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兒這么高興呀?跟我說說,讓我也樂呵樂呵!”甜兒和李羽馨相談正歡呢,冷不防地這花廳的門吱嘎一聲開了,李皓軒鬼頭鬼腦地跑了進來。
李羽馨見弟弟來了,忙招呼他坐下,叫憐兒上茶。
“皓軒來了,這院子里的婆子也不知道通傳一聲,真是該打。”李羽馨見李皓軒冒冒失失地就闖了進來,有些嗔怪看門的婆子不盡心,這是自己兄弟倒也無妨,若是什么旁的男子,不是白白壞了自己和甜兒妹妹的名聲嘛。
“姐姐莫怪,弟弟我是聽見里面笑聲一片,不想擾了姐姐的興致,這才讓看門的婆子不必通報的。”李皓軒見姐姐微微有些生氣,忙出言解釋道。
“小丫頭,到了侯府,也不找我玩兒,真是不夠意思。”李皓軒屁大點的人,見著比自己大四歲的甜兒可絲毫都沒有把她當做姐姐的自覺。
“小女林婉貞,見過李少爺。”甜兒對李皓軒很無奈,規矩禮數不可廢,只能對著他作了揖,行了禮。
李皓軒見滿屋子的人剛才還說說笑笑的呢,自己一進來,就全變啞巴了,覺得無趣的緊。
“聽說張將軍班師回朝進京游行那日,你們林府可是出盡了風頭啊!”李皓軒抿了一小口茶,慢慢的跟甜兒說道。
甜兒心里一驚,糟糕,自己做過頭了,所謂槍打出頭鳥,都怪自己強出頭,完了,完了。
李皓軒見甜兒變了臉色,心里暗自樂呵,小樣,就許你整我,我也嚇嚇你。
“小丫頭,你是聰明人,該知道這過猶不及的道理。”李皓軒擺起譜來,全身都冒著一股子的煞氣,不是,是貴氣。
“請李少爺賜教。”甜兒恭敬地問李皓軒道。
“自然是按兵不動,靜候噩耗。”李皓軒說完,沖著甜兒調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你……”甜兒真想把眼前的茶水跟他潑過去,我忍,忍,忍,甜兒按捺住心中的火氣,不斷地跟自己做自我催眠。
“皓軒,甜兒是姐姐的客人,可不許這般沒有禮貌。”李羽馨見甜兒臉都青了,忙出言呵斥李皓軒道。
“姐姐,我不過是跟小丫頭開個玩笑罷了。”李皓軒沖著李羽馨呵呵一笑,很是優雅地喝了一口茶。
“你放心吧,宮里的那位什么事不知道啊,到現在都沒有什么動靜,就說明此事在他看來不過是小事一樁,你們林府不會有事的,剛才我是跟你開玩笑的。”李皓軒饒有興致地看著甜兒變化多端的臉色,心里開心極了。
甜兒聽李皓軒這么一說,這才松了一口氣。
“小丫頭,你倒是挺有新意的,能想出那么出彩的點子,可惜當時我不在現場,沒看到那壯觀的場面。”李皓軒說完,頗為惋惜地搖了搖頭。
“怎么不說話了,被我嚇著了?還是在生我的氣呢?”李皓軒說了一大通,甜兒只是低著頭,眼睛盯著茶杯里的茶,好像那是一朵漂亮的牡丹花一般。
“沒有。”聽李皓軒這么一說,甜兒抬起頭,回了兩個字。
“說起來,真的很惋惜,原本張將軍是可以打進米脂的,奈何朝中有大臣多事,說我大周乃禮儀之邦,怎可做那種豺狼之事,把米脂人趕走便罷,何苦占人土地,毀人家園。”李皓軒嘆了口氣,那語氣,那腔調,成熟地一點兒都不像是一個九歲的兒童該有的。
“為了趕走米脂人,我大周耗時數月,花費錢糧無數,眾多熱血男兒埋骨他鄉,雖勝,卻也傷了元氣。”李皓軒似是在自言自語,又似在跟甜兒交流。
“朝廷難道沒有向米脂索要戰爭賠款嗎?”神使鬼差的,甜兒就這么接了李皓軒的茬。
“戰爭賠款?”李皓軒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詞。
“是米脂主動挑起戰事,侵占我大周國土的吧?”甜兒問道。
“是。”李皓軒答道。
“那米脂就是戰爭的非正義方,應該受到譴責,應當承擔全部責任。”甜兒很是義憤地說道。
“大周在張將軍帶領下把米脂人趕回了老家,趕出了大周國土,是吧?”甜兒又問。
“是。”李皓軒很認真的答道。
“那么大周就是戰勝國,米脂就是戰敗國。正義方的戰勝國向非正義方的戰敗國索要戰爭賠款,用以賠償國家因為戰爭而產生的各種損失,是天經地義,理所應當的。”甜兒說的頭頭是道。
“既然當初有機會打進米脂,找補戰爭損失,就該一鼓作氣,占它的領土,搶它的財物,奴役……這個就算了,咱們是文明人,把米脂人趕走便罷。這樣把它徹底打垮打趴下打怕了,才能讓米脂真正消停下來,再不敢生出那窺視我大周沃土的歹毒心腸。”想到后世的中國,在這方面吃了多少虧啊,甜兒這氣啊就不打一處來,要痛打落水狗啊,最好把它打廢,打殘了,不然,等它恢復了元氣又會爬起來再咬你一口。
李皓軒聽得是目瞪口呆,自己的想法都算是另類了,沒想到一個深閨里的小丫頭,比自己還要另類。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好!沒想到,小丫頭還是我的知己,吾道不孤已。”李皓軒突然站起身,鼓起了掌。
甜兒被李皓軒的表現嚇了一大跳,他不會,不會是某個大神穿過來的吧,怎么說了這么一句經典名言。
“天王蓋地虎。”甜兒突然冒出這么一句。
李皓軒被甜兒的跳躍性思維搞得莫名其妙,問了一句:“什么意思?”
甜兒松了一口氣,不是老鄉。
呀,糟糕,自己剛才真真是多嘴了,所謂閑談莫論國事,更何況身為女子,更是不該妄議朝政,慘了,慘了,怎么就這么忍不住呢。
“我,我剛才都是隨口胡說的,你,你們就當沒聽過,啊,沒聽過。”甜兒說著這話,自己都覺得傻的慌,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這么說管什么用。
“剛才是林小姐和少爺鬧著玩的,入了你們的耳,就給我爛在自己個的肚子里,日后我若是聽到什么閑言閑語,可別怪我不念這么多年的主仆情分。”李羽馨是這里的主人,這里的奴仆除了甜兒帶來的小櫻小雨,還有李皓軒帶的一個貼身小廝,全部都是李羽馨的人,所以由李羽馨來說這話,卻是最合適不過的。
因為剛才的多嘴,甜兒是又驚又怕,有些心神不定的,怕自己再忍不住,說出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話來,忙推說自己頭疼,辭別了李羽馨和李皓軒,帶著小櫻和小雨,灰溜溜地走了。
見李皓軒若有所失地望著甜兒的背影,李羽馨心里一驚,自己的這個弟弟不會對甜兒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吧?他今年虛歲才十歲,而甜兒已經十四了,再說了這門第的鴻溝也是不可逾越的,不行,自己得趕緊把他的那點兒小火苗給澆滅了。
“皓軒,甜兒妹妹今年虛歲已經十四了,我想林夫人已經在給她物色佳婿了,待到甜兒妹妹出閣之時,我們姐弟兩個可要好好送人家一份大禮,也不妄大家相交一場。”李羽馨說完,拿眼神瞄了一眼李皓軒,觀察他的表情。
果然,李皓軒聽到甜兒要出閣,眼神里閃過一絲的暗淡,卻是片刻即逝。
李皓軒輕笑了一聲,并未回答李羽馨的話。
“時辰也不早了,弟弟告退。”李皓軒也辭別了李羽馨,帶著隨身的小廝飄然而去。
李羽馨望著李皓軒的背影,輕輕地搖了搖頭,皓軒越來越像小大人,不知是福還是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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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皓軒被李羽馨支使著做活。
“姐姐,我腰酸背痛的,歇息一會兒吧。”李皓軒哀求李羽馨道。
“小孩子家家的,哪里有什么腰啊?”李羽馨奸笑著說道。
李皓軒聞言,淚灑當場。
片刻過后,李羽馨四處找自己放在桌子上的票票。
“我的票票呢?我的票票哪里去了?是不是你藏了?”李羽馨問李皓軒道。
“我不知道。”李皓軒賊笑賊笑地說道。
李羽馨一見情況不對,往李皓軒身上這么一瞧。
那票不正卡在李皓軒的腰帶上嗎。
“好哇,明明是你偷了我的票票,卡在腰上,還說不知道。”李羽馨很生氣地說道。
“姐姐,我是小孩,哪里來的腰啊?”李皓軒一本正經地回答。
李羽馨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