用心疼奶奶,有你每天陪著奶奶,奶奶覺得很幸福。”黃新平手貼著夏清幽的臉,“就是委屈你了,有時奶奶真希望你能離開這個家,這樣你也不用生活的這么辛苦了。可惜你爸媽他們……”搖了搖頭,后面的話化作一聲了嘆息。
“奶奶,”夏清幽咬了咬牙,目光堅定地說,“如果清幽有辦法帶奶奶離開這里,奶奶愿意跟我一起離開嗎?”
“清幽你……”離開,她又何嘗不想離開。所有人都以為兒媳對她很好,只有她最清楚這些年自己看了多少她眼色。
“我現在還沒有辦法帶奶奶離開,不過您相信我,如果有天我離開這里一定不會留下奶奶不管的。”看到黃新平眼睛里的疑惑,夏清幽說,“很多事我現在不知道怎么跟您解釋,您只要記住清幽已經不是以前的清幽,而且我希望我今天跟您說的這些話不要讓大伯母他們知道,包括大伯父。”
黃新平點點頭。
這時,外面傳來一陣陣急促的敲門聲,然后是周依蓓扯著嗓子叫她的聲音,夏清幽失笑了一下,拿過拐杖慢慢往外面去。
“親愛的,幾天不見我都想死你了,你想不想我啊?”門剛打開,周依蓓一步跨進來,給了夏清幽一個熊抱。
夏清幽穩住搖搖欲墜的身體,拍了拍有些激動地周依蓓,“你能不能先放開我,你這么抱著我我快摔倒地上去了。”
這么一說,周依蓓立刻松開手,對夏清幽嘿嘿傻笑兩聲,“對不起啊,看到你我太開心,一時間就忘形了。”
“好吧,看著你這么誠心誠意道歉的份上,我就大發慈悲的原諒你這次的失誤吧。”夏清幽笑著,“可是下不為例。”
“哦!”周依蓓身體略微向后傾斜著怪叫一聲,然后往退開一步站直身體,眼神奇怪地看著夏清幽。清幽失笑。
“你那是什么眼神,幾天不見把我當怪物了么?”
“比看到怪物,是比看到怪物還驚奇,啊,不是,我不是說你是怪物,哎,我到底在說什么啊。”周依蓓一巴掌拍在腦門上,然后又盯著夏清幽,許久才說,“清幽,你知道你變了嗎?以前的你只會說沒關系,或者干脆不說話,現在,你現在居然會跟我開玩笑。真好,我還真的要感謝夏茵,要不是她推你一掌害你撞在桌子上,你怎么會像現在這樣子呢。”
看著眉飛色舞欣喜若狂,只差手足舞蹈的周依蓓,夏清幽卻有點后悔,一時忘形竟然把真實的自己給表現出來了。
“對了,瞧我這豬腦袋,把正事給忘了。”周依蓓賊賊地四下看了下,湊到夏清幽耳朵上說,“老媽叫我過來叫你去我家商量去學校的事,還有啊,我給你買了好多好吃的,還有禮物,老媽還給你買了一件衣服。”
“那我先去跟奶奶說一下,免得她擔心。”
齊眉坐在沙發上整理堆在矮幾上的東西,跟周陳永則坐在沙發一側看著當天的財經報紙。聽到開門的聲音便把報紙收起來,折好放在矮幾下面。
“爸媽,清幽來了。”
夏清幽不是第一次去周依蓓家,卻是第一次看到周陳永。曾經的她跟著父母見了不少大老板,那些人幾乎挺著個啤酒肚,滿身銅臭味。可周陳永完全不像她見過的那些大老板,沒有啤酒肚,有些人只要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不是全身銅臭味,但是他沒有,至少清幽沒看出來。他雙目散發著精明跟嚴厲的光,卻不讓人討厭。
“依蓓,還不扶清幽坐下。”
被周陳永這么一提醒,周依蓓這才如夢初醒般連忙扶著夏清幽在沙發上坐下。“看到沒,這些都是給你的禮物。不過這些吃的你不能帶走,只能在這里吃,要是帶回去還不被夏茵那個小白癡搶光了。”依蓓朝矮幾努了努嘴,說道。
“東西一會兒慢慢吃,清幽,叫你過來是想問你你的意見。”齊眉看了下周依蓓,然后看了下周陳永,最后看著清幽說,“學校的事已經辦好了,你也不用擔心你大伯母跟學費的事,阿姨只想問你,你真的能不理會別人的眼光嗎?”
夏清幽自然明白齊眉什么意思,鄭重地點點頭,“我不敢保證自己是不是真的不介意別人看我的眼光跟嘲笑,畢竟我從來沒有經歷過。我知道殘疾人是不被一些人接受的,甚至有人把他們當怪物,看到他們都會退避三舍,把他們當瘟疫。但是我會盡力不去理會那些眼光跟嘲笑,我會好好念書,用實力去應得他們的尊重跟接納。”
周陳永贊許地點點頭,他一直是個嚴厲而挑剔的人,就連自己的女兒他都不滿意,然而卻對面前的女孩由衷的喜歡。別的孩子要是遇到她這樣的經歷恐怕早就自暴自棄,可她一直堅強的努力的生活著,或許就是她身上那股堅韌才讓他喜歡吧。
“那就決定了,開學你就跟依蓓去學校,有依蓓照顧你我們也放心。”齊眉拉著夏清幽的手,撫了一下她的頭發,眼神中全是關愛,“阿姨知道你也是個驕傲的孩子,但是阿姨希望你也是個懂得怎么保護自己的孩子,明白嗎?”
夏清幽點頭,她明白齊眉話里的意思,她會好好記住這份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