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
兩步。
官差越來越逼近一身斑斕,癱倒在地上,佯裝病入膏肓的老虎。
但他的雙腿卻開始有些不自覺的顫抖。
手上握緊的鋼刀,在寒冬臘月,完全感不到一點(diǎn)冰涼,反倒溢出了汗水。
官差很緊張。
他不知道這老虎到底是什么情況,只覺得這老虎頭顱大過臉盆,身長近乎六尺,臥在地上像個(gè)小山一樣,縱然鋼刀在手,還是心虛的不行。
所以他越走越慢,把刀握得越緊,心跳加速,氣血翻涌,不知不覺就額頭,腋窩,背后,手心都流出來汗滴。
臥在地上大喘氣的老虎看到這官差兩腳越邁越慢,虎目略略向上移了移目光,又看到官差額頭有汗珠,不由就猜到了這官差此事對它也很害怕。
于是當(dāng)即計(jì)上心頭。
“這般怕我,不用我做什么大動作恐嚇?biāo)灰娢矣兴鶆幼鳎ㄈ痪蜁R上止步,甚至直接退步回去,只是警戒,不來應(yīng)戰(zhàn)。”
想到此,它馬上稍稍抬頭,虎目忽然猛的一睜,直看向官差沉眉凝目的兩眼,做出一副好像要起身與官差搏殺的樣子。
官差聚精會神,老虎才有動作,他立刻雙眼一怔,整個(gè)人不由自主的就橫刀在前,同時(shí)腳下向前用力,一瞬就向后跳走。
“夫人小心,這老虎好像要發(fā)威了!”
跳走之后,不忘提醒一聲呆立門口,一直不敢有動靜的女人。
“果然不出所料。”
見官差直接被它驚退,老虎頓時(shí)心中就松了一口氣。
“這一刀不會挨了。”
此時(shí),一股濃烈的瘟氣刺鼻而來。
“嗯?”
老虎心中立時(shí)一喜。
“上鉤了!”
它馬上把注意力放到了旁邊正躺在地上,哇哇哭個(gè)不停的娃娃身上。
它知道,瘟君分身要前來對這娃娃施展瘟術(shù)了。
果不其然,呼吸之間,刺鼻的瘟氣就磅礴而來,一下將娃娃籠罩在內(nèi)。
哇哇哇!
瘟君近身,娃娃哭聲更大了。
她身心無滓,未蒙塵雜,最能感知神魔鬼怪,瘟君分身邪惡恐怖,她感知完全,怎么能不害怕?
此時(shí),老虎李承天急忙運(yùn)轉(zhuǎn)從趕尸道人那里獲取的趕尸御鬼之術(shù),將心意加諸娃娃身上,共享娃娃身心所感。
“我看到你了!”
一瞬間,瘟君分身就在李承天這頭老虎眼中,顯露了凡人修仙不易察覺的身形。
一身如人,前前后后,黑煙繚繞,難見本來面目。
此時(shí)正浮在娃娃身上一尺之高處,雙手向娃娃探出,要施展瘟術(shù)汲取娃娃身上本命精元。
雖然看不清楚面目,但知道具體身形位置,這對李承天這只老虎來說,已經(jīng)足夠了。
它沒有絲毫猶豫,瞬間一個(gè)老虎打挺,張開大口,甩頭就一口咬向瘟君分身的頭顱所在位置。
“夫人小心!”
不明就里的官差,一聲驚呼。
“啊!”
那女人更是被嚇得捂嘴驚叫,花容失色。
李承天這頭老虎卻全然不管他們,硬生生的一口咬上了瘟君分身頭顱。
“不好,中計(jì)!”
瘟君分身在頭顱被咬的一瞬間,心中警兆萬千,忙要掙扎逃竄。
但既入虎口,想脫身哪還可能?
虎口全力咬合,煉氣化煞瞬即發(fā)動。
瘟君分身頭顱上,包裹在外的黑煙狀不明物,立時(shí)便被煉氣化煞煉化轉(zhuǎn)成了精元,為李承天這頭老虎吸收。
充沛,高淳。
大補(bǔ)!
“這精元,比武松都還要爽口。”
李承天心中大是驚喜。
它沒想到,只是瘟君分身頭顱外的這些黑煙,都能這么有味,這么補(bǔ)。
如此情形之下,它便是使盡渾身解數(shù),也不可能讓瘟君分身逃脫了。
可瘟君分身,到底吸收了全城不知道多少人的本命精元,即便是分身,此時(shí)也有神仙能耐。
眼見頭顱在虎口難以逃脫,立時(shí)就想使出斷頭再生之術(shù),棄頭保身。
但這李承天心中早有警覺防備,它猛虎打挺起來,在咬住瘟君分身頭顱之時(shí),也作好了虎爪撲捉瘟君分身身軀的打算。
它進(jìn)食了武松和趕尸道人兩人一身血肉,身體精悍非常,動作迅猛無比,打挺、咬頭、探爪、撲摁,四個(gè)動作行云流水,爽利萬分,哪里會給瘟君分身逃身的機(jī)會。
一剎那,也便就在瘟君分身?xiàng)夘^之時(shí),將它身軀狠狠摁住,任他如何掙扎,卻終究難脫。
“可惡,這惡虎什么來頭,怎么如此兇狠?”
瘟君分身大為詫異,一邊掙扎,一邊震驚李承天這頭猛虎的兇狠。
猛虎李承天卻全然不管這些,眼見瘟君分身?xiàng)夘^,馬上生猛咀嚼起來,煉氣化煞更是火力全開,要用最快的速度消化瘟君分身的頭顱。
瘟君分身并不想坐以待斃。
它奮力掙扎,集聚吸取的龐大本命精元,讓其變得大力,想要從虎爪之下掙脫。
這力氣大的驚人,一頓翻騰,竟然就讓虎爪四下?lián)u動,要摁不住它。
可惜,李承天這頭猛虎正在極速的消化它頭顱上吸收的本命精元,一身氣力也在水漲船高。
它雖幾乎要抬起虎爪,但之后就又被壓的死死,再難掙脫。
“沒辦法,只能再棄四肢,以求保命了。”
瘟君分身一計(jì)不成,再生一計(jì)。
沒有絲毫猶豫,馬上自斷四肢,讓剩下的身軀,立即閃電向后逃竄。
此時(shí)李承天這頭老虎,還在努力消化口中瘟君分身的頭顱,四爪也摁住了瘟君分身的四肢,面對瘟君分身如此逃生,只能祭出最后一招——
猛虎卷尾。
虎尾正在瘟君分身逃離的方向,歪打正著,閃電出擊。
嗖!
虎尾破空風(fēng)鳴,竟然一下就卷中逃竄的瘟君分身的身軀。
“可惡啊,這惡虎竟然還有這么一招惡虎擺尾!”
瘟君分身剩下的身軀大是震驚。
李承天卻不管它。
感覺到自己的尾巴卷住了瘟君分身想跑的身軀,心中得意。
“沒想這尾巴這么好用,看來以后有必要把它練成一個(gè)殺招,既能出其不意,又平添一個(gè)厲害手段。”
一邊得意,一邊加緊吸收口中的瘟君分身頭顱。
幾個(gè)呼吸間,快速吸收完畢,便一勾尾巴,將還想掙扎的瘟君分身身軀,送到回過頭已經(jīng)張開的虎口之中,然后猛地咬緊,舌攪齒磨,再次全力用煉氣化煞消化起來。
“該死的惡虎,我瘟君記住你,我不會放過你的!”
瘟君分身的身軀自知出逃無望,不禁一聲大恨,化出瘟君寄在此分身中的一點(diǎn)元靈,從虎口口腔縫隙之處,逃出生天,回歸不知隱匿于何處的瘟君真身所在。
這一點(diǎn)元靈逃走之后,剩下的瘟君分身軀體頓時(shí)就消停起來,再無一點(diǎn)掙扎之象。
不過李承天沒有放松警惕,依舊死死摁住四體,口中努力咀嚼。
好一會兒,一一將軀體四肢都消化了,才徹底放松起來,開始梳心凝思,檢查從瘟君分身所得助益。
一身暴漲的充沛精元,自是不用多說。
如此充沛精元之下,它的精氣神空前強(qiáng)大,也是不必多言。
此時(shí)此刻,即便它還沒有修煉任何功體類修行道法,其軀體之能,也已堪比陸地神仙。
只是這些,這一頓饕餮,就足夠讓人驚喜了。
但,瘟君分身給它的,卻并非只有它一身充沛精元,還給它了一個(gè)斷體再生的玄妙法術(shù)——一體萬生。
砍頭可以再生,挖心照樣長全。
只要不是全身被滅,就能再次重生。
這法術(shù)被李承天這頭老虎的攝神能力攝取到,真就是為虎添翼。
一下就讓它多了不知道多少條命。
另外,瘟君的瘟術(shù)、飛騰之術(shù)、隱體化氣三種法術(shù),也被它攝取了。
瘟術(shù)有:施瘟,除瘟,煉瘟。
瘟術(shù)非常邪惡,只要施展到生靈身上,就能汲取生靈本命精元為施術(shù)者所用。
煉瘟更是能把瘟氣瘟毒煉到神魔退避的極厲害兇惡之境,瘟君也是借此之能,才在擁有一眾神魔仇敵之下,還能存活這么久,且越發(fā)讓人談之色變,聞之驚心。
不過,好在李承天此次也把它的除瘟術(shù)給攝取了。
這么一來,以后就算遇到瘟君真身來報(bào)復(fù),它也有了倚仗,不會被瘟術(shù)毒害到。
這算是瘟君分身給它留下的免死令牌。
也是一件足以讓它歡喜的事情。
飛騰之術(shù),是普通的御風(fēng)騰云,雖然可以飛騰,但卻并不太高明,遠(yuǎn)遠(yuǎn)趕不上孫悟空的筋斗云。
相比于一體萬生和瘟術(shù)就顯得不太驚喜,但對此時(shí)還沒修煉出飛行能力,沒真添上兩翼的猛虎李承天來說,卻也足夠用了。
剩下的隱體化氣,則是瘟君分身所以能讓人看不到它,就算感知到,也難以察覺面目的隱藏法術(shù)。
這法術(shù)用來偷襲,逃命,刺探情報(bào),都非常好用。
有了這一法術(shù),只要對方道行不太高,那它就能潛藏起來,突然一口咬殺之。
這是比騰云駕霧還要厲害的法術(shù)。
用好了,這法術(shù)堪比一體萬生。
這也是一個(gè)大大的驚喜。
“這次真是收獲滿滿,雖然得罪了瘟君,但以瘟君小心謹(jǐn)慎的性子,加上瘟術(shù),完全值得。”
“果然,對于老虎來說,伙食越好,就會越猛。”
“我這條猛虎之路,算是走對了。”
一番梳理之后,收獲滿滿的猛虎李承天大是歡喜。
舔了舔舌頭,得意回味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在依舊哭泣的娃娃,以及呆立警惕的官差與女人身上。
“也是時(shí)候顯現(xiàn)伏虎尊者的神威了。”
它心中早有做計(jì),馬上就有了應(yīng)對之策。
御鬼之術(shù)發(fā)動,一下操控起來哭泣的娃娃,讓她止住哭泣,并口吐人言。
“兩位施主不必驚慌,本尊乃是伏虎尊者,剛剛哭泣是為引誘瘟君前來,好讓我坐下瑞獸,噬天神虎將其吞殺。”
這一聲開口,從她一個(gè)娃兒口中吐出,立時(shí)就讓呆了半晌的官差和女人,齊齊兩眼驚奇萬千。
“伏虎尊者?”
官差有些不敢相信,驚疑出聲。
猛虎李承天卻不管他,操控著娃娃,繼續(xù)自己的話道:“適才一陣搏殺,瑞獸噬天神虎已經(jīng)將瘟君吞殺。”
“我這便就可為你等消除瘟疫。”
說著,猛虎李承天隨意的張口咬住娃娃的襁褓,再次將娃娃放在自己背上,繼續(xù)道:
“一滴尊者血,萬年靈芝草。”
“你二人且去取個(gè)碗來,我與你們一滴我之精血,你們拿去和水化開,一碗水化一桶水,一桶水化千百桶水,而后分與城中瘟癥之人,他們飲之即可消除瘟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