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逆行騎著冰葫蘆很順利地找到了神情恍惚目光呆滯的我,然后把我扔到了葫蘆上面。從頭到尾我止聽清楚他講了一句話:“師妹,走。”
葫蘆依舊冰涼,大師兄貢獻出了他那件極品裝備外套。也許是我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讓任逆行不禁有點忐忑。他搭著我的肩,小心翼翼地問:“師妹,抱。”
說完還真給了我個擁抱。
大師兄走治愈系路線,溫暖的懷抱讓我免受冰葫蘆寒氣的摧殘。我轉(zhuǎn)頭勉強扯出一個微笑,同時眼角掃到了周圍的景色:“大師兄,你把我?guī)У侥睦锶チ耍俊?p> 任逆行搖搖頭。我扶額:“你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么?”
我不懂怎么操縱大師兄的冰葫蘆,只好遙控大師兄:“我們?nèi)ァ?p> 我的話卡在了喉嚨里。
“我能去哪里呢……?”我苦笑一下,低頭搓搓冰冰涼的手。仙界之美,天地之大,我沒有辦法回到我生活了十幾年的人界,更不知道哪里才是容身之處。那段日子離我遙遠地我都要想不起來了。
哪里,都不是家啊……
一路無話,直到大師兄的冰葫蘆自動熄火。我們好像是到了一座山中,只是這山光禿禿的,不時還有黑煙,看上去像是戰(zhàn)后的殘垣斷壁。
我剛走了一步,一道亮光一閃,刀劍在我前方兩米的土地上赫然伸了出來。我嚇了一跳,往后一躲,正好迎上收好葫蘆的任逆行。
“徒兒,你終于回來了。”一個冷冷的聲音自四面八方響起。方才那把刀子很快地縮了下去,仿佛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
“大師兄,你把我?guī)У降渡絹砹恕边@場景,這聲音,這稱呼,我早該知道師兄是個多么熱愛師父的好孩子。
回頭看大師兄不知所措的表情,顯然不知道這是自己下意識的杰作。任逆行對危險的嗅覺敏銳,見地上冒刀當下?lián)踉谖颐媲埃o張地看著地面,生怕有刀再出來傷到我。
我看著他的背影咧嘴一笑。我不是鐵石心腸,感動自然是有的。
“恩?這又是哪里來的?”若水仙子聽見我的聲音,語氣也多了幾分疑惑。她的聲音猶如立體環(huán)繞聲,這就增加了我辨別她在何處的困難。
我只好裝作深沉對著一片顏色詭異的天空回答:“師父,我是您新收的小徒弟。”
若水仙子記憶力不好?果然是活的久了多忘事。
“你是那個容顏派來的奸細?我早就知道他懷疑我,還以為他派了個多么厲害的角色,故意避你不見想試試你的手段。想不到,居然是個廢柴。”若水仙子冷哼一聲。
我由正派角色變?yōu)榉磁山巧约汉敛恢椋行┌l(fā)暈:“你說什么……?”
“怎么?你不知道自己是容上仙手中的一枚棋么?”立體環(huán)繞聲表示出了微微的驚訝,隨后冷笑了起來,“哈哈哈……丫頭,你也沒美色迷惑了不成?這仙界中人,居然沒有一個是清醒的。容顏不過俊美而已,天帝都要對他另眼看待幾分。你說,這是不是可笑?”
我站在原地,沒有出聲去反駁。
這就是容顏一直想讓我去修仙的目的?好奇心是會害死貓的,真相,有的時候并不能讓人很開心。
至少我看到的真相,讓我喘不過氣。
他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算計我的?我原本只覺得有工資的修仙任務(wù)于我并不是虧本的生意,卻忘了人心是不能用生意人的目光來看的。
我欠他馬奶葡萄,他欠我天山美玉,還有我被傷的支離破碎的心。
容上仙,你真是好狠的心吶……
“既然眾人皆醉我獨醒,何不早日抽身?”天空又暗了幾分,若水仙子還是只開啟了刀山的立體環(huán)繞模式,并沒有要來個全息影像真人秀的意思。
“師父?”擋在我前面的大師兄像是想起了什么,皺著眉猶豫地開口。
白光忽明忽暗,目測現(xiàn)場光效華麗直逼春晚陣仗。若水仙子本尊終于出現(xiàn),傳說中的面癱師祖她老人家……長得其實還是很養(yǎng)眼的。
柳葉眉,瓜子臉,標準古典鳳眼。明明是柔柔弱弱的一個妹子,偏生手中扛了兩把大斧頭。斧頭上左邊刻著一條青龍右邊刻著一條白虎,配上美女冷冷的一張臉,冷艷必然,雷人是也。
若水姐姐你是斧頭幫大姐大么?
“沒用。勾魂術(shù)都躲不過。”若水瞟了他一眼,口中責罵,卻是一個手勢捏了個不知道什么訣。幾把刀瞬間在大師兄的頭頂亂飛。
“幫他斬了魔氣,我并不會對自己的徒弟下手。可是判出師門的,就另當別論了。”若水仙子那好看的鳳眼對著我危險地瞇了起來。
我不由地往后退了幾步。周圍氣壓驟降,冷面斧頭幫大姐大現(xiàn)在滿臉的殺氣。
我當然是打不過她。
“判出?仙子不覺得,這句話是在說你自己么?”
若水仙子一愣:“不錯。我是恨這滿是濁氣的仙界,寧愿投身為魔,也不愿跟他們同流合污。”
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把一場明顯的叛徒行為說得義正言辭。我都不禁要為她鼓掌,我只拍了兩下,若水仙子的斧頭就橫到了我面前:“仙子恨的不是仙界濁氣。是你自負美貌法力不弱,卻敗給容顏一個男人。法力一事你尚且可以忍耐,這容貌,是當真氣不過?”
若水仙子本來就白皙透亮的臉又白了幾分。我知道我戳中了重點。她口口聲聲說我們都被美色迷惑,焉知這不是羨慕嫉妒恨的表現(xiàn)?
“隨你怎么說。你不能留。”
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是這種死法。
斧頭快要砍中我的時候,我扭頭對師兄說了最后一句話:“如果我死了,請把我埋葬在黃土高坡。”
又一想,師兄是大路癡。熟悉的地名尚且能走錯,他怎么能知道黃土高坡在哪里?所托非人啊……
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是人死了錢沒花完,而是臨死之前你想魂歸故里,身邊卻只有一個路癡。
斧頭并沒有砍到我,任逆行用一個法術(shù)攻擊阻擋住了他師父大人的物理攻擊。
若水仙子收回自己的斧頭,上面被氣勁彈出一個細微的缺口,不相信一向聽話的弟子居然出面阻撓她,握著斧頭盯著任逆行。
大師兄清醒了,面癱又要回來了?我欲哭無淚,從此以后就要和治愈系師兄揮淚告別了。
“不許傷害小師妹。”誰知大師兄撅著嘴,一臉正氣地看著若水仙子,“師父,你不許傷害小師妹。”
重復來重復去都是這一句,若水表示自己頭暈,完全不信是自己的技術(shù)有問題:“你身上的勾魂術(shù)為什么還沒去了?”
“大師兄不愿意醒過來。若水仙子,他只是不想面對現(xiàn)在的你。”
失憶了的人有通病,他們不愿意去想那些讓自己痛苦的事情,所以寧愿忘了。大師兄打不過云墨色,云墨色要了結(jié)他也是易如反掌。大師兄中招久久不能恢復正常,并不是云墨色下手重。
他不想看到自己崇敬的若水,成為仙界的叛徒。容顏說錯了,大師兄是信的。他信我和云墨色的話,不敢面對,只好躲起來。
做個不問世事的呆子。
大師兄大戰(zhàn)雙斧老太婆這一段兒過程,只有我一個人有幸當了觀眾。后來根據(jù)我廢寢忘食地改編,把其變成了一部精彩評書,深受六界好評,還得到了神界的青睞,受邀榮譽演出過一次。
下面節(jié)選其中精彩片段供大家賞析:
“任逆行不顧昔日師徒情誼,掌風似劍迎上若水仙子的宣花大斧!這天地間又是一陣風云變幻。只見任逆行反手一掌,正中若水的涌泉穴……咳咳,曲池穴……若水倒地不起,周身騰起了一片詭異的紫霧。紫霧中蹦出個小娃娃,銀鈴笑聲一過,對任逆行道:‘大俠好功力。你師父如今遁入魔道,你們師徒情分就此作罷。今日,還讓我先帶走自家人。得罪之處,還望大俠恕罪則個。’”
“來人正是魔尊!任逆行分神片刻,自知不敵,又要護了小師妹周全,只好作罷。和小師妹騎著他的彪悍坐騎,冰糖……是冰龍葫蘆,施施然去也。”
此時的我看不到我日后的藝術(shù)成就,立在荒蕪的刀山上。刀山的操縱者是若水,她一走,地上再也沒有冒出白花花的刀子。
魔尊來去匆匆,沒有正眼看過我一眼。任逆行看著我撓撓頭:“師妹……”
“大師兄,今天真是糟糕的一天啊……”我沖他無奈的攤手。
月老一定是老眼昏花,才會把我和容顏牽在一根紅線上吧?
“大師兄,那張臉,是你畫上去的?”我望著一臉無辜的大師兄,問了個其實我已經(jīng)知道答案的問題。
我這個雄心壯志,只告訴過大師兄。我隨口一說,大師兄并沒有當隨便一聽。
大師兄是好心,我卻遭了報應(yīng)。
“心情不好……大師兄,你有什么提議?”我當然不能責怪好心的大師兄,只怪我自己時運不濟。
大師兄思索片刻:“找人聽小曲兒?”
“走著!”
<我是化身中醫(yī)大師的作者:小小的解釋下,涌泉穴在人體足底,而曲池穴在后腦勺~被砸中的若水仙子自然就去睡美容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