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沁連忙跟著一群小丫頭干活,因為對于織造所的新鮮事物沒有多少具體了解,自然干起活來還不是十分的順手,常常會礙手礙腳的產生一些誤會,頭前來的一個時辰就驚擾了兩位小妹妹的水車浣紗,不過好在雪沁是現代人的思想和見識,沒有一會兒就從力學以及杠桿原理上弄明白了水車浣紗的運作功效。
一個小丫頭名字叫阿施,是除了麻婆婆之外第二個捻金浣紗所的小頭頭,掌管著內外的事物,長了一雙方形眼,黛色的眉濃濃的,通體平淡而矯健。主要是她再用力拉著紡車與水車的轉動軸,由于熟悉所以動作很快,一些跟不上或是不用力的小丫頭難免都會受到阿施的責罵。阿施擅長洗紗納絲,技術是一流的,所以態度也比較強橫,加之麻婆婆的溫和,阿施也更加的一人獨大。
而剩下的一些小丫頭中也有資歷和能力比較強的,也在有意或是無意中表現出來,織造所與司服所相比等級相對要寬松很多,而且限制也很少,大多上了年紀的女孩都已經嫁了織造所的男工,大家在一起除了干活便多的是一些家長里短,總之據雪沁的觀察這里是一個小型的資本主義,雇傭團隊。
這邊浣的是一些植物紗,也就是苧麻,是從一種叫做蕁麻的植物莖部提取的,剛剛采集來時是飽含植物汁水的莖葉,經過幾時的車水洗滌,打掉了天然的油脂,把表皮以及內部沖洗搓成了柔韌的纖維,就相當于現代的人工化學纖維材料,然后再利用紡車將苧麻紡成線。傳送到其他的加工處所。
“雪沁”阿施叫道“看你這邊的事物也不是很熟絡,你就姑且先到里面的小紡車上練練手,打打蠟吧,一會兒熟了再上大紡車上來織做。”
“也好,”雪沁抱歉的看看阿施,剛剛轉身要進去,忽然被阿施喊住了。“雪沁,要不你先換件衣服去,你看你身上這一套,皺皺巴巴的宮服也不太適合勞作。”
“是奧”雪沁通身看了一下自己的裝束,還是那套出宮前的織錦緞子裝,又看了一眼阿施,一身短衣襟小打扮,甚是精神。
“跟我來吧,這邊有換的衣服。”阿施麻利的拉著雪沁往水榭閣子后面走去,穿過中間的格檔是一間屋子,兩面分立著許許多多的小件的紡織工具,大都纏著纖維或是線團,一邊擺放著蠟塊,小型的木質紡織機器好像是一件件陳列在古老博物館的靈魂紀念品,加之水榭中光線打不進來,別有一番昏暗的感覺,就更加的神秘了。
“就是那間,左邊的廚子中有我們平常穿的勞動的衣服。你去試試吧。”說著給雪沁挑開了簾子。
雪沁冒著黑,自己一個人挺畏懼的走了進去,走進去方發現里面確實很大,但是黑黑的,有一面老式樣子的櫥子,銹跡斑斑的鐵門環子,鐵邊的扣道邊子,縱橫的木門分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樣的木紋,雪沁費力的拉開外面的門閂子。里面第二層的格子上擺放著一疊子的衣服,雪沁將它一件件的取了出來。
門上的簾子微微擺動,已經是夏季了,所以江南這邊的簾子多是半截的絲簾,學沁為了不讓自己走光,盡量的往櫥子中靠靠,用半扇門掩著自己。而自己的身體也不自覺地傾斜到了櫥子閣子邊上。
忽然間就在一秒鐘之內,這個陳舊笨重的櫥子忽然動了,以四十五度角的方向傾斜向后方,巨大的動力一時間把雪沁帶倒,跟著櫥子往后傾斜,恐怖的不是四十五度而是這個櫥子沒有停下來,呈一周遭似的往后倒去,一陣頭暈目弦視野和身體才恢復正常。
雪沁抬眼一看,這里已經變成了一大片的書櫥子的空曠之地,上方還搭著各色的線軸,密如蜘蛛網,依稀間有幾盞白紗宮燈,腳下也有一些些的雜物,但整體來說這個府第要比月老洞天空曠而且整齊的多。雪沁踢開腳邊的一團東西順著書櫥子形成的通道往前走,走到第二排的第三個格子那邊,檀木的書櫥子上陰線刻著一個蓮花的圖像,下面隸書刻著幾個字“白蓮生天下”。
看著“白蓮生天下”幾個赫然的大字,雪沁心中一哆嗦,不能吧,這不會是白蓮教的秘密基地吧,那也太不可思議了,帶著強烈的好奇心,雪沁從書櫥子上抽出一卷子卷宗來,酸枝木的軸輪上浮了一層灰,但依稀可以看到有一個圓形指紋,擄開卷紙看,上面繪著一個男子的肖像,束冠纓絡鎦子,男子棱角鋒利,目似有寒光,滿帶梟雄之英氣,雪沁看著不禁心驚肉跳。而且單從肖像上看此人極其像自己的一位好友,那人便是歐宇江。
雪沁自嘲了一下,估計此時的歐宇江應該坐在高級寫字樓上和客戶討論著下一期的開發目標,或是在滿是香氣的咖啡廳中和朋友一起渡過美好的下午。想著不禁感嘆何時可以回去。打著白紗宮燈仔細往旁邊看是幾排小字的介紹:“林文爽,十三年臺灣起義頭目,后敗退歸逃倭國,后又加入白蓮教,現為白蓮教凈業堂堂主,地位稍遜于白蓮導師茅子元。”
后面系以蓋著公章,鮮紅的顏色,好像是御用的公章。
其他的卷軸也有記載人的,也有記載事情的,雪沁粗略的看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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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已經深沉下去了,福康安獨自坐在鷺鷥織錦桌圍上,對著一桌已經漸涼的佳肴瓊釀,一個侍衛匆匆來報,“大帥,雪沁姑娘還是沒有找到。”
福康安微微蹙了一下眉頭,擱在桌上的酒杯由于身體的用力晃動了一下,一些酒水溢出來一些,“怎么可能,人方才走了不到幾個時辰,怎么能不見了呢?”思考了一回到“下午是誰帶著雪沁去織造的?”
“是一個織造府管家的女兒,叫羅錦。聽說是去了捻金所,可是那里找遍了也沒有人。”侍衛緊張的回答道。
“挖地三尺也要把人給我尋出來。”福康安厲聲道,郁氣未消之間,忽然有人傳稟道:“大帥,關于前門石獅有線索了。”
“是嗎?”福康安怒中微微帶了些好奇“快說說看。”
外面的來人一身塵土,急急的跨了進來。說到:“大帥,石獅那里的確有蹊蹺,但不是施了蠱,而是有人刻意改道了周圍的植物,讓并行的馬匹走到拐彎處看不清彎道,所以徑直撞倒石獅上。”
“是嗎?快,現在就帶本帥去察看。”福康安起身從架上拿下倭緞大氅,披在身上隨著侍衛趕往當天出事的南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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