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時刻,我應該怎么辦呢?我需要維護家族的平靜安寧,最好的辦法就是現在把櫛爾趕走,讓他出去尋找屬于自己的世界,反正風也差不多該走了,他們可以組成一個小的團體,共同經歷草原的考驗。
但我想起了母親,哥哥走時,母親一直沒有插手,任他與父親爭斗,任他飽嘗失敗,這是他的成人禮,就像瓜熟蒂落一樣,時間到了本能自然會驅使他去做應該做的事,然后在失敗中接受他的父親給他們的最后一個教誨。
如果我現在插手,讓他們使去體會這次的考驗的機會,不是撥苗助長嗎?我不希望他們與雷爭斗,也同樣不希望他們因為失去了這樣的經歷而被殘酷的自然規律所淘汰,這真是個難以兩全的選擇。
所以我只能向母親一樣,默默地看著發生的這一切,不做任何反應。
至于風,我也不打算再給他什么指點,他現在需要聽從的身體內部最真實的反應,我該教的都已經教了,現在已經沒什么可給的了。
如臨大敵的過了幾天,櫛爾反而平靜了,再也沒有過激的舉動,我有些疑惑,櫛爾與我以前經歷過的那些雄獅有些不同,他有殘酷的童年,因為不是雷的孩子,現在在家族里的地位也很微妙,他的表現很奇特,大多數時間都是溫順活潑的,但有時也會很沉默,他的眼神有時清澈如水,有時卻陰鷲地根本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前段時間僥興逃掉的獵豹家族又回來了,本來的五口之家卻只剩了兩個,一個母親一個兒子,除了被我們解決掉的兩個女兒之外,母豹的另一個兒子去河邊喝水時死在了鱷魚的口里,一個成了別人目標的狩獵者。
你可能是草原的掠食者,可能是草原的霸主,曾把一切生命劃一個圈,把它們歸為你的目標,但你可曾想過,有朝一日,你可能也會成為別人的目標,你也有可能像曾死在你口中的那些獵物一樣死在別人的利齒之下,躺在泥濘里,等著別人帶著得意的笑撕扯你的身體。
現在四個孩子只剩一個了,碩果僅存的一個。
小獵豹的身形已經長的和母親差不多了,只是脖子到頭頂的地方還有一些柔軟的茸毛,標示著他還未成年。
他的食量越來越大,但從不和母親一起捕食,每天趴在草從里等著母親為他帶回食物,最多只是遠遠站著看母豹在草原上追逐,母豹任勞任怨,這和我們獅子不一樣,如果我有這樣懶惰的孩子,早就被我一口咬死了。
母豹的壓力越來越大,他們本來就是單打獨斗的狩獵方法,以速度取勝,這樣的成功率還不及我們的一半,捉來的食物還經常遭到打劫,剩下的幾乎只夠兒子吃,這也可能就是他們冒死回到這里的原因,這里畢竟食物豐富,還可以勉強維持。
與它日漸強壯的兒子相反,母豹漸漸累的瘦了下來,胸前的肋骨都清晰可見,但它還是每天堅持著,硬挺著,我知道它就要到極限了,情況必須有所改變,我有些好奇,它將怎么解決目前的困境,它要怎么改變自己懶惰的兒子?
母豹不知道我的杞人憂天,它依然每天狩獵,好像已經心有成竹。
我又恢復了以前沒事時喜歡觀察鄰居的習慣,看著她在草原上奔跑、追逐,累得氣喘吁吁的樣子,其實它沒必要這么累的,可它偏要每天都出來捕食,每天都讓自己的兒子吃的肚子圓滾滾的,真是個溺愛孩子的母親。
可是有一天,這個溺愛孩子的母親突然不見了。
它捕來一只蹬羚,把它拖到樹下,交給自己的孩子,自己卻不吃,只是默默地看著它的孩子吃,然后,它站起來,疑遲了一下,向遠處走去,走到五十米開外,它突然回過頭,看著它的孩子,我一愣,有種異樣的感覺涌了上來。
它在向它的孩子告別,但小公豹并沒意識到這一點,它還在埋頭大吃著。
母豹終于走遠了,它的身影溶入草原,再也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