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染下了馬車,賀蘭夜之帶著天琴云畫正等在門口,“怎么不命鸞車去接,坐這車一路顛簸累壞了吧。”即便她再強悍,于他而言,也只是他的染兒妹妹,是金枝玉葉的小公主。“沒什么。”
“矯情。”站在屋頂?shù)奈骼浜劾浜咭宦暎R蘭夜之無奈地笑了笑沒有作聲。“天琴,你的傷如何?”“已經(jīng)大好了,勞公主記掛。”天琴把目光從公主身后收回來,垂首答道。
“公主可回來了,婢子都快想死公主了。”云畫跑到她跟前叫著。戚染笑著搖了搖頭,剛進了大門,西冷痕突然落在她面前,用他萬年不變的生硬語調(diào)道:“你臉色不好。”“沒事。”被他嚇了一跳,戚染忍住了想朝他腦袋拍一掌的沖動,“最近太奔波,休養(yǎng)幾天就好了。”
“公主!……”一陣碧藍色的風猛地刮過來,“他們都沒人告訴我公主今天回來……”段漠云萬分委屈,如果早知道,他會比寧翼王更早,到更遠的地方去迎著公主的。
霍君離看著這雙水汪汪可憐巴巴的眼睛,一挑眉:“三公子,看起來你家的那個娃娃尚需修煉啊。”蘇明顏笑道:“他只要安分學醫(yī)就是了。”戚染只當聽不到他們說話,抬手喚過墨書,“給你帶了皎城的特產(chǎn),梅子桂花糖。”
“這事我怎么不知道!”看著段漠云歡天喜地的接過糖,霍君離心里十分不平衡。
戚染沒有要理他的意思,徑直回了北辰殿,段漠云捧著糖笑得嘴都合不上了,湊到霍君離面前:“四公子你看,公主給我?guī)Я颂前ァ!薄澳鞘俏覓甑你y子!”霍君離沒好氣道。然而段漠云正沉浸在巨大的驚喜中,根本沒有聽見,只顧瞧著糖傻樂。
蘇明顏出聲道:“四公子不必耿耿于懷,六公子心性單純,公主自是記掛的多些,府上旁人何時有這樣的優(yōu)待。”“我。”賀蘭夜之唇角一勾,優(yōu)越感不言而喻。
“王爺并不算府中人。”蘇明顏淡淡地說了一句,好像一陣清風拂過,輕柔溫暖,卻吹得賀蘭夜之嘴角抽搐。“舞墨,回去了。”舞墨聞言趕緊過去,一邊偷笑一邊推蘇明顏回春風樓,她家公子這次回來,居然會耍小性子了,可了不得。
“最近瑞京情況如何。”戚染坐在桌案后,看宮里剛來的密信。“近來端王景王兩位王爺來往密切,公開場合卻又很注意避嫌,很少有什么交集。還有景王府上新收了個門客,其他并無異處。”天琴答道。
“門客?”端王收多少門客都不稀奇,景王就不同了。“對,”云畫端了一碗燕窩粥進來放在桌上,“聽王府外圍的探子說叫胥漓,戴著面具,挺奇怪的。”
“胥漓,胥漓……”不知為什么,戚染不自覺地多念了兩遍。
“朝堂上卻沒這么平靜。”賀蘭夜之進來,嘴角的抽搐已經(jīng)好了很多,“宮衛(wèi)統(tǒng)領因為和岳天祿勾結已經(jīng)被處死,位置一直空著,現(xiàn)在風顏珣風顏珹一派力薦烏項,但這樣一來,原來烏項所駐守的地方……”“他們想安插自己的人,”戚染接過話,“阿弟給我的密信上說了這事,烏項駐守的地方臨著皎城,還有一部分,與北奕相望。他們不是想打皎城的主意,就是想私通北奕。”
“私通北奕?!勾結外人,這不是玩火自焚么,這兩個腦子里裝的都是什么!”賀蘭夜之嚇了一跳,先前不管他們怎么鬧,也都是內(nèi)斗,說到底是同氣連枝,要是真和北奕勾結,事情可就不一樣了,這是叛國啊。
“難說。我們這么多年都沒能在端王府景王府安插人手,岳天祿有天大的本事?他們處理府內(nèi)奸細,根本就是做給咱們看的。”戚染喝了口燕窩粥,這兩位王爺絕不是省油的燈。
“自從有這個提議,左右丞相就死命的攔著,但恐怕也攔不了多久。這個岳濟之自從經(jīng)過他那不爭氣的兒子的事以后,好像是往你這邊偏了,也不枉你如此大人大量,只讓陛下治了他一個管教不嚴之罪。”岳濟之為官多年,以廉潔剛正著稱,說話還是很有分量的,染兒這步走得妙。
“他大概也猜其中利害,并不是單純在幫我。不過至少現(xiàn)在他不再把我放在對立面,也不會事事針對我,倒是省了不少心。”戚染把空碗放在一邊,將密信放在燭火上燒了,“你該回王府了。”
賀蘭夜之沒想到她這么快就提起這事,無奈道:“我在這給你守了這么長時間的宅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染兒,你這一回來就下逐客令,當真是傷透吾心。”
“你也說了,幫我做了這么多,還是早些回府休息去吧。”“我在望星樓休息挺好的。”賀蘭夜之想掙扎一下。“那本宮命人在你府上新修一座一模一樣的望星樓。”戚染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站起來往內(nèi)室走。
賀蘭夜之氣餒道:“罷了罷了,我這就走。”“保重。”戚染回過頭來,賀蘭夜之一愣,同在瑞京,這話聽著有些怪,“你我府邸不過隔了一條街,說什么保重。告辭,不過本王遲早要搬進來住的。”也不等她答話,便快步走了。
戚染站在窗前看著他的背影,我們不可能回到從前了,你又何必如此。當年拗不過他,答應讓他做這二公子,只想的拖得一時是一時,左右他不會強住進來。
戚染嘆了口氣,想起幾年前的事,那時候?qū)幰硗踹€是夜之的父親,她從荒島回來,傷還沒養(yǎng)好就離開了自在天宮,身心俱損的她只想見一個人,夜之哥哥。
站在寧翼王府門外,侍衛(wèi)說要先通報王爺王妃,因為寧翼王一家一直待她很好,她也就沒說什么在門口等著。
過了一會門開了,出來的是王妃,她有些歉疚的笑,讓戚染覺得好像要發(fā)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長公主,你看你和夜之從小親近,我們也知道,可是現(xiàn)在……現(xiàn)在你們都長大了,太親密別人會說閑話的。你一個女孩子家,還是少接觸些打打殺殺的,修羅仙子這樣的稱號,哪家敢要啊……哦不是……”寧翼王妃自覺失言,忙拉著她的手解釋道:“我是說皇帝的女兒不愁嫁,但是你和夜兒也不要走得太近了,免得別人說三道四的,對你們兩個都不好。”
“多,謝,王,妃,關,心。”戚染一字一頓的說,她看不到此刻自己的表情,但從寧翼王妃那受到驚嚇的樣子,她知道自己臉色并不好,“王妃不用害怕,本宮雖然名聲不好,但還不至于以怨報德。告辭!”說罷把手從寧翼王妃被嚇得冰冷的手里抽出來,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