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之陽眼神變得很深,閃著意味不明的光澤,“你想兵不血刃?”
“我是平金州的州牧,我不能眼睜睜看著平金百姓受戰亂之苦。只要對百姓有意的事,我愿意試一試。”
孫之陽正色道:“說說吧,你打算如何智取?”
李毅將自己的想法對孫之陽說了一遍,她知道如果真的想兵不血刃收復平金州,不能缺少孫之陽的幫助。畢竟自己的想法太簡單,這些是自己讀過的古書劇本中的戰術,結合了李毅的記憶,能不能成功,她心里也沒有算。
孫之陽拿捏她的手指,耐心的聽她說完,玩味的看著她,“這是你想做的?”
“是不是很幼稚?”
“呵呵,不會,很有意思。”他將她抱緊,“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話嗎?只要你是我的女人,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給你。”
李毅身子一僵,不自在的移動身子。
他手臂猛的收緊,警告的眼神,帶著一絲怒氣,一絲殺意,一絲陰狠,“要記住,你已經答應我的事,喜歡怎么做,就去做吧!”
李毅不自覺的屏著呼吸,他身上散發出的危險氣息,如同一只無形的大手,扼住了她的咽喉,讓她窒息。
看來他知道了歐陽博的事,那么會不會對歐陽博不利?他是怎么知道的,李家有他的耳目,這個耳目會是誰?李家親兵都是隨父親出生入死過的兄弟,難道有人為了好處,為他做事了?李毅不安的胡亂想著,不管是誰,有這么一個人在身邊都讓她覺得異常恐怖。
他輕輕在她臉頰印下一個吻,“吃飽了嗎?”
“吃飽了!”
“回去吧,按你想的做吧!其他的事我會幫你處理好。”他松開手臂,慵懶的依靠在靠墊上,顯得有些疲憊。
李毅起身,按官場禮節,施了禮,退出房間。門外的那個小兵挺拔的站在那里,看到李毅出來,進入了房中。院子正中的平金官員,都已跪的雙腿發麻,呲牙咧嘴的硬挺著不動。見到李毅出來投來各異的目光,或幸災樂禍,或表示同情,或冰冷譏諷。李毅不以為然的跪在她的位置。
不一會兒,那小兵又走了出來,傳了公爺的意思。所有棄城出逃的平金官員,作為隨軍官,隨軍出戰,將功補過,歸李毅調度。
傳過了口諭,所有人起身,李毅憂心忡忡的想著她和歐陽博之間的事,也無心應付這些善變官員的寒暄之詞。看到他們一張張虛偽賠著假笑的臉,就讓她覺得惡心。
簡單的和他們說了幾句,李毅匆匆的走出了督察院。
歐陽博抱著寶劍,焦急的在門口踱著步子,聽到腳步聲,轉過臉,看到李毅,急忙迎了過來,觀察著她的神情,“怎么了?你臉色不好。”
李毅牽強一笑,“沒事,歐陽,我好累,我們回家吧!”
“公爺難為你了?”
“沒有,是傷沒好,身子虛吧!”她無力的敷衍,心一陣抽痛,為什么老天總是喜歡和她開玩笑。她喜歡的人最終都會因為各種原因離開她,喜歡她的人又是那么難以琢磨。
上了馬,李毅無精打采的坐著,低頭不語。這樣的境遇,她該怎么處理和歐陽博之間的感情。歐陽博的愛是那么溫暖,讓她貪婪的想要一生都在他的關愛中活著。可是她沒有辦法去愛,孫之陽的警告,讓她害怕。以孫之陽的地位權勢,他們不過渺小的如同兩只螞蟻。他只要動一動手指便能要了他們的命。想要擺脫這些,只能偷著離開。等收復了平金州之后,偷著走掉,將功補過了,朝廷應該不會在追究李家的責任。大不了就是無能棄官,永遠隱姓埋名,不再踏足官場。
自己可以一走了之嗎?李家的女眷會同意隨自己出逃嗎?歐陽博一直想考武狀元,他會愿意為了自己隱姓埋名,過簡單的田園生活嗎?
“你有心事?可以和我說說嗎?”歐陽博與她并騎前行,擔憂的問道。
李毅將手中的韁繩死力的握緊,目光閃爍,“歐陽,如果有一天我累了,想離開官場,過些簡單的生活,你愿意陪我嗎?”
“不管什么時候,你去哪,我都會在你身邊。我已經丟下過你一次,不會再有下一次,天涯海角,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我都愿意陪你去。”
李毅嘴角一動,笑的苦澀,“和我一起走,會給你惹來不少麻煩的。也許一生都需隱姓埋名,你永遠都不能去考武狀元了。”
歐陽博淡然一笑,眼神堅定,“我知道,這些都不重要,我不想看著你過的這么累。這么多年你承受了太多,是該歇一歇了。天下之大總會有我們的容身之所,我是習武之人,身無旁物,一人一劍行天下,更何況我們是兩個人,不會孤單。”
“現在你會這么想,也許將來你會后悔的!”
歐陽博蹙著眉,不悅的堅定說道:“我從來沒有這么認真過?不要懷疑我。”
李毅淚水瑩然,嫣然一笑,不管將來如何,至少這一刻他是這么的真心。有他愿意陪著自己仗劍天涯,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她從不幻想會有人愿意為了愛情這種東西,陪別人死去,人生到處充滿了變數,不管遇到任何事,以后的路都該繼續。
回到了李家,香兒已在門口等候多時,看到李毅趕快迎了上來,神情的古怪的說道:“少爺,歐陽公子,二夫人身體不舒服。命我在這等你們,讓你們一回來就過去。”
李毅一驚,難道是昨晚的男人惹的蓮娘生病了。不管是什么還是趕快去看看的好。可是蓮娘畢竟是女眷,為什么會讓歐陽和自己一起過去呢?
她已無力多想,和歐陽博一起,隨著香兒向著蓮娘的小院走去。
香兒推開房門,李毅,歐陽博走了進來,不免詫異,蓮娘的房中不止有蓮娘,還有李木,歐陽錦,劉護院,所有人表情凝重好像是有什么大事。
“娘,香兒說你生病了,你哪不舒服了?”
蓮娘眼神黯淡,不禁流下了眼淚,“毅兒啊,娘有事和你說,如今李家大禍將至,我們必須得走了。”
李毅不解,“怎么了?發生了什么事?”
“有些事你還是不知道的好,我們必須得走。娘這就帶著老太君,還有你兩位小娘一起去苦海寺為李家祈福。香兒,你李叔,劉叔,會陪我們一起去。我們在寺院中住一天,然后直奔銅鑼寨。你帶著親兵去收復平金州,戰事一結束,不管發生任何事,都不要耽誤,和歐陽公子一起,趕去銅鑼寨和我們會合。”
李毅感到了事態的嚴重,可是這突然的狀況,是不是和昨晚來過的男人有關。那個人是誰?是他來通知讓李家人走的嗎?
“那李家親兵怎么辦?”
李木答道:“這個少爺不用擔心,虎威將軍卓大陸乃是將軍的舊部,我們走了,朝廷一定會順勢把李家親兵歸到他的軍中,卓大陸會善待他們的。”
蓮娘起身,拉住李毅的手,“毅啊,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這次收復平金州你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要有事啊!”
“娘你放心,我已經想到一個辦法可以兵不血刃收復平金。我不會有事的。”李毅看著淚流滿面的蓮娘,不禁長出一口氣,這是不是老天也在幫自己。剛想著要走,正不知道該如何和家人說。蓮娘他們便提了出來,連計劃和去向都想好了。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李家必須得走。蓮娘不愿說,她也不想多問,特意去忽略它。秘密這種東西是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想要太太平平的活著,還是什么秘密都不知道為好。終于可以走了,離孫之陽遠些,離朝廷的是非遠些。
蓮娘看向歐陽博,一臉期待的問道:“歐陽公子,你可愿意保護毅兒一生?”
李毅不免錯愕,竟然這么直接的問這種問題,怎么有種生死離別,臨終托孤的味道。
歐陽博臉上一紅,抱拳朗聲道:“請夫人放心,我會保護李毅一生,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
“歐陽公子我把毅兒交給你了。一旦收復了平金,你一定要帶她到銅鑼寨,好好待她!”
“娘……”李毅失聲叫道,也隨著蓮娘難過起來。自從來到了古代,她就是李毅,承受了李家人對李毅全部的情感。有奶奶的寵溺,有娘親的疼愛,有家仆的敬重,有兄弟的忠誠。可是現在他們就要分開了,雖然說好相會,仍不免難過,離別的傷感在心中蔓延,似乎是要永別。
“毅啊,娘對不起你,這么多年讓你一個女孩家,承受了太多不應該你背負的東西。答應娘……你……你要答應娘……不管將來發生什么,好好的活著,你……你一定要好好的活著。”蓮娘拉著李毅,泣不成聲的囑咐。
李木起身,輕聲說道:“二夫人,我們還是快走吧!沒有我們拖累,歐陽公子和小姐更容易脫身。”
蓮娘點了點頭,不舍的看著李毅,“不要送我們,會引人注意的,你去見見老太君吧,什么話也不要說,省的她擔心。”
李毅紅著眼圈,吸了吸鼻息,看著歐陽博。
歐陽錦清了清嗓子,說道:“博兒,你留一下,為父有話囑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