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思量間,曹操已是親自與墨名從典韋手中接過了另一只箱子,打了開來,只見里面是一樣精巧的器物,長方形狀,曹操將那物件抬到了鄭玄面前,然后取下了那器物上的一塊長方板槽,請鄭玄觀看。
只見那長方板槽內皆是一個一個的小方塊,上面都刻了字,此時曹操取下了那些方塊,隨意組合了一下,一篇文章便成型了,然后他交于墨名,墨名將那板糟嵌入那器物后,從箱中取出墨汁,刷上以后,開啟了那器物,啪地一聲響,那器物在墨名的手動下,不停地翻轉,不一會兒,十張紙上已是印刷上了同樣的文章,而且字跡清晰,非常工整。
“先生,覺得此物如何?”見鄭玄等人皆是一陣側目震驚,曹操笑道,為了制成這活字印刷機,北庭可沒少花錢,墨名和他的那班弟子為了將這活字印刷做到最好,足足耗費了五年時光,直到近日才告大成。
“孟德,有了此物,天下大道可倡,大道可昌啊!”鄭玄一臉興奮地抓住了曹操,開心地大笑道,此時這個老人就像一個孩子那樣。“先生可否覺得此物比那些古簡更為珍貴乎?”“的確是珍貴了許多啊!”鄭玄并非腐儒,自然知道這器物于天下有著何等的意義。“孟德,不知此物是何大賢所制,老夫他日必要拜會。”鄭玄忽地問道。
“此物乃是我北庭府的墨家大賢,墨先生所造。”趕在墨名之前,曹操已是搶先一步道,雖然活字印刷的概念是他講出來的,但是這制造全程,都是由墨名一手而辦,他豈能厚顏奪他人之功。“原來是墨家的大賢,玄失敬了,失敬了。”對著墨名,鄭玄竟是做了一揖。“使不得,鄭先生多禮了,墨名受不起。”墨名一把扶住了這個比自己歲數還大的儒家大師。
“禮不可廢,墨家學說,博大精深,玄有多處不明,今日正好向墨先生請教。”鄭玄生性好學,兼容百家,是以學識淵博,但是墨家的學說其高深奧妙,不在儒學之下,他人力有窮,自是不能一一探究明白,如今聽聞墨家有賢,自是不肯放過了,一時間到是冷落了曹操等人。不過曹操絲毫不以為忤,想起后世那些窮酸腐儒,他心中感慨不已,不過數百年,后世儒學就變得那般僵硬,暮氣沉沉,狂妄自大,若是那些儒生個個都像鄭玄一般,虛心向學,兼并包容百家學說,他又何需花那么多心思再去做那些多余的事情。
過了好一會兒,鄭玄才醒悟過來,連道,“真是老糊涂了,竟然把客人怠慢了,幾位隨我一起,咱們席上再談。”當下就是領著曹操等人,入了席上,邊吃邊談,而席上所談話題最后竟都是圍繞著墨家而談,從言語中,曹操覺得鄭玄并不反對墨家的兼愛,非攻,而且還隱隱有將墨家算在儒家內的意思,他初時也與郭嘉等人一樣,頗為不解,不過后來想起墨家的由來,曹操才覺得鄭玄將墨家算入儒家也不是什么不可理解的事情,畢竟墨子早先從師于孔子,但后來由于對儒家思想的不贊同而離開儒門,創立墨家,從某種意義上講,墨家算是儒家的分支說法并不奇怪。
想到這一點,曹操心中想起了關于墨家的種種,墨子出身低微,傳說是一個手工業者,常以“賤人”自稱,以表示其地位卑微,在他一生當中樹立了很多墨家的制度和學說,建立了完善的墨家體系。墨門思想以兼愛非攻為中心,其體系中包括了士官、醫療、武士、技師、教師等不同的職務,各司其職教授弟子;從本質上講,這樣的墨家比儒家的空泛更加實際可行。但是墨家的理想是一個烏托邦式的結構,墨子所提出來的“兼愛”,指的是平等互愛,他認為人就應該是平等的,即使是在后世,在那些由人文、民主的思想推進的社會,墨家的平等思想,以及對創造理想社會的執著依然令人嘆服,但是在當時,那無疑是對統治者的挑戰,其結局可想而知。對曹操來講,儒家思想對中國數千年的歷史影響最廣,一直作為統治者的御用思想而存在,其“仁義”“忠君”思想得到了統治者的認同,但同時它最大的弊端,同時也是他最痛恨的就是儒學把人分出了尊卑等級,嚴重的桎酷了人們的思想,導致官本位思想的肆意泛濫以至魚肉百姓,儒學的核心‘仁義’在某種程度比之墨家的‘兼愛’還稍遜一點,可以說孔子的儒學在東漢以后被扭曲到了只為上位者所創,而儒家學說中唯一還能被曹操所贊同認可的就是孟子的民本說和荀子的人性本惡,不過這些并不會影響他日后的國策,對于漢人來講,儒家的‘大一統’思想是必需的,在目前的狀況下,大一統的中央集權帝國才符合漢人長遠的利益,但是墨家學說可以另一種姿態存在于儒學中與他所篆刻的那些后世研究出來的儒學精要一起,為漢人的將來留下民主思想的基礎。
曹操在席上沉思不語,終于讓討論得興高采烈的眾人注意到了,“孟德,你在思考些什么,不知能否說來一聽。”“先生,弟子只是在想墨子曾師從孔子,韓非師從荀子,各自著書立說而成墨法二家,究其本源,墨法豈非出自我儒家,而孔子先師又曾師從老子,我儒家又豈非來自道家,其實弟子覺得,百家學說皆出自我中華一脈,其中各有牽連連結,為何要有高下強弱之分,既然都是我煌煌華夏文明,又為何要以百家稱之,不若稱為百學更為恰當!”
“孟德之言,大善。”鄭玄拍手道,雖然在他看來曹操所講有點牽強,但是其中道理并不差,倒是隱隱合了他心中所想,“孟德可知道,道教一說,最初根本,乃是百家所共提:以‘道’教化眾人,即為道教,我儒家以先王之道和孔子圣人的五經之道而稱為道教,黃老,陰陽等諸家也以自家學說為道教稱之,可見‘道’才是百家學說所追求的,搠本追源,其實百家學說皆可歸一‘道”字,可謂是殊途同歸。”鄭玄博學眾家,心中早無門派定見,只是其所想不能為大多數人接受,如今曹操所思與他有契合之道,如何不讓他大起知音之感,頓飯過后,鄭玄直是挽留了曹操等人數日,最后才不得不依依惜別,至于曹操請他來年出山襄助辦學一事,他也是一口答應,其實若不是為了研究曹操贈他的那些先秦古簡,鄭玄恐怕也是與曹操一道去了。
十月初,曹操回到了冀州,一道辦學令立刻傳遍北庭冀幽三地,凡是十歲以上兒童者皆要入學,此時北庭的印刷工場早已全力開工,先期三十萬冊由曹操制定內容的蒙學讀物被送往了各地,其實這道辦學令,曹操籌謀已久,在他看來,愚民之說并非儒家所倡,不過是儒家被皇權給利用而已,而中國數千年不開民智,主因是皇權不允許,獨裁體制下的皇權不允許百姓擁有學識,即便是擁有也只能是他們所認可的變異儒學,這雖然讓中國進入了治亂的大一統循環,但是在這種體制下本來可以迅速發展的中國科學被極度拖緩了速度,到后來滿人入關更是將漢人將有的輝煌未來全部給毀了。(明末中國的科技極強,而在南方各地也出現了資本主義萌芽,而且明朝后期的內閣制與雛形的君主立憲有著某些相似,本書中曹操以后的制度將以內閣制度為參考,各位對政治制度有見解的朋友可發貼,大家來討論下怎樣的制度最合適封建帝國進化,另外關于經濟,我也另有打算,總之大家多幫忙,打造一個YY合理的帝國出來,雖然聽上去有點不可能。)
而辦學一事,曹操為其做的基礎準備可以說是耗費心力無數,當年他執意讓軍人識字讀書,不光是為了讓軍人有自豪感,能夠明白什么是華夏炎黃,更重要的是只有這些識字的軍人才能按照他的要求,忠誠地將他所定蒙學內容教授給百姓,他可不指望現有的儒生階層會把他定的蒙學內容中關于法墨兵等家的學說教給那些孩子,更何況他所選的那本蒙學,那些儒生也是看不懂的,在曹操看來,復雜的繁體字無疑讓推廣知識的難度更大,所以當年在北庭教那些急性子軍人的時候,他直接用了后世的簡體漢字,當然這也是打破讀書人文化霸權的一種手段。
在曹操的這道命令下,這三處地方的百姓都沸騰了起來,在這些目不識丁的百姓眼中,知識無疑是和神圣劃上等號的,現在曹操讓他們的孩子可以和那些世家少爺一樣,都能上學讀書,這其中意義,對他們來講簡直無法用語言道盡,就這樣,這三地,那些軍人白天要訓練民兵,晚上要給那些孩子講學,可謂是忙得不得了,不過在這三地百姓(不包括北庭邊境百姓)的心目中這些軍人的形象無疑又高大了不少,于是一種以軍人為榮的風氣在三地開始蔓延。
雖然那些軍人識字讀書過,但是曹操所發的蒙學中依然有他們不懂的地方,那就是選自墨經(《墨經》中的科學知識,主要集中于數學、力學、光學諸方面,極其NB的一部著作,如果在古時被大為推廣研究的話,我想現在我們應當看不到什么西方的科技強于中國的局面)和九章算術(中國的代數著作,如果說希臘在幾何學方面很厲害的話,那么九章算術代表了中國在代數方面的造詣,一些三國類小說往往很輕視漢代的生產技術,其實他們才根本沒有查閱過資料,沒有生產力和經濟環境做基礎,他們的什么科技流路線才完全是瞎扯,這里說句牢騷話,老有人拿新曹操傳來說我有多么愚蠢,那么拜托你們好好看看那個本書里面關于曹操斂財的部分,完全是讓整個漢朝經濟崩潰的做法,虧他還能扯)的部分。于是在這兩部分,往往是那些軍人和一幫小孩子一起研究討論,在關于墨經的力學的相關學識上,那些軍人和小孩更是貫徹了曹操要他們做到的實踐二字,想不明白是吧,那就親自動手去做,一次不行就兩次,三次。
其實在蒙學中,曹操著重讓那些軍人灌輸給那些孩子的無疑就是‘法制’觀念和經過他挑選的儒家觀念,而灌輸給那些孩子‘法制’的觀念中,公平是最被強調的,而隱藏在公平后面的其實就是競爭意識,只是這競爭必須在公平的前提下發生,至于儒家觀念中,曹操強調的一點也就是大一統思想,也就是對國家歸屬感的建立,當然其中被他偷換了不少概念。在這個蒙學令中,曹操還讓那些士兵授意那些孩子回去將他們所學的東西教給他們的父母親人,他要傳播知識和他的觀念,這就是他想做的,當他建立的帝國在后世僅僅存在了五百年后就被共和民主所和平代替,都讓后世那些學者對其敬重有加,不過這些都是后話了。
當曹操死命地將蒙學印刷數量滿足到幾乎可以一戶人家一本的時候,墨名告訴了他一個很嚴重的問題,那就是他們的財賦完全陷入了困境,簡單點的說,他們沒錢了。冀州鄴縣,曹操的府上,他麾下所有的文官都到齊了,包括程昱在內。“主公,都是彧的錯。”荀彧低著頭道,作為替曹操主管財政的他竟然因為對蒙學過分的激動,而沒有勸阻曹操那瘋狂印書的舉動,實在是他的失職。“恩,其實主要的過錯在我身上,文若不必自責。”“主公不可,主公在蒙學中向百姓提倡‘法制’,怎能不以身作則,此事我等皆有罪責,不可輕易了之。”程昱卻是正顏諫道,一時間其他人也都是附議,倒沒人怪程昱。“那好吧,罰你們兩月的俸祿,我罰半年。”曹操沉吟道,“接下來,你們說因該怎么辦。”“主公,不若我們去跟那些富戶征收一點。”程昱眼中閃著寒光道。
看著程昱,曹操心下暗嘆果然不愧是敢拿人肉充做軍糧的狠角色,他說的征收,分明就是強搶的意思,若是換以前,也許他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但是現在他卻不能那么做,那些富戶他另有用處。“主公,可否向百姓收取一些賦稅。”“公達,為政者,豈可朝令夕改,我既然說了免賦稅三年,自然不能反悔,無信不立啊。”
“主公,我想還是將我們對北塞的攻掠提前吧!”戲志才和郭嘉交換了一下眼神道,“主公上次所提的收北塞百萬胡人為奴,實在是可以解決太多的問題,我們不妨提前進行。”“你們怎么看?”曹操把目光投向了二荀,而一旁的程昱卻是一頭霧水,那個攻掠他根本不清楚為何物,所以他選擇沉默。荀彧和荀攸互相看了一眼后,同時道,“為了萬世之基,攸(彧)贊同。” 看著一臉嚴肅的二荀,曹操知道長期處在北庭和自己身邊,受那些鐵血軍人的影響,他們對于奴役異族已是沒有太大的反感,更何況自己所設的那條律法,也會在日后給那些異族奴隸一條出路,只是現在,為了漢人未來的霸業,就只有流盡胡兒淚,胡兒血,不叫漢人哭了!
(好了,大體的鋪墊到此,從后面起,曹操就要展開對北塞全方面的戰爭,為日后打下生產力基礎,這一點至關重要,至于小日本,目前水軍還沒有建設,只能讓他們在茍延殘喘下了。奴隸,我們需要奴隸來為漢人服務,歐洲美國的強大就是建立在非洲黑奴的血淚上面,漢人也一樣需要奴隸,我討厭漢人奴役漢人自己,更討厭漢人被外族奴役,所以本書里的民族融合就是個血腥的過程,刀子第一,文化第二。)
:碧血王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