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湛微微沉吟了下,并沒有反駁。許春花人生中前無僅有的一次外星愛慕者的告白,就這樣被她糊弄了過去。
兩人走了半天,終于到了丘陵邊緣。眼前的丘陵連緣一片,偶有石頭狀的物體裸露在上,不知經過了多少年,表面被風雨侵襲得斑駁滄桑。沒有樹木,偶爾看到一片紅褐色的植物,片片葉子尖銳短小,許春花覺得應該可以看做草類。
泥獸的洞穴非常難找,洞口隱蔽,因為沒有相應的人手,又不能大張旗鼓地尋找。兩人商量了一下,決定找當地土著求助。
剛要動身,就聽到左前方隱隱地傳來一陣呼喝聲。許春花和周湛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朝前方走去。
繞過一片尖利草叢,往前走幾十步,再轉過一片丘陵,眼前出現了一片很大的空地。令人驚奇的是,空地中間,還有片水泊,雖然面積不大,但足夠飲用。
水岸邊,一個下身圍著一塊獸皮的男子正拿著一根木叉,左絀右支地和一只野獸對抗著。許春花他們聽到的呼喝聲正是自他口中發出。忽然,男子被野獸一個猛撲,他躲避不及,撲倒在地,嘴里發生一聲哀嚎。許春花定睛一看,只見野獸嘴里正銜著一塊血淋淋地鮮肉,顯然是剛剛從他身上撕下。
來不及多想,許春花命球球上場。
一道白色的弧線閃過,球球圓圓的身體已撞到了野獸的身上,’撲’的一下就把它從男子身上撞開,然后,身體和頭無聲無息地分開,野獸哀鳴一聲倒地不起。
一切都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那男子顯然以為自己必死無疑,極大的恐懼之下,他的眼球已經停止了轉動,只是呆呆地躺著。直到許春花兩人走近,他才反應過來。
只見他先是扶著手臂坐起來,然后猶疑地看了看兩人,又轉頭看了看那野獸還在不時抽動的尸體,再看了看球球,然后一臉激動地朝許春花兩人跪倒在地,“先行者!”許春花的星際貿易公司員工套裝里他是這么喊得。
這個時候應該怎么辦?是面帶圣潔微笑把虔誠地子民扶起,還是故作高深沉默不語地飄然而去?一般高手就這兩種風范,無奈許春花都不手熟。于是,她把信號給了對面的周湛,別的不說,單是那張臉,就很有神棍風采。
周湛只問了一句:“爾等部落在何處?”這一句問話很值得學習,不承認也不否認,還把想問的問題問出,許春花不由得敬佩萬分。
“就在不遠處。”那男子伏地回答。
“起來吧,帶我們過去。”
男子起身,面帶為難得看了看周湛兩人,又回頭看了看倒地的野獸。看到周湛輕輕頜首,男子疲憊地臉上現出了一抹驚喜地笑容,他跑過去,把野獸的頭撿起提在手里,大跨步地向前走去。
走了幾步,他忽然想起什么,不好意思地用那只受傷的胳膊撓了撓頭,等著周許兩人趕上來,“我叫喀爾什,是部落里力氣最大的勇士。”他跟在后面自我介紹道。
周湛面無表情,許春花倒覺得他直爽可愛,不禁朝他點了點頭。喀爾什滿臉欣喜,一路結結巴巴、反反復復地介紹著部落里的情況。
“塔葉娜是部落里最美的女人,每到晚上,都有很多人圍到她的木屋前……”喀爾什顯然不是一個好的講述者,這已經是他第三遍講到這個美麗的塔葉娜。
而稍后,許春花也親眼見到了那個據稱是部落第一美人的塔葉娜。
喀爾什帶回兩名‘先行者’的消息在不大的部落里引起了轟動,族人們聚集在祭壇旁邊,由族長帶領著,激動地跪叩在地。
望著下面那些黑黝黝地的頭頂,許春花有些手足無措,望了望周湛平靜無波的側臉,她心里莫名地有些悲哀,努力壓下心中的激蕩,許春花平靜地道:“都起來吧。”裝,就這么幾個字啊。
人們動作不一地站起來,其中兩個引起了許春花的注意,一個是族長,他是個臉色和藹地老者,還有一個,眼睛亮亮地盯著周湛錯不開眼,她的胸部突起,臉蛋明顯比其他人精致許多,應該就是那個喀爾什口中的部落第一美女塔葉娜了。
族長安排了人手跟著喀爾什把獵物抬回,他則帶著許春花和周湛兩人回了一間木頭和泥巴搭起的屋子。
屋內一角鋪了大塊獸皮,族長請兩人坐下,少傾,有人倒了兩碗水來,許春花望著那發紅地渾濁之水,再看看對面老人家殷切關注地目光,一咬牙,喝了一小口。
然后,她就后悔了,因為她發現周湛紋絲未動。
族長果然見識比喀爾什廣博多了,原來就在附近的一座丘陵中,就有一頭泥獸,去年一時大意還被它傷到一個族人。
說到這里,他望了望天色道:“天晚了,兩位先行者還是明天再去吧?我會安排族中的勇士跟隨,請接受我們的誠意。”
客隨主便,兩人當然說不得什么,于是族長給兩人安排了住處,并邀請他們參加夜晚的聚會。
對于部落來說,有‘先行者’到此是件大好事,預示接下來幾年風調雨順,部落會發展壯大。而‘先行者’到來的當晚,部落里會舉辦盛大的篝火晚會,舉族同慶。
干燥得樹木枝干燒得噼啪作響,空氣中隱隱傳來烤肉和木質的香氣。高大健壯的男女們手拉著手圍著火堆跳著舞,嘴里呼喝著不知名的歌曲。
到處洋溢著熱情和歡笑。
許春花和周湛被族長和幾個部落的族老簇擁著坐在中間,兩人身后站著個五六歲的女孩,眼睛直盯著席上的肉塊,正含著手指流口水。許春花拿了塊肉遞給她,那女孩欣喜地接過,綻開了滿臉笑容,然后左右看了看,不想被她母親瞧個正著,給拽拉著走了。
周湛正襟危坐,如玉的臉龐上一絲表情也無,眼中神色難辯,似乎在望著前方熱鬧的人群,又似乎在透過人群望向那無盡地星空。許春花只覺得一挪開眼他就要憑空消失不見。
前方一陣喧嘩,一名女子越眾而出,手里捧著一碗水,緩緩而來,匍匐在周湛腳下。她把碗高高舉過頭頂,微抬起頭,眼里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所有的人都停下動作,望向這里,現場一時沉靜,只聽到樹木燃燒地噼啪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