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知道太多。”蘇陌道:“只要老老實實待在我身邊便是。我……不喜歡多話的女人。”
只要老老實實在一個地方待著,等他不時回來便好。最好的,是什么都不要問,什么都不要說,因為知道的太多,便會太危險。
龍瑾皺了皺眉,從小一個人生活,養(yǎng)成堅強堅硬的性子,讓她在這個冷酷自大的男人面前已經(jīng)忍氣吞聲到了不能再忍的地步。
“蘇公子。”龍瑾道:“我正好是那種很多話的女人,也不是那么老老實實,我想,我并不適合你。”
蘇陌這才是真正的楞了一下,他知道自己身上始終籠著一種淡淡殺氣,而眼前這女子,也是害怕的。所以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直到如今還僵硬著動也不敢動的女子,竟然敢那么明確的說出拒絕他的話來。
冰涼的手指搭上她纖細的脖子,蘇陌緩緩道:“你敢……拒絕我。”
龍瑾的身體雖然難以克制的表現(xiàn)出害怕的縮了一縮,可是口中卻是絕不妥協(xié),索性仰起了臉看他:“蘇公子,沒有人愿意做別人的替身,何況我并沒有愛上你的理由。”
蘇陌的眼睛瞇成了一線,粗糙的手指撫的龍瑾身上起了一陣一陣的戰(zhàn)栗:“你知道拒絕我的后果。”
莫說是亂世,就算是太平時代,天子腳下,那又怎么樣?殺一個人,還是一個遠處而來,無親無故的人,根本不會在這地方留下一點點痕跡。也不會有人多問半句。
這酒樓表面上的老板,是那個見誰都一團和氣的洪明初,他在這辰都五六年,上上下下打點的十分到位,就算是真的被人發(fā)現(xiàn)了有點什么,也不會有人會為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女子出頭。
“我知道。”龍瑾的話其實說出了口便開始有些隱隱的后悔,覺得自己這話說的,似乎是強硬了一點,可是既然說了,也是自己內(nèi)心想法,便不打算收回,索性豁了出去。
壯著膽子看了他:“我不知蘇公子的故人敏兒姑娘是什么樣子溫柔婉轉(zhuǎn)的性格,可是我從小在外奔波,環(huán)境雖然讓我不得不低頭,卻也由不得我軟弱怯懦,蘇公子既是覺得我像故人,便請看在那位敏兒姑娘的面上,不要逼迫與我。”
“溫柔婉轉(zhuǎn)?”蘇陌重復(fù)了一下龍瑾的話,隨即大笑了起來。
龍瑾不知自己說錯了什么,讓蘇陌開心成這個樣子,只能愣愣的看了他。像他這樣男人喜歡的難以忘懷的女子,難道不該是那個嬌滴滴我見猶憐的樣子。
正像他自己所說的,多話多事的,他是不喜歡的。
總不是也像她這般大大咧咧,不解風(fēng)情吧。
蘇陌笑的夠了,竟然放開了對龍瑾的鉗制,兩眼灼灼的看了她。目光中,不再有開始的冷漠,而是因為劇烈的笑,有些蒼白的面頰上,竟然染了一抹薄紅。
這紅極淡極淡,卻讓冷漠的男人,多了一絲生氣。
龍瑾有些愣愣的看了蘇陌笑,好容易等他笑的緩下來時,方才喃喃道:“怎么?我錯了嗎?”
有些出乎龍瑾意外的,蘇陌竟是意想不到溫柔的道:“她的性子,比你還強上幾分。她是第一個對我說不的女人,你,是第二個。你叫龍瑾,這沒想到,這世上竟有這么像的人,長得像,聲音像,連性子也像。”
蘇陌眸中露出些哀痛的神情來:“要不是你們的長相還有著那么一點點不同,我?guī)缀醵家詾槟憔褪撬恕!?p> 一個從來在溫室中被呵護著長大的女子,比起從小經(jīng)歷過種種艱辛的女子,自然要驕縱上幾分。
這回答是龍瑾意料之外的,只能啊的一聲,掩飾的笑了一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心里不由得慶幸,還好還好,自己和敏兒,還有這那么一點點的不同,要不然,只怕是什么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開自己。
雖然不知道他和敏兒之間有什么樣的過往,可是龍瑾看了蘇陌看見自己時爆發(fā)出那一剎那的情意,卻知他對敏兒,是用情極深的。心里有些奇怪的想法,不知該不該成人之美,告訴他敏兒的所在。
心里糾結(jié)了一下,龍瑾小心翼翼道:“蘇公子,我能問問,那個敏兒,是您什么人嗎?”
聽龍瑾提到敏兒,蘇陌好容易緩和了一點的表情又冷了下來。
不待蘇陌的話出口,龍瑾忙識相的道:“蘇公子息怒,我只是看見蘇公子如此緊張,如此重視那位敏兒姑娘,覺得能得到公子真心的女子,該是多么幸福多么可貴,龍瑾在這世上,從未遇見那個男子這樣真心對我,所以心里羨慕,才會感慨而問,讓公子不快,請千萬恕罪。”
蘇陌的神情在龍瑾的話中漸漸放松下來,看了她半響,竟是也不想保持著那副千年的冰塊容顏,嘆了口氣,有些疲倦道:“罷了,你先退下吧,你就留在這院里伺候好了……既然你那么像敏兒,便是看在她的面上,我也不會難為你。”
這些年來,他如一根繃得緊緊的弦,今天,在看見龍瑾的那一剎那,心中那個最柔軟的地方被什么觸動了一下,他這一生中,唯一的軟肋,便是那個叫敏兒的女子,可是他知道敏兒已經(jīng)死了,雖然口上說什么不愿相信,可是心里卻是比誰都要明白。
他的敏兒,必然已經(jīng)死了。
“多謝公子。”龍瑾忙道。她知道這么違逆著心意,已經(jīng)是蘇陌這樣男人最大忍耐的極限了,哪里還敢去跟他討價還價,一聽讓走,立刻便謝了要走,不想節(jié)外生出半點枝來。
蘇陌點了點頭,龍瑾急忙的退了出去。到了門外,走到?jīng)]有人看見的轉(zhuǎn)角,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真是生也敏兒,死也敏兒。真不知自己到底應(yīng)該謝她,還是怪她。
院子門外,卻見洪明初遠遠的站著,似是一直在這里等她。
龍瑾對這男人,如今說不上是好感還是厭惡,將臉上堆了笑,走了過去,道:“紅掌柜,你找我?”
如今蘇陌的院子里,總共就他們兩個人,洪明初這樣的站在這里,想來該是在等她的。
洪明初從上到下打量了龍瑾一番,面上沒有什么表情,道:“龍姑娘,蘇公子怎么說?”
龍瑾道:“蘇公子讓我以后服侍他,不過……”
話說到一半,搖了搖頭,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洪明初忙道:“不過什么?”
“沒什么?”龍瑾笑了笑道:“洪掌柜,我雖不知道這蘇公子與你,到底是什么樣的關(guān)系,不過可以看得出來,你對他,是萬不敢說一個不字的,所以即使我想要離開,想來你也不會同意吧?”
這種社會,龍瑾不是傻得質(zhì)問他們什么人權(quán)自由非法禁錮一類的事情。
洪明初給龍瑾這么直白的話問的有些尷尬,半響,方才道:“龍姑娘,你雖是楚辰的朋友,我是該照顧好你的。不過蘇公子既然這么說了,我也沒有辦法違抗……”頓了頓,又道:“龍姑娘也不必那么擔(dān)心,姑娘與蘇公子一直在尋的那位女子長得十分相像,想來公子一定不會難為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