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了這么一遭,溫婉也不敢再掉以輕心了。雖然蘇政雅的那些所謂的整人伎倆委實幼稚得可笑,但是時不時地來這么一下,也挺折騰人的。所以在那之后,溫婉出入都很注意地跟隨著沈君逸派來的那兩個侍從。
將找到的兩本書帶回家給了溫嫻,《擷芳錄》卻是找不著,問了顏詡之,他也只是聽說過,卻不曾看過??磥磉@本書果然是秘傳,估計只有柴啟瑞才有辦法弄到了。但他跟水玲瓏兩個,卻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一連數日,影子都沒有來晃一個。日子過得格外寧靜,也漸漸有了一種已經“脫離危險區”的感覺。
這一天,像往常一樣,跟在溫克恭身后下了車,跟沈家侍從在門房碰頭。溫嫻自從知曉了沈家侍從在保護溫婉之后,每天做的點心甜品便多了一份。沈家侍從對溫嫻的手藝贊不絕口,照看溫婉也越發得盡心盡力。
談笑著,相攜一同往學苑走,走到地榜和人榜之交的地界,冷不防瞅見蘇政雅高高地踞坐在假山上,身前站了他那兩個小跟班,那架勢就像是山大王似的??吹綔赝襁^來,蘇政雅的眼睛微微瞇起來,唇角上揚,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終于來了??!”他伸著懶腰在假山上站起身,對兩個小跟班說。“去地榜和人榜都喊喊,多喊些人過來?!?p> “明白!”那倆狗腿子領了命就飛速去了。
溫婉不想理會他,就裝作沒看見,繼續顧自往前走。蘇政雅眼疾手快,振臂從假山上跳了下來,“哧溜”一聲橫到三人前面,攔住了他們的道路。高高揚著下巴,不可一世地說:“沒有聽到么,本少爺有重大的事情要宣布!”
溫婉“哼”了他一聲說:“你宣布你的,我走我的,這有什么相干的?”
蘇政雅小臉一沉,瞪著溫婉說:“當然相干,你走了,誰聽我宣布啊?!我說不許走,就不許走!”
溫婉很想回他一句“憑什么呀”,卻聽到有紛亂的腳步聲朝這邊過來。轉目一看,卻是那倆小狗腿子從地榜和人榜各糾集了一群人,浩浩蕩蕩地過來了。
“我叫了十八個!”
小胖子跑得氣喘吁吁的,湊到蘇政雅跟前,用胖乎乎的手指比著數字很狗腿地報數。他剛說完,另一個瘦小個就晃著腦袋從另一邊踱步過來,懶洋洋地打著哈哈地說:“三十個。”
小胖子的眼睛直了直,不滿地叫嚷道:“為什么那么多?”
蘇政雅反手一巴掌拍在小胖子的腦門上:“笨啊你,人榜的人數本來就比地榜多一倍!”
“多一倍?”小胖子掰著手算了起來,一邊嘴里嘟囔有詞?!笆说囊槐?,就是三十六個。張恪只找了三十個人過來,那還是我多?!嘻嘻,還是我多!”小胖子這么一算,又高興地手舞足蹈起來。
瘦小個斜眼覷了他一眼,哼哼了兩聲,繼續打哈欠。
蘇政雅見人來得差不多了,縱身一躍,輕巧地跳回假山上,拍了兩下巴掌,高聲說:“安靜!本少爺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宣布!”他這么一嚷嚷,那些因為不明狀況而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的學子們也驟時安靜了下來。
蘇政雅滿意地“嘿嘿”一笑,拿眼瞥了瞥人群中的溫婉,清清嗓音高聲說:“我要宣布的是一個好消息,那就是,從今天開始,本少爺,我,有娘子啦!”
溫婉一聽這話,臉就登時黑了。果然,下一刻,在喧嘩的人聲中,蘇政雅就又從假山上跳了下來,飛速地竄到她面前,一把抓起她的手腕,高高舉起,大聲宣布說:“本少爺的娘子就是她啦,工部侍郎溫向東的女兒,溫婉!”
溫婉一把揮開他的手,黑著臉說:“你不要胡說八道!”
“誰胡說八道啦!”蘇政雅哼聲說。“不信你回家問去!要不是你父親親自登門求親,父親大人拂不開溫家的面子,我才不要娶你這個笨蛋白癡臭丫頭呢!”
“求親……”溫婉被這兩個字怔了怔,溫向東真的去了?!
蘇政雅也不管議論紛紛的人群和臉黑得跟鍋底似的溫婉,顧自繼續大聲宣布說?!耙院螅褪俏业娜肆?,你們都不許跟她說話!誰跟她說話,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后果自負!”
溫婉的臉又黑了幾分,這家伙說的都是什么強盜邏輯啊!
在眾人的噤若寒蟬中,蘇政雅用眼角的余光覷了覷沈家的兩個侍從,冷聲說:“還有,某些不相干的人,也最好離我家娘子遠一點!否則,別怪我翻臉不給面子!”
郁悶,連保護神都給趕了!溫婉回頭可憐兮兮地望向沈家的兩個侍從,他們自然也不忍心就這樣棄溫婉于不顧,連忙上前說:“蘇少爺,這……”
蘇政雅不等他們說完,就毫不留情地打斷說:“如果對我剛才說的話有任何懷疑,請讓你家侯爺去跟我父親大人說!這里,沒有你們說話的資格!”
他這么一說,沈家的侍從也沒有話可接了,只能用安慰的目光看著溫婉,示意她不要害怕,他們一定會想辦法救她的。但是溫婉知道,他們所謂的辦法,估計也就是去找沈君逸了。
蘇政雅滿意地看著眾人的反應,得意了一會,用力一拉還在顧自出神的溫婉,說了聲“走啦”,就拖著她擠進人群,樂顛顛地往外跑去。
“干嘛去???!要上課了!”
為了不致于跌倒,溫婉只能吃力地跟著他的步伐,一邊奮力地甩著手,試圖掙脫開去。不想蘇政雅卻將她的手腕扣得緊緊的,任她用盡吃奶的力氣也甩不開。
“上什么課啊,陪我玩!”
“我不去,我要去上課,放開我!”
“偏不放!”
“再不放開,我就讓爹爹去告訴左相大人,說你在學堂里不僅自己不上課,還不讓我去上課!”這話一說完,就感覺到蘇政雅的腳步頓了頓。心中正想著這下總算抓住他的痛腳了,該好好地利用利用,沒想到他卻轉過身,似笑非笑地說。“那也要你爹爹敢去我父親大人面前提才行?!?p> 溫婉忍不住“嘁”了一聲,看來這小混蛋也是吃準了大家不敢去左相那里說他的壞話才這么囂張的。無奈之下,只能任由著被他牽到了上回的那個林子里。在一棵樹下停下來,蘇政雅抬頭看看繁茂的樹冠,伸手拍著樹干對溫婉下命令:“爬上去!”
“干嘛?”溫婉翻翻白眼,莫名其妙地爬什么樹。掏鳥蛋這種幼稚的行為,她可是不干的!
“我就要看你爬樹!”
溫婉瞅瞅一臉理直氣壯的蘇政雅,無語了。原來她還高估了他,這家伙的無聊程度已經超乎她的想像了。嘆了口氣,無奈地說:“好,我爬?!睂⑸砩媳车臅土闶炒冀庀聛?,放到樹下,便扶著樹干開始蹬著小短腿往上爬。她估摸著蘇政雅也只是想看她出丑的笑話,爬了幾下,就假裝失手滑落,“啊”地驚呼一聲摔倒在地。
果不其然,蘇政雅果然開心得像白撿了個大便宜似的,笑得合不攏嘴:“臭丫頭,笨死了!”然后自己“嘿嘿嘿”幾下就巧靈非常地爬上了樹,坐在橫斜而出的樹干上,晃著兩條腿,朝樹下的溫婉招呼說:“上來啊!”
溫婉就坐在地上不起來,這家伙顯然就是將自己的自信建在她出糗的基礎上。
“笨丫頭,快上來!”蘇政雅與其說是在催溫婉上樹,還不如說他是在樂顛顛地等著看她再度出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