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臉上的表情是從來沒有過的寒意,燈光的火焰一閃一閃,從中卻感覺不到絲毫的溫暖。
身邊的老管家從來都是盡心盡力的待在她身邊為她提供最大的幫助,過去了許久,她才緩緩的說道,“道恩,萬斯還沒回來嗎?”
“老……萬斯他離開那么久了……”道恩臉上寫滿擔擾的神色,剩下的話他沒有勇氣說出來,以萬斯的身手,應該是輕易就能回來的。
可是,這位年邁的老人,在萬斯離開的時候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陣心悸。
丹妮卡低下頭,她伸手撫摩著桌面上那張紙條,一遍又一遍。
上面寫了幾個字,紙張背面還畫了一張草圖,標明地址。
——十二點前,交出神劍!
“我太天真了,對吧,道恩?”
“小姐……”
她老早就在桌子上發現這張紙條,只是當時她沒在意,七個小時過去,剛從果園回來,錯過晚飯時間。經過廚房聽見杰茜的聲音,她覺得奇怪,蘭斯居然連吃飯的時間也不在。她跑到他的臥室,只見桌面上留下幾本翻開的東西,人并不在此處。
“……神劍,與人的性命比起來,與巨大的財富比起來,神劍的價值比這些東西更要巨大,我怎么能忘記我的父母就是因為光之劍慘死,我又怎么能忘記我的家族就是因為光之劍落敗!”她試圖壓抑著自己悲憤的聲音,可是只要提起這件事,她的情緒就難以控制。
“可惡!”她還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雙手攥的死死,用力砸在桌面上,那張桌子不會因為這種力氣那么輕易的變形。相反,她的手砸的更疼,由于陷入了自己的情緒里,一時忘記了疼楚。
“……小姐……?”老道恩注視著主人的臉色,他臉上的擔擾更是增加了幾分,這種情形真的不能下去,他也很擔心老萬斯的安危。
她心里其實早就急的真跺腳了,自己和道恩一樣都是沒有力量的人,僅靠著一小方的力量怎么能敵的過……
“可惡可惡可惡!!!”少女重復的大叫著,枉然不顧自己的手,反復的在桌子上一次又一次的砸下去。
兩個多小時前,她跑出去特意叫來帕斯,一起去找蘭斯。從帕斯的口中得到一些消息說蘭斯去了酒館,這事實令她又氣又惱。接著她很快發現,蘭斯的確是去了酒館,到現在還沒回來的。在酒館里坐著喝酒時,根據酒館老板的說法,他跟著一個古怪的人離開了,之后去向未明。
這消息傳到城主府中其他人耳里,杰茜完全與這事無關,什么都不知道,和丹妮卡等人的臉色微變,杰茜只覺得茫然。
大概十多分鐘后,萬斯回來了一趟,他的臉色有些凝重。
“我大意了,沖神劍而來的不止一人。”
“什么意思?!”
“先前我一直跟著那家伙,聽到他的話,還看見幾個與他同樣打扮的人來到這里,估計那是他的同伴。”
“那些穿著淺色斗蓬的家伙不止一個?萬斯你有把握對付他們嗎?”
“……放心吧。”過了半晌,老萬斯才輕輕點頭承認。
現在想來,萬斯在那時是沒有十足的把握吧,這么想的人不止丹妮卡一個,特別是老道恩,他和萬斯認識的時間是最長的,兩個老人的情誼比起其他人更來的深。
很無奈,眼下,他們只能依靠萬斯。對老管家來說,他的心情不比侍候的主人要輕松。
老道恩的思緒飄回現實里,他看見丹妮卡依然在用力拍打著桌子泄怒,那雙手的手掌已經在發紅,道恩忍不住叫喚一聲,“小姐!我們只能等下去……等萬斯他們回來。”
“別開玩笑了!”話音剛落,丹妮卡猛然轉身向他吼了一句,“你比我更知道情況,你才是最擔心萬斯的那個吧,我們到底要等到什么時候!!”
“小姐。”喊著這個稱呼,老人家默默無言,證如丹妮卡所講的話那樣。不過,他還是選擇相信萬斯有自保的能力,比起萬斯他最擔心的還是丹妮卡。
她望著身邊的道恩,他有時間等下去,自己可等不了。
她原本以為,擁有了神劍就等于擁有了力量,豈料,她還是太小看神劍引起的紛亂。
她的力量還不夠,此時,丹妮卡深深意識到這個事實。神劍可以說是一個禍害,當年害她的家人慘死,害蘭基諾家破落,更被人擠到這個永遠沒有出息的小山城里。
這是她的命,一切的起因都是緣于神劍。
在里丁帕城里面,她除了最親近的老管家外,她也把那個總是陰沉寡言的老人當作自己的親人,終歸到底,是自己天真過頭。
是啊,一個貧窮小山城的城主,怎么能與一個帝國對抗。
她頭一次知道什么叫悔恨,就是現在的這種感受,悲哀又憤怒,憎恨著,又不停的告訴自己要控制好這種情緒,不然太難看了。
丹妮卡不止一遍問自己,真的該把神劍拿出來嗎?
越拖下去,對自己這一方就越不利,對方不敢亂來,畢竟因為自己是城主。要是他們被逼急了來狠的,相信自己的性命一旦離去,嘉茵魯特那群貴族一定迫于大帝國的威嚴之下,不追究這件事。
她實在太弱小,對于神劍,是憎恨又是依懶。
到最后只能照他們的話去辦,她不是冷血的人,不然她完全可以不在乎萬斯和蘭斯兩人的安危。
時間上又過去了幾分鐘,能夠耽擱的時間真的不多。
紅發少女低著頭,看不見她的表情,動作停下來,無力的垂下的模樣。
“我……”
原先的憤怒漸漸變的不再堅定,從而迷茫和失望,以及沮喪。
都到了這個時候了……
沒辦法了!
她在心里告訴著自己,并試圖忽略那種強烈的不舍感。
老管家一直陪在她身邊,每個動作每個表情都看在眼里,道恩用沉重的目光看著丹妮卡,知道她是時候作出決定了。
“小姐,無論發生什么,我這老骨頭都站在你身邊。”
少女微微怔了怔,心里忽然涌出幾分感動,她不是一個在煩惱,老道恩一直在支持著她。
丹妮卡還想,和蘭斯相處這些時間雖然不長,但她大概清楚對方的性格,做過的約定應該會遵守的。頓時,她心里面所有暗面的情緒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怎么能頹喪,她是里丁帕城的城主!那么容易的妥協嗎?
少女之前一直陷入灰暗的情感里,到現在才醒悟過來。
她抬起頭,眼神重新凝聚起往日的色彩。
“道恩!離十二點還有幾個小時?!”
老管家怔了一下,隨之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丹妮卡小姐,還有一個小時,我可以幫您做些什么嗎?”
“你在這里等著,我去約定的地方,如果萬斯回來那我們也可以松口氣。道恩,我不會有事的,絕對不會有事,所以你不許跟過來!我一定把蘭斯他安全帶回來,他是人質,不會出事的。”
老人家笑著點點頭,之前萬斯回來過,跟他們說過蘭斯并無大礙,對方應該不會連幾個小時都等不及。老管家道恩注視著丹妮卡,完全相信著她的話,或許說是一種愚忠吧。
在丹妮卡離開的時候,老道恩忍不住喊了一句,“請您一定要平安無事的回來!!”
“四個方向的四位神明啊,請您們一定要守護他們的安危……”獨自一人的房間里,年邁的老人不斷的祈禱著。
她不停向前跑,大地和天空是裝滿了夜色,幾乎一片漆黑,除了少數的光茫在其中點綴,更為他人堅持不懈的照耀著前進的方向。她不能停下來,得趕在一個小時之內把神劍拿出來,前往那個地方。
丹妮卡向著后山林的方向,是一開始看見那片紫光的地點,那時,她和里丁帕城里的養蜂人一起遇見蘭斯。她回想起當時的情景,大半個月前發生的事,現在回想起來仿佛是昨天的經歷。
她把神劍放在一個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地方,在發生那種事后,她倒不會多么擔心神劍失竊。
沒想到那些人等不及,耍出這種手段。
當然,這也是難以避免的,神劍的吸引力實在太大。
丹妮卡認真的思考著,她不會那么簡單就把神劍交出去,對神劍而來的那些人,她絕對不會輕擾。
是啊,她既然走上這條路,那她唯有繼續堅持下去,就算面對一個帝國,她也不會放棄自己的目的。對于里丁帕城大部分人來說,她這個城主為了自己的私欲,也許是自私吧。
她卻想明白了,繼續堅持自己的做法,保護神劍和百姓的安危,就算最后走上一條不歸路,重來一次她還是會這樣決定。
這片后山林,到了夜晚不是一般的幽靜,昆蟲嗚嗚作響,專心下來仔細的聽,都難以判斷聲音的方向。丹妮卡踏上了這片林子,哪怕平時方向感很好的人,在這個黑暗的地方也變的不管用。
她手里的依靠就是那盞油燈,同時催促著自己一定要找到那個地點。
“我只有一個小時的時間,跑到這里花了二十分鐘,我要在十分鐘內找到神劍。”她對著自己說,也在心里暗暗發誓,自己的行動不可以失敗。
她憶起來,那兩棵樹之間的位置,那附近有些什么,或是地面有一半是陡坡。
那次,得到蘭斯手里的雷之劍,她就來到那兩棵樹之間。里丁帕城的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蘭基諾家族在這座小山城留下一個隱蔽的地下室。
她記得那兩棵樹和其它樹不一樣的是,樹桿上刻了分別刻了一個太陽與月亮。于是她走到每棵樹前,都伸手去觸碰,看看有沒有那些輪廓。
她找了四五棵樹,都沒有太陽或月亮的輪廓,來到第六棵樹下,她約莫估計了一下時間,只剩下四分鐘而已。
這棵樹的前面沒有,她繞到樹的背面,正好有月光照到這背面,不需要油燈,她發現一個清晰的月型輪廓。
“就是這里了,那太陽之樹就是在這附近!”
(親,元旦快樂,某夜子最近忙著考試考證,可惜沒有課上,只能靠看書,碼字的功夫只能耽擱下來,明天更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