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裝大叔最后一句話完全是用吼的,整間屋子都震動起來。
提問的文職軍人雖然被頂著挨罵,但是心里并沒有什么太大的負擔,因為他知道首長并不是在對他發脾氣,而是心里的壓力太大,急需發泄。
正如首長剛才所說的,一座兩千多萬人口的城市,現在喪尸爆發已經過了整整一天,才找到三十多萬人,連個零頭都沒有,怎么能不讓人擔心。
而且他們當兵的也是有親人有家屬的,喪尸出現后民用通信全部中斷,只有軍用的。
而政府又強烈規定,軍用通信絕對不允許用來作為私人用途,不管你是多高的官也不行,一旦被發現,堅決一捋到底。
所以現在軍區基地里面的氣氛也一直很緊張,大家都擔心著家人,沒有幾個心情好的,甚至還出現過逃兵。
那些逃兵被抓住后,上級軍官也不太過責怪他們,只是收繳這些人的槍械,在軍隊中除名,然后就把他們放走。
至于逃兵們離開基地之后是找到家人,還是死在喪尸堆里就不得而知了。
軍裝大叔發完脾氣后朝那位文職軍人一揮手,頹然道:“去吧,去吧,把該發報的都發出去。呵,這年頭,連喪尸都出現了,還有什么不能信的。對了,王強,你馬上去外面,把水里有毒的消息告訴那些群眾們,讓他們小心點,盡量使用瓶裝或者桶裝水。還有,再多召集一些人,加快圍墻的建設工作,告訴外面那些人,只有干活才能有飯吃,不干活就得餓肚子,我們哪有那么多食物給他們吃,32萬啊!”
蘇離聽了這話有些無語,瞧這軍裝大叔,開始還覺得32萬人太少了,現在一說到吃的,又覺得32萬人太多了。
“你們五個已經完成基本登記,可以自己決定去留。想走的話待會跟在王強后面,他會帶你們出去,”軍裝大叔指了指那個一直跟在他身邊負責跑腿傳令的小兵.
“不想走的就到馮隊長那里做個登記,可以留在軍區基地里面。上面的意思是,要盡量保護每一個異能者的人身安全。現在包括你們五個在內,我們申城軍區只發現三十七個異能者,當然外面那些人里面可能還有隱藏著的。我也知道你們這些人的想法,生怕會被政府抓去做研究。可是你們也不想想現在都什么時候了,用你們年輕人的說法,這就是末世,誰還管你是不是異能者,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軍裝大叔最后幾句話說的有些惆悵,甚至還帶著一些長輩對晚輩的叮囑意味,這些話仔細回味起來,其實更多的語義都是叮囑眾人好好的活下去。
最后只有李龍笑嘻嘻的選擇留下,去向馮隊長報到,這個馮隊長也不知道是負責什么的隊長,穿著一身迷彩服,雙手背在身后站立著,一張三十多歲的中年面孔挺酷。
軍裝大叔看到只有一個人留下,嘆了口氣,卻沒有再說什么,站起身來正準備離開,只見適才離開的文職軍人又回來了,一路小跑,“報告,我剛準備發報就收到京都急電,電文上說絕大部分水源都被病毒感染,不能飲用,京都正在緊急研究水源凈化方法。還有讓我們最好把農作物種植在室內,室外盡量多種樹,具體原因等下會再發份詳報過來。另外京都號召各基地盡量保護水系和木系異能者,水系異能者可以提供干凈的水源,木系異能者可以促進植物生長。”
這人的話一說完,屋子里每個人都盯著蘇離看。
“京都都這么說了,那就證明我沒有說謊咯,你們還這樣看著我干嘛?”蘇離被眾人盯的有點毛骨悚然。
軍裝大叔大步走近,在離她一米遠的地方停下來,沉聲道:“你,應該是個木系異能者吧?”
……
一周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平時上班上學大家都覺得難熬,總想著時間過的快點,再快一點。
可是在這末世的第一個星期,所有人都希望時間能過的慢點,再慢一點。
在這一周的時間里,被軍隊救出來的人和自己逃出來的人口總數一共達到了170萬,還是沒能占據申城總人口的一個零頭。
如果說前面七天大家心里都還帶著希望,一次又一次的盼望著自己的親人能夠被救回來。
那么從第八天開始,沉痛的絕望感就徹底籠罩住所有人。
軍隊已經停止救援了,因為他們也開始出現傷亡。
沒錯,他們是有火力強大的武器,有防彈衣,卻敵不過喪尸的尸海戰術。
而且城市里開始出現喪尸狗、喪尸貓、喪尸老鼠,這些尸獸的危險性比人類喪尸更強,因為它們的速度比喪尸快得多,牙齒和爪子也更鋒利,進過七天的進化,曾經有只喪尸狗一爪子抓破了大巴車的鐵皮,沖進去咬死了司機和好幾個幸存者,最后才死在看守士兵的槍下。
軍隊不再派隊伍進入城市內部搜救,卻也還沒有完全放棄,他們在國道、高速公路和環城大道上安排救助點,希望能碰到那些逃出來的人,能救一個是一個。
只可惜,七天時間過去后,大家的手機都沒有電了,軍方就是把救助點的詳細地址發送出去,也根本沒有人能夠接收的到。
這,其實已經是一種盡人事聽天命的安排。
為了安頓這170萬人,軍方奪下了最靠近軍區基地的一些村落,把村子里的喪尸殺光后,將幸存者們轉移到那里去。雖然還很擁擠,很破舊,但起碼大家有了個落腳的地方。
政府對幸存者有些什么后續安排蘇離就不太清楚了,因為她一直都待在救援隊回程后放下幸存者的那個小廣場里。
開始,有車隊回來的時候,蘇離也和大家一樣沖到最前面去喊著藍亦的名字。
后來,蘇離只是整天蹲在廣場一側,見到車隊回來時站起來目視每個下車的幸存者。
不認識,不認識,還是不認識……車隊離開,她再度原地坐下,迅速消瘦的臉上除了麻木還是麻木。
一次次的希望變成失望,到最后只剩下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