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
“蔣小姐,你聽我解釋……”
“嗚嗚嗚……”
“我是誤闖進來的!”
“嗚嗚嗚……”
“再亂動,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蔣安安心里一驚,停止了掙扎。
盥洗間傳來開門聲,阿秀去而復返:“小姐,不得了了,東邊林子里死了兩個日本人,最奇怪的是,他們身上都穿著巡捕的衣服,讓人打了十幾槍呢,聽陳管家說,肯定是重慶派人干的……”
本以為帶來一個大新聞,能引起小姐的興趣,等了好一會,浴室內一點動靜都沒有。
阿秀貼著門聽了一會:“小姐,你睡著了嗎?哦,外面的電箱子著火了,陳管家打電話問過了,電廠說明天派人來修。你要是洗好了,隨時叫我,我就等在外面……小姐,你回句話呀?”
黑暗中,許延麟低聲說道:“讓她到樓下去!”
蔣安安點了點頭。
許延麟多少有些不放心:“我警告你,要是敢喊……”
蔣安安立刻搖頭。
許延麟慢慢松開手。
蔣安安吐了一口氣,對門外說道:“阿秀,我還沒洗完呢,你不用等我,回房間歇著去吧。”
阿秀說道:“我不累。”
“不累也去歇著!”
“………”
“聽到沒有?”
“聽到了。小姐,燈在門口柜子上,你開門就能拿到……”
“知道了。”
屋外傳來開門關門聲。
阿秀走了。
“你轉過去,我要穿衣服。”
“好。”
浴室隔音效果很好,加上外面電閃雷鳴,即便蔣安安大聲呼叫,樓下也不一定能聽得見。
許延麟轉過身:“蔣小姐,我是逼不得已誤闖進來……”
蔣安安哎呦了一聲。
“你怎么了?”
“撞柜子上了……”
“沒事吧?”
“都怪你!”
“……對不起。”
“對不起就完了嗎?”
“那你說怎么辦?”
“今晚的事……你發誓!”
“剛才,你是背對我,然后停電了,我啥也沒看見……”
“誰讓你說這個,我讓你發誓!”
“我發誓,一個字都不提。”
“還有呢?”
“如違誓言,那個……”
“天打雷劈!”
“天打雷劈。”
“完整說一遍。”
“我發誓,今晚的事,一個字都不提,如違誓言,天打雷劈……”
許延麟話音未落。
雷聲滾滾,狂風大作。
浴室有換氣扇,聲音也能傳進來。
蔣安安哼了一聲:“一看就是敷衍,老天爺都不信!”
許延麟苦笑道:“自然天象,我能有什么辦法?”
蔣安安已經穿好了衣服。
沉默了好一會,這才問道:“那兩個日本人,是你殺的嗎?”
“是。”
許延麟知道,否認也沒用。
如果不是自己殺的,怎么會誤闖到人家浴室里來。
“他們是什么人?”
“特務。”
“你呢?”
“我、一時失手……”
“不要把別人當傻瓜好嗎?”
“………”
“你是反抗組織的人?”
“是的。”
許延麟坦率承認。
他并不是很擔心。
從對自己的態度就能看出來,蔣安安痛恨漢奸。
這是一個明辨是非的姑娘。
“我能問你一件事嗎?”
“不能!”
“………”
“問吧。”
“你和黃津榮是什么關系?”
“他是我叔公。聽說他病了,我那天特意去探望。”
“原來是這樣……”
“告訴你一個秘密。”
“什么?”
“其實,叔公是裝病,他不想當漢奸。”
“黃先生不忘民族大義,令人欽佩……”
此時,外面暴雨如注。
許延麟來到書房,側身站在窗前,觀察著院子里的動靜。
蔣安安在門口看了一會,開口說道:“你就不怕我叫人來嗎?”
“要叫你早就叫了,不會等到現在。”
許延麟淡淡的說道。
蔣安安默然片刻,忽然回身對樓下喊了一聲:“阿秀,上來!”
許延麟嚇了一跳:“你要干什么?”
蔣安安冷笑:“難道就沒人告訴你,女人是善變的嗎?”
“是嗎?”
許延麟慢慢靠近。
“別過來!”
蔣安安手上忽然多了一支手槍。
許延麟不敢亂動。
即便蔣安安打不中,只要開了槍,事情就變得麻煩了。
他想起來了,剛剛蔣安安沒有立刻跟來,估計是去拿槍了。
蔣安安緩緩說道:“這把槍,是叔公送給我的,他告訴我,誰要是敢欺負我,就開槍打他!”
許延麟說道:“我可沒欺負你。”
“沒有嗎?”
蔣安安近前一步。
許延麟說道:“我已經發誓了……”
“發誓有用嗎?”
“………”
“我以后怎么做人,你告訴我!”
蔣安安心里萬般委屈。
眼淚奪眶而出。
許延麟無言以對。
對一個姑娘來說,確實令人難堪。
這時,樓梯口燈光晃動。
阿秀提著一盞馬燈正在上樓。
蔣安安垂下槍口,對許延麟說道:“你想讓阿秀看到你嗎?”
許延麟愕然,隨即苦笑道:“女人善變這句話,我記住了。”
他躲到了窗簾后面。
阿秀進了書房,疑惑的四處張望:“小姐,你在和誰說話呢?”
“自己和自己說話。”
蔣安安把槍背到身后。
阿秀愣住。
“電影里的臺詞,說著玩呢。剛剛院子里怎么有狗叫?”
“陳管家不讓說……”
“你聽誰的?”
“聽小姐的……”
“快說!”
“狗是巡捕帶來的。”
“巡捕走了嗎?”
“一下雨,他們就都走了。”
“嗯,我知道了,你去歇著吧。”
“小姐,你要是害怕,我在這陪你。”
“害怕?”
“你不怕打雷嗎?”
蔣安安撇了撇嘴:“是你害怕吧?”
阿秀嘟囔著:“我不怕……”
“嘴上不怕,心里怕。叫阿紅過來陪你吧。”
阿秀歡快的答應著,一路小跑下了樓,阿紅是前院傭人,兩人年齡相仿,平時就喜歡待在一起。
聽著腳步聲漸遠,許延麟走了出來。
蔣安安說道:“巡捕走了,你也可以走了。”
許延麟想了想:“蔣小姐,今天的事,非常非常抱歉,你有什么要求,盡可以提出來,只要在我能力范圍內,我都可以答應。”
蔣安安目光一閃:“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