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裊裊春風美,盈盈泉水清。
依依花夢想,皎皎玉生成。
楚楚天邊月,悠悠世上情。
翩翩誰得見,婉婉久傾城。
此詩乃是西山城中,一位癡情書生,偶然間與金庭雪驚鴻一瞥之后,相思入骨,寤寐思服之下,嘔出肺腑心肝,以無比真摯之情,寫就的一首五言律詩。
似這等詩,這西山城中,不知有多少書生秀才作過,但卻并無一人能打動金庭雪的芳心,甚至入得金庭雪的眼。
這不是因為金庭雪心高氣傲,而是金庭雪自小也熟讀詩書,精善詩詞文章。
而且她心有丘壑,并非一般尋常女子,只知情情愛愛,春花秋月,向來所喜所作,也都是李杜王孟一般詩篇,對這些俗情濫調,天生就不喜歡。
如同用依依楚楚這般字詞,她寫的是這樣寄托深遠的五言律詩。
朝霞:
綺夢生幽夜,榮華盡五更。
身從仙羽薄,魂與燭煙輕。
消散誰能記,徘徊獨有情。
依依世中望,楚楚日邊行。
才情想象,思力境界,較之與風花雪月之篇什,直有云泥之別。
只是她養在深閨,外人很難接觸,這些詩作,她也不給人看,外人或能偶然驚鴻一瞥,見其傾城美貌,但卻終究難知其超凡才情與境界。
如此回西山城疫病,尋常百姓家女兒,各自惜命,只思顧得自己家人,但金庭雪卻心懷滿城百姓,整日翻醫術,想解方,若不是金不易將她庭院閣樓把守的嚴密,她就要與那許多大夫郎中一起,救治百姓。
饒是如此,她依舊時常將自己的想法寫在書信里,差人交于救治瘟病的大夫們,要盡一份心力。
如此心胸,這會兒聽到伏虎尊者祛除了瘟病,解救了百姓,便即對伏虎尊者滿心感恩。
金不易差人通知她要好生梳洗打扮,覲見伏虎尊者,喂尊者奶水吃,她心中一點吝惜名節之意都沒有,全是恭敬感謝之情,當即就沐浴焚香,梳洗端莊,擇一套清雅潔凈的衣裳,青白相間,內外交襯,一派素麗,更不施什么胭脂水粉,濃妝艷抹。
她覺得尊者面前,富麗堂皇,只是俗氣,濃妝艷抹,反成妖媚,不如清水芙蓉,一派天真,如此方可能不污了尊者法眼。
但就是這般清麗之姿,素雅之妝,卻正好將她天生麗質,盡皆展露,使得真如芙蓉出水,桃李帶露,不可方物。
李承天此時雖為虎身,可究竟前世為人,網上閱美無數,早就對冶容艷妝,美圖美顏之術,目之無感,一見如此素顏,立時浣目洗心,當即就被這純然樸素的天成之美,給驚艷到了。
不過,雖是驚為天人,可它此時到底是一頭老虎,加上已假稱了伏虎尊者的名號,這會兒卻也不能表現的太過熱情,免得丟了尊者威嚴身份。
于是“嗷嗚”一聲低吼,便打起精神,操控起背上娃娃,等金庭雪跪拜言語。
金庭雪進的大堂,對堂上橫臥的斑斕猛虎,全無懼色,儀容端莊,盈盈款款,心恭目敬,走到李承天虎身前三步,聽得一聲虎吼,即躬身跪拜。
“民女金庭雪,拜見尊者圣人。”
聲音如春泉活潑,春鶯婉轉,良桐鳴鳳,只是繞耳縈心。
“你來拜我,所謂何事?”
李承天操控著自己虎背上的娃娃,一副尊者語氣,莊嚴肅穆的問。
全然不似被金庭雪驚艷之狀。
金庭雪顰首低眉,道:“民女此來拜見,一為拜謝尊者解救百姓瘟病,二來欲請作者過目,看民女可否有幸,能得尊者垂恩賜福,與尊者喂養奶水。若民女有幸,愿以此賤軀,奉尊者終身。”
“你今年多大?”李承天沒想到這金庭雪竟如此果決,言語間毫無半點猶豫,于是對金庭雪又多了幾分好感,但卻并不直回答金庭雪的話,轉而問起了金庭雪的年齡,它想看看這個小姑娘,到底是不是真心如此。
“民女今年十八。”金庭雪虛報兩歲。
“不是十六嗎?”娃娃稚嫩的聲音,不含責怪,只是莊嚴。
金庭雪不慌不忙,如實回答:“尊者圣明,確實是十六歲。”
“為何虛報?”
“所以虛報,只為得尊者顧念,知民女有心侍奉尊者,并非故意欺瞞。”
“為什么想做圣母?可知一旦獻身,你這一身貞潔,就全然不保了。”
“與他事相比,貞潔事大,但與渡世救人相比,貞潔事小。若定要有人舍貞潔侍奉尊者,金庭雪為之,她人便不必為。”
“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有如此襟懷境界。”李承天操控著娃娃嘉獎一句。
它沒想到金庭雪竟然是這樣的原因,才要這么果決的要做圣母。
“金庭雪,你很不錯,大有慧根,不過此事本尊已許與眾人,此時不能即給你回復,你且回去等待,待其他人也一起來到,本尊再為你等分說。”
君無戲言,圣人言出法隨,更要一言九鼎。
既然說了要大家一起來,那就大家一起來。
金庭雪沒有強求,拜謝了便退身出去,徑回閨閣,等待消息。
李承天則繼續瞑目養神,思慮未來。
少時,幾個官差帶著從城里找來的上好絲綢錦毛毯子,恭敬的奉上,與李承天鋪好,才退出大堂,一眾豆蔻年華的小姑娘,就羞羞怯怯的來到了。
她們倒沒有金庭雪那一心為人的果敢。
而且看到大堂里的斑斕猛虎,兇威赫赫,個個都提心吊膽的,連做個參拜禮,都渾身瑟瑟發抖,兩股戰戰。
李承天見她們這等情狀,不必多看,已知絕難比得上金庭雪,待她們參拜完畢,便操控著娃娃,言語莊嚴道:“你等不必害怕,本尊這座下瑞獸,只食妖魔,不害良人,且都起身吧。”
眾姑娘慌忙謝禮,顫顫巍巍的起身。
不敢多言。
這時,金庭雪也再次來到。
她一來,其他姑娘們,立刻都被她驚艷了一番,一個個訝然震驚。
她們也沒想到,金庭雪竟然會生的如此美貌。
見金庭雪來到,李承天等金庭雪也禮拜之后,即操控娃娃對眾人道:“你等本尊已盡數見了,”
“本尊所見,唯金庭雪有圣母儀容,即此傳旨,敕封金庭雪為西山圣母,以為本尊養母。”
“金庭雪,你可愿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