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以后,陳紫玥中午在冰棍廠食堂買了包子擱書包里,就去三中賣冰棍。除了開始她進了兩百支,后來都是每天近一百。每天賣完后,都還有三三兩兩結伴來買的,見賣光了,還叮囑她明天一定要多進點貨。
只是陳紫玥四月份就堅定地中午只進一百五。
星期六星期天她就跑到人民廣場,星期六她一般是進兩百支,不是怕賣不完,是怕化了。這玩意化成水,還有誰要?鑒于星期天陳二柱夫妻倆都在家,她不敢在外面待太舊,一般都是進一百支,一兩個小時,賣完就坐車回家。
整整一個四月份,陳紫玥凈賺一百六十多塊。這可是筆巨款,怕被趙芳沒收了,自己的第一桶金可就沒了。陳紫玥每天小心翼翼的換地方藏錢,吸取狡兔三窟的教訓,分了幾個地方藏。
省城的五月,開始一天比一天熱。
陳紫玥既高興又有些擔心。高興的自然是熱了冰棍好賣,擔心的是這天熱了冰棍就容易化,中午還好說,學生放學就那么一段時間,那么一點時間還是不容易化的。麻煩的是到了星期六星期天,特別是星期六,天再熱些,三四個小時下來,應該就化了一大半了。
要是有人幫忙就好了,陳紫玥覺得自己應該找些幫手。
這一個月的時間人民廣場上出現了兩三個賣冰棍的,基本都是和陳紫玥一樣的泡沫箱子小棉被。
競爭開始出現,不過比陳紫玥估計的好。她原本估計的競爭者人數還要多些,不過大概是因為對這種小攤小販的行業看不上眼,覺得很丟人,結果就是那兩三個人出來和她一起賣。
雖然多了些同行,陳紫玥的銷售量并沒有下降,每次都是輕輕松松的賣完,抱著空箱子回家。
五月份是中小學期中考試的時間,一般都安排在五一節后。
陳紫玥考完試,把文具收好放進書包,走到樓梯拐角,碰到剛才幫老師抱卷子去辦公室的班長菜毅。
“陳紫玥,陸老師讓你去一下他辦公室。”
陳紫玥疑惑的抬頭看他,“什么事啊?”她目前的個子,只到他的肩膀下面一點。
菜毅嘿嘿笑了一聲,“應該是黑板報的事,我還要去叫幾個同學,你在這等我一會啊。”說完就回教室叫人去了。
陸巍的辦公室在二樓,四個語文老師共用,陳紫玥還是三月初剛開學的時候來過一次。
“陸老師!”菜毅敲了敲門,“劉騰走了,我只找到王順來、張小嬌和陳紫玥。”
陸巍順手把桌子一摞卷子移開,笑著拉了幾張空椅子叫他們坐。
“咱們學校準備每個班輪流出一次大門的黑板報,老師想讓你們幾個人一起搞個小組,以后黑板報就由你們負責。”陸巍邊說邊觀察幾個學生的反應。
注意到除了陳紫玥的幾個人都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樣子。
只有陳紫玥,沒什么反應。對于陳紫玥這個特招生,陸巍花了點心思注意過。年紀小,但是很聰明認真。每天的作業都認認真真的完成,沒有一次馬虎,作業本干凈整齊不說,還很少會有錯。相比那些比她大三四歲,卻只會敷衍了事的學生,陸巍對這個小姑娘很喜歡。
畢竟,很少有老師會不喜歡聰明又認真的學生。
辦黑板報?
嗯,一個年級四五個班,全校五個年級,每個班輪流辦的話一個學期也就輪到一次而已,耽誤不了什么時間。
陳紫玥想了想,問陸巍:“陸老師,咱們辦的黑板報什么時候開始呢?”
陸巍在抽屜里翻了翻,找出一張紙給他們看,“是抽簽決定的,咱們班的黑板報是兩個星期后。所以,這事菜毅負責,你們幾個要辛苦一下。這兩個星期好好準備準備,看看要弄些什么內容、板式怎么安排,。”
陳紫玥看了一眼,這個星期是三年級四班,下個星期是五年級二班。
陸巍又跟幾個學生隨便聊了幾句,他還要忙著批卷子,讓他們走了。
陳紫玥幾人出來,又被菜毅拉到教室,一一分工。
張小嬌畫畫好,負責板報上的圖案花樣;陳紫玥的寫票來弄個,負責寫字;王順來他竹子畫得好,菜毅打算讓他和張小嬌一起,畫畫;劉威是班上最高的男生,雖然沒在,菜毅也還是給他派了任務,給他們打下手,畫框拉直線什么的。
每個教室前后,都有一塊黑板。前面的不用說,后面的一般都是貼一些寫得好的作文、一百分的作業、試卷什么的。這次陸巍特地讓他們把后面的黑板騰出來,給他們練練手。
菜毅幾個干勁十足的說干就干,領了彩色粉筆就開始在黑板上揮斥方遒。
本來沒事什么興趣的陳紫玥,被幾人的熱情感染,也頗添了幾分興致。她以前在班上因為一手漂亮的字,也是黑板報組的一員,只是這么多年過去了。能記得的卻是不多,想起什么就提兩句,菜毅正對板式、內容發愁,見陳紫玥雖小,卻是個懂行的,忙拉著她想辦法出主意。
這天中午陳紫玥依舊到三中大門外去賣冰棍。另外,她心里還有個主意,眼看天氣越來越熱了,僅靠她一個人是不可能擴大規模,便想在初中部找幾個人來幫忙,只是這人選和工作待遇問題還有待思量。
因為初中和高中,所以還是有一大部分的學生,特別是高中生,家都離得有些遠,中午總共就那么兩三個小時,一來一回差不多就全在車上過了。因此有很多學生中午不回家,高中部的就更是有一大部分住校的。好在學校有食堂,雖然味道不怎么樣,油水也不多,但是好在方便。
不知是誰叫了一句小老板,后來就傳開了,大家開口閉口的小老板,有時候賣了冰棍還逗她幾句,一來二去陳紫玥跟幾個常來光顧的學生也混熟了。其中有一個叫薛旗的初二男生,隔三差五的就來照顧她的生意,見她忙不過來時常給她幫幫忙。
“給,我請你吃。”忙完了生意,陳紫玥遞給薛旗一直牛奶冰棍,“特意給你留的。”
“給你搭把手就有冰棍吃,這事可真劃算。”薛旗也不跟她客氣,一口吃了三分之一。他家只有他一個孩子,零花錢給得比較多,開始的時候他心里覺得陳紫玥這么小就要出來賺錢,家里應該挺困難,中午放學就時不時的過來給陳紫玥搭把手。
后來聊天的時候,陳紫玥也沒刻意瞞他,畢竟這種沒技術含量的小買賣,什么核心競爭力也沒有,要想保密很難,還不如大大方方的告訴人家。薛旗這才知道,小姑娘賣冰棍賺的可是大錢。
“薛旗哥,跟你商量個事。你看看能不能給我找幾個人幫我賣冰棍。”把收的錢貼身放好,陳紫玥摸了張衛生紙給他。
薛旗以為陳紫玥是想請免費勞動力幫忙,想了想說:“這事,不好說。我找幾個關系好的同學問問吧,看看他們能不能幫忙。”
陳紫玥也知道,在小攤販那買東西無所謂,但是真要讓人干這個,沒幾人愿意,心里也有準備。聽到薛旗誤會了,忙解釋開,“薛旗哥,我是這么想的,你可以幫我問問你認識的家里比較困難的同學。”往薛旗那邊挪了挪,認真道:“他們幫我賣東西,我也不可能白支使人家。賣出去一支白水冰棍,我給一分,綠豆和牛奶都給兩分。”
薛旗笑著點點頭,“小丫頭聰明啊!賣得越多賺得越多,搞不好一個月的生活費都能賺出來。行,我幫你問問,也不能白吃你的冰棍。”
第二天來的時候,薛旗帶來三男一女。陳紫玥正忙,笑著讓他們在樹蔭下面的花壇邊坐著等等她。
賣完東西把錢貼身放好,陳紫玥幾步走過去,不好意思的表示歉意:“抱歉啊,讓幾位哥哥姐姐就等了。”幾個人忙擺手說沒關系。
“孫立、田向學、杜建輝。杜建輝是我們班班長,孫立和田向學也是我們班精英,我可是把我們班尖子都給你拉來了。”薛旗笑著介紹三個男生,哎喲一聲,挨了孫立一拳,“別信他,這小子最會寒顫人。”
薛旗還他一拳,才笑著介紹那個有些靦腆的女生,“這是高一的杜玲麗,杜建輝他姐。”
陳紫玥看得出幾人有點緊張,但都帶著點躍躍欲試的熱情,對薛旗找的四人比較滿意。簡單的做了自我介紹,把報酬再重復了一次,四人點點頭表示明白,“那好,咱們來商量一下工作時間。”
又把自己的工作時間簡單的說給他們聽,才道:“幾位哥哥姐姐都是初中高中了,基本上也只有中午和下午的空閑,星期六你們要上課,肯定不行。所以你們自己決定自己的工作時間,我不干涉。”取出書包里的紙筆,拿給離她最近的田向學,“你們把自己的工作時間寫在紙上,我給你們劃一下區域。”
幾個男生交頭接耳,輕聲商量了一陣,最后還是那個叫杜建輝的男生,作為代表問出了幾人的問題,“你能保證我們賣了多少冰棍,你就按你說的分錢給我們嗎?”
陳紫玥有些哭笑不得,自己出錢出貨,他們只是跑跑腿,心說我還沒怕你們賺了錢不承認,你們還怕我不給?
“賣東西的錢在你們手上,萬一你們不給我,我不是更擔心?”陳紫玥開玩笑,又道,“如果你們還是不信,要不咱們簽份說明,到時候憑說明辦事,怎么樣?”
杜玲麗始終年齡大些,察覺到陳紫玥有些不高興,細聲細語的說,“不用不用,我們信。”
其實自己的風險更大些,如果這個時候有商法、合同法,陳紫玥說什么也要拉著他們去公證。
現實里,就只有看自己的和他們的人品了。
四人寫完,陳紫玥見薛旗沒有拿過去寫的意思,知道他心里還是有些成見,低頭看起他們還回來的本子。
三個男生清一色的選了星期一到星期六的中午和星期天上午,杜玲麗寫了周一三五的中午和周六下午,她解釋說周六下午他們高中生安排了勞動課,但是不知為什么一直都沒有安排上。
筆在手里靈活的轉了兩圈,陳紫玥斟酌片刻就把地點定了下來。
“玲麗姐的時間緊,就去實驗中學吧,那里近,只是要爬個很長的樓梯,星期六下午中學也上課,就不用換地方了。孫立哥去一中,建輝哥去二中。兩個中學遠了一些,坐車來回半個小時,中午的時間夠用了。向學哥去四中吧,走路十分鐘就能到。”陳紫玥注意到田向學走路的時候左腳有點不方便,平路上還行,萬一抱著箱子上車下車的摔出個好歹來,問題可就大了,所以特地給他安排一個最近最平的中學,見幾人沒有異議,接著說,“星期天上午三位哥哥去臨濱公園,那里周末人多。”
時間地點都商量好了,接著就是數量問題了,“這樣,明天你們先每人拿五十支試試手,以后再加。”陳紫玥說完拍拍手,用鼓勵的目光看著他們,“你們一定行的!要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