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綠色襦裙少女盯著大姐看了一眼。
那一眼，陰冷怨毒，猶豫毒蛇盯著獵物。
她以為自己眼花了，又回頭看去。
那少女正笑盈盈的朝大姐行禮。
聽慧蓉表姐介紹，這女孩兒是章慶侯府的遠房親戚，隨父母進京投奔來的。
看大姐的樣子也是剛剛認識她罷了，這女孩兒怎么會有如此大的恨意。
也許是她的眼神太過專注，那女孩兒又朝她看了過來。
裴彥馨看到她眼里的寒光一閃而過，接著臉上露出盈盈笑意，柔柔的道：“這小娘好可愛。”
裴彥馨攀著奶娘胳膊的手死死的抓著她的衣襟才沒露怯。
“這是我小表妹，福姐兒。”
裴彥馨聽到表姐清脆的聲音，逼著自己慢慢冷靜下來。
“許家姐姐好美！”
裴彥馨聽到自己脆脆的贊美道。
許若然卻是很美，聽表姐說，她也不過是十四歲，窈窕婀娜，眉眼含春，眸光流轉(zhuǎn)；朱唇點絳，吐氣如蘭；冰肌玉骨，體態(tài)妖嬈，端的是個妖艷美人。
大姐和表姐也算是美人，或明媚或清麗，站在她面前卻有些失色。
裴彥馨心里眉頭緊皺，感覺很不好。
這樣一個美人，絕對是禍水。
可是她為什么一點兒印象都沒有呢？
尤其是對她們有敵意，不，是恨意的美女蛇。
裴彥馨脆生生的話一落，表姐就撅著嘴又伸手掐了她臉頰一下：“你這福姐兒小嘴還是這么伶俐。”
語氣里卻多了些酸意。
即便是閨蜜之間也免不了攀比，許若然的相貌這般張揚，自然讓表姐她們有些氣悶。
那許若然聞言卻是羞赧一笑，語氣如剛才一般溫柔如水：“多謝裴小娘子美言。”
那雙胞胎中的一個笑著打斷許若然的話，嬌笑著催促：“一個奶娃娃哪里知道美丑了，怎么不是說去湖上玩耍嗎，趕緊走吧。”
因出門前，母親囑咐過不許讓裴彥馨玩水，自然著劃船游湖的好事兒沒有她的份。
本來裴彥馨好有些郁悶，現(xiàn)在多了個讓她心事重重的許若然，倒也沒有了游湖的心思。
她坐在雀水亭里，有意無意的咬著塊點心，不時朝湖里望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好幾次她都看到許若然望著她大姐的背影出神。
而她大姐卻好似沒有感覺，兀自與表姐玩的開心。
只是離得太遠，她看不清她的神色。
心里存了事兒，這一天裴彥馨都有些心不在焉。
壽宴到了下午申時后才散，裴彥馨一家人都上了馬車往家走。
車上，裴彥馨老實的窩在母親懷里發(fā)呆。
母親以為她玩累了，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拍著她，不一會兒裴彥馨就有些昏昏欲睡。
可是她一睡著就夢到許若然那陰冷怨毒的眼神，頓時就嚇醒了。
她剛一睜開眼，就聽到大姐低聲跟母親說話，就又閉了眼睛，不動聲色的聽了起來。
“娘親，你今兒也見到那個許家小娘了吧？”
“那個許氏若然？”
“嗯”裴彥馨聽到大姐躊躇著問母親，“娘親，你覺得那個許若然怎么樣？”
“你不喜歡她？”
母親見大姐皺著眉，輕聲問道。
“說不上喜歡不喜歡，只是覺得她很奇怪。我不喜歡呆在她身邊。”
裴彥馨睜眼見大姐眉頭緊鎖，糾結(jié)著形容那種奇怪的感覺。
“冷。”
裴彥馨輕輕道。
“對，就是冷”大姐眼睛一亮，盯著母親，急道：“站在她身邊總是你有種不寒而栗的陰冷。”
說完她看向眼神清亮的裴彥馨，興奮的摸了她嫩滑的小臉一把，笑道：“還是福姐兒聰明。”
母親聞言若有所思，她低了頭認真的問裴彥馨：“你跟許家姐姐在一起覺得冷嗎？”
裴彥馨認真的點了點頭。
“那小娘相貌不俗，心思也深，一看就知道她是個不簡單的，既然你們不喜她，就離她遠一些吧。”
母親沉思片刻，才鄭重的吩咐。
她見兩個女兒煞有其事的點頭答應，就把這事兒拋在了后面。
畢竟，那許家也不是什么高門，雖說與章慶侯府有瓜葛，卻還不到讓裴家重視的地步。
裴彥馨倒是有心要查清楚許若然的來歷，只有她親眼見了許若然那讓人驚恐難忘的眼神。
無奈她一個三歲娃娃有心無力。
這一晚，裴彥馨又做噩夢了，夢里又多了雙泛著幽藍色寒光的眼眸。
自從醒來之后，裴彥馨幾乎天天晚上做夢，不知為何卻只有昨天晚上那雙眼睛最讓她害怕。
奶娘撐不住要去告訴母親。
畢竟她只是個仆婦，要是裴彥馨再出點兒意外，她們?nèi)业拿疾粔蛸r得。
裴彥馨死纏爛磨的拉住了她。
母親要打理中饋，還要照顧三嬸已經(jīng)夠操心的了，她不想再驚動母親，更不想引起母親猜疑。
如此過了幾天，裴彥馨發(fā)現(xiàn)自從參加壽宴回來，她就沒有好好的看看母親了。
這幾天，母親總是忙得腳不沾地，不是籌備端午，就是去西跨院陪三嬸說話。
她總是見不到母親。
裴彥馨記掛著母親的病，決定今兒無論如何也得請了大夫來給母親復診。
初夏午時的陽光不僅明媚而且灼熱，裴彥馨瞇著眼曬了會太陽，就懶洋洋的往母親的蓬安堂挪去。
也許是心冷了，裴彥馨自從醒來以后就喜歡站在太陽底下沐浴著陽光。
仿佛只有這樣她才不感覺到冷。
踩著陽光，裴彥馨踏進蓬安堂大門，倏地聽到內(nèi)室傳來一陣驚呼。
裴彥馨心里一驚，嗖得掙脫了篆兒的手往里跑去。
“夫人，您小日子剛過去啊，怎么會......”
裴彥馨‘嘭’得一聲撞開槅扇門，跑了母親的臥房，正見孫嬤嬤手里拿著一塊帶血漬白色綢裳。
裴彥馨小臉煞白，盯著那片血漬渾身發(fā)冷。
她控制不住的扯著嗓子尖厲的喊道：“大夫，快大夫，我娘親病了。”
因為恐慌，她聲音不自覺的顫抖，哽咽。
母親和孫嬤嬤被突然闖進來的裴彥馨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裴彥馨的模樣嚇壞了。
母親連忙跑過來抱著裴彥馨安慰道：“福姐兒，不怕，娘親沒事兒，娘親沒病，真的......”
不管母親怎么勸，裴彥馨都聽不進去。
她緊緊的摟著母親的脖子，嘴里哭著喊著找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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