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蓮的心抽搐一陣,阿娘話里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她要是默許了阿梅和阿莊的這段情分。就像大管家說的,這個家再也沒有她能容身之處了。她沒有勇氣聽下去,神情黯淡的走回自己的房間。
原來自己不是這家的女兒,阿娘的百般疼愛讓梅子更加堅定這份親情:“后來呢?”
“我們一家五口相依為命活到了今天,阿娘想求你一件事情。”女人四十未到,鬢角已隱約可見絲絲白發(fā)穿插烏云之間,讓梅子心思憐惜,溫婉而言。
“我們之間何談求字,阿娘只管說。”
“阿蓮和阿莊自小就有婚約,阿莊喜歡你,阿娘看的出來,你姨娘對我不光是手足之情,還有救命之恩,我們一家拜她所賜也曾風光半世,阿娘不能虧對恩人,不能拋下手足,前些時日,你與廖八來往甚密,女兒家本應管教,可阿娘不忍心說你,面皮如紙,若不是情到深處,你斷不會那樣去做。也眼下,你卻又距他與千里之外,阿娘不明白,也知曉你不想說,只是,想讓你幫助阿娘斷了阿莊的念頭。”
梅子點頭,阿娘起身去廚房忙活了,她的身影是那么的消瘦,自從阿莊走了,阿娘的食欲一直不好。她的心跟著走了,梅子雖不能理解古時的婚約,卻也能體惜做娘的不易。
深夜,一陣犬鳴聲把整條街上的都吵了起來,各家各戶都點了燈,可誰家也不敢貿(mào)然開門。“咚咚咚”猛烈的敲門聲把梅子驚醒,趕不上梳洗,胡亂扎了頭發(fā)用布巾做了簡單的纏繞匆忙跨出房門,阿娘已經(jīng)去開門了,阿蓮眼神閃爍不定的跟在后面。
“有人舉報,說你們家里有人偷了廖家御賜的圣物,我們也是奉命前來搜查的。”官差不留余地的一把推開阿娘徑直向后院走去。
這樣的栽贓誣陷,梅子在電視劇里看到不少,當下已經(jīng)明白七八分,她將目光移到阿娘的身后:“阿蓮,你沒有睡覺嗎?”阿蓮衣著整潔,頭發(fā)梳理的整整齊齊,就連發(fā)簪都是端正的。
“我是在想阿莊,沒有來得及睡呢,你還問我,又是廖家,都是你招惹的。”阿蓮嘴上說著,眉宇之間卻惶惶不安。
阿娘略微掃了一眼,目光如箭,讓她渾身微顫,閉上嘴巴,將臉轉(zhuǎn)向一邊。“找到了,”官差喊了一聲,阿梅下意識的奔過去,一件玉雕的翡翠白菜,手掌大小,借著月光也能看出晶瑩剔透,是塊上等貨色。
官差拿出鐐銬,哐啷哐啷直奔阿娘而去,她矗立在夜色中,顯得安靜而泰然,仿佛一切都在預料之中。梅子突然擋在阿娘的前面:“這個物件是我上次去廖八家里,順手牽來的,與我阿娘無關,要拿人,我跟你們?nèi)ァ!?p> 阿蓮舒口氣,要是讓官差押走阿娘,她的罪過就大了,阿莊回來,她也無法解釋的,可是,大管家明明說,這件事情就是要抓阿梅的,難道,自己上當了,險些鑄成大錯,她低下頭,大氣都不敢出。
“不是的,跟我女兒沒有任何關系,是我做的。”剛才還凌然不動的阿娘,眼見官差要抓走梅子,像瘋了一樣撲過來,一個勁的往自己身上攬。
阿蓮想拉住阿娘,被她狠狠的推倒了地上。梅子朱唇一笑:“阿娘,謝謝你,讓我有了家,有了愛。”阿娘淚眼模糊倒在大門口,梅子單薄的身體,久久印入眼簾。“阿娘,那是廖家的東西,阿梅不會有事的。”阿蓮還在幻想著大管家的獻媚之詞。
“啪”阿娘一巴掌打在阿蓮的臉上。
“阿娘,你從小到大都沒有打過我。”
“你喜歡阿莊沒有錯,可你不能昧著良心害阿梅。偷取皇家圣物是死罪,他們是要對付我,不是阿梅,廖家已經(jīng)把事情鬧到官府,他們就是要置我于死罪,相必官府的行文也早就擬好報了上去,阿梅又怎么會沒事。”
“阿娘,我錯了,我以為只是讓阿梅做幾天牢,廖八就會想辦法救她出來,阿梅也會回心轉(zhuǎn)意,廖八迎娶她過門,阿莊才會斷了念頭。”
“現(xiàn)在的局面已不是廖家能掌控得了了,該怎么辦?我要怎么去救阿梅,老天爺,你干嘛要這樣對我們。”阿娘無助的仰天長嘆,匍匐在地上。
已是夜半時分,大管家氣喘吁吁的敲醒老爺:“不好了,事情有變化,沒想到阿梅站出來認下了這樁事情,現(xiàn)在人已經(jīng)被押入死牢了。”
廖八聽到消息,三魂丟了兩魂披著衣服闖進來:“阿爹,快想辦法,不能讓阿梅有事的,我不允許阿梅有事,都是你,蠢奴才,說什么萬無一失,我這心里就沒有踏實過。”
廖加緊皺眉頭:“孩子,褻瀆皇家圣物是死罪,阿梅能替她阿娘擔下這件事情,可見你沒有看錯人。我們是再打板子無人替,你聽天由命吧。”
“我不要聽這個,阿爹,你在朝中難道就沒有得力的人嗎?就是拼上我這身子骨,我也要保得阿梅的周全。”
“事前按照老爺?shù)姆愿溃夷昧颂咏o官府施加了壓力,在去拿贓的路上,府衙已然向上承包了這件事,恐怕已經(jīng)到了尚書府。”
“那阿梅會怎么樣?”
“三天后在菜市口,你去送送她吧。”
廖加的一句話讓廖八將心一橫:“阿爹,我是個男人,如果連心愛的女人都無法自保,我寧愿魚死網(wǎng)破。”他甩手出門,向后山翻越。
大管家擦擦額頭驚出的汗水:“老爺,少爺十有八九是去找大當家的了,要是搬來救兵結(jié)了法場,我們也難脫干系呀。”
廖加愁眉不展,在屋子里四下徘徊,一個女人尖細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老爺,這大半夜鬧騰的雞犬不寧,不就是為了女人么。”
來的是廖加的二姨娘,扭動著腰身,一副嬌媚的清婉:“老爺,大少爺摸著眼淚出了門子,這可是大事,成了人也就問了心神,阿梅是娶不進門,我倒是有主意,不但讓您稱心如意,還能讓廖八就此斷了念想。”
“哦,你倒說說看。”
“給他娶親,別瞪我,我說的不是鬼親,您忘了國嘉土司的小姐已然成人,貌美如花,嬌滴滴的,您是見過的,我們這么辦?”
“好主意,管家,你去追上少爺,就說我會處理這件事情,絕不會讓阿梅上了斷頭臺,并且告訴他,三日后,他就可迎娶阿梅過門。”
“哎,奴才,這就去。”
清晨的陽光穿過樹枝灑落在小院里,阿娘面色蒼白靠在廊柱邊,阿蓮不敢出聲,默默的蹲在一邊。
“他五嬸呀,不得了,官府的告示出來了,三天后菜市口,就要把你們家阿梅斬首示眾,多招人疼的孩子呀,怎么得了這樣的結(jié)果,你可別急壞了身體,我熬了些粥,雖然沒有胃口,也好吃些,還有兩個孩子要靠你當主心骨呢。”
“謝謝您。”阿蓮接過來,放在石板上,米粥散發(fā)著絲絲熱氣上升著,纏繞著。
阿娘回屋提起竹籃子:“阿蓮,看好姨娘,我要去山上的廟里拜拜。”
一個女人帶著三個孩子和另外一個瘋瘋癲癲的女人支撐到今天不容易,她滿目蒼傷跪倒在佛像前:“菩薩,你幫幫我,我該怎么辦?”
“施主,心事重重,不如來問一卦吧。”老和尚和顏悅色。
阿娘拿起卦桶,搖動許久,一支竹簽掉出來,老和尚撿起來,瞇眼一笑:“施主與舊事不離,該是重提之時。”
阿娘走出大殿,頭也不回的向家里走。心事更加的重了,當初為了活命,帶著妹妹從皇城一路逃出來,經(jīng)歷了這么些年,終于看著孩子們大了,往事也漸漸淡去,為什么偏偏在這個時候,要把那些心如刀割的揪心舊事再次翻出來。
瘋癲的妹妹躺在床上酣睡,她坐在床邊喃喃自語:“阿梅明日就要問斬了,如果你還清醒,我想你也不會讓她白白丟掉了性命,姐姐知道,你有一肚子委屈,姐姐也已是千瘡百孔,那樣的地獄生活,我們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走過,皇城薄命人,你常常自韻于己。眼下,救阿梅要緊,我也是無路可走。至于以后,我們會面臨怎樣的禍事,天意弄人,無法預料,姐姐只是希望,你不要怪我,這禍是阿蓮闖下的,我也是再替她做些彌補,望你能體諒姐姐的苦衷。”
阿娘向著皇城的方向遙望,終究還是去面對的,當初聲嘶力竭的逃出來,那場血肉模糊的較量讓她心有余悸,她但凡有一絲的奈何,也絕不會要走這一步。
廖家喜字張貼的十里八街,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大管家忙前忙后,恨不能前腳跟直接并上后腳跟。廖八也喜氣洋洋,婚事本是晚上才辦的,二姨娘一通說詞,愣是訂到了中午,廖八如今是滿心期待阿梅早些嫁進來,那還管她什么習俗。
廖家的花轎吹吹打打而去,廖八在二姨娘的攔住下沒有跟著,新娘子不到一炷香的時辰就來了,眼前的玉人,一身紅妝,蓋頭上的鴛鴦戲水讓廖八手里癢癢,真有心一把抱起直接回房,省去那些個禮數(shù),免去讓心上人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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