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指環的交接,相當于圣女身份的終結,世世代代他們都是這么做的,至于這枚玉指環的來歷早就沒有人知道了,也許它就是個普通的石頭而已。
做完了這些,箕瑪轉身離開了人群,大祭司跟在她的身后,幾名長老也遠遠的向這個方向望著。
“爺爺,我想自己呆會兒,這里剩下的就交給你們了。”
“你想去哪里?不是說明天才動身的嗎?”大祭司緊張的問道。
“是啊,呵呵!我不會不辭而別的,只是想自己找個地方呆一會兒,這邊儀式還沒有結束,還需要你來主持的,別擔心我。”
大祭司回頭看了看人群的方向,剩下的就是由新任圣女繼續來完成接下來的頌神儀式,不過水靈還小,什么都不知道,他這個大祭司確實不能不在場。
“好吧,不過早點回來休息,萬事都小心,別弄掉了你腦后的銀針。”
箕瑪笑著答應了,之后便獨自一個人向村口走去。大祭司站在原地看著箕瑪的背影,慢慢模糊,直到徹底的融入到了這漆黑的夜色。
箕瑪一直走出了村口,攀上了山坡,各類的鳥獸見有人經過,紛紛逃竄開去。在樹林旁邊的一處較高的石崖上,她坐了下來。從這里還可以隱隱的聽到村子里人們的歡唱聲和鼓聲,但那些都已經與現在的她無關了。
身后是撫育自己的百里大山,面前朦朧的夜色后背,是她生活了三十多年的村子,明天,她就要和這一切告別了。作為圣女的時候,她想的是村子和村民們的生活,而現在,她希望多回想一些自己,把曾經逝去的那二十年的時光找回來。
如果自己是個普通的女孩子,那么生活會是怎樣?會有自己的父母,快樂的童年,然后有自己的家,和一個生活一輩子的男人。
她想起了烏漢第一眼見到自己孩子時的情景,對,也許,還應該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天真美麗的孩子。
頌神儀式早已經結束了,整個村莊都恢復了平靜,箕瑪還是坐在那里,微笑的流著眼淚,她在腦海中重建著自己的生活,也許會直到老去。
斗轉星移,已不知過了多久,天開始慢慢的變成了灰白色,在這個山谷里,是不會很早見到太陽的,這樣的灰朦便已經是天亮了。
箕瑪終于站了起來,眼淚也已經換成了燦爛的笑容。這一夜她過的很充實,猶如一生,她滿足了,不論是作為圣女,還是普普通通的女人,都已經沒有了任何的遺憾。
回到村口,發現大祭司和長老們已經等在了那里。這樣的情形箕瑪很高興,他不想驚動任何的村民,更不愿意讓他們知道自己之后的結局。
“都準備好了,這就出發吧!”
“箕瑪...”這時幾位長老一起呼喚著箕瑪的名字,眼中溢出了訣別的淚水,卻怎么也說不出分別的話。
“幾位長老,讓大祭司一個人送我過去就好了,你們還要留下照顧村子。”
看著箕瑪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臉上洋溢的笑容,幾個人更加難以抑制自己眼淚,各個泣不成聲。
而箕瑪這個時候卻突然面對著他們跪了下來,幾位長老忙驚慌的伸手去扶,卻被箕瑪躲過,又向后蹭了幾分。
“這么多年,都是大祭司和長老們照顧我長大,我就是你們的孩子。女兒不孝,不能在你們年老的時候奉養于身邊了。今天,我要走了,希望你們能接受女兒最后的祝福。”
說完,箕瑪深深的拜扶了下去,久久不起。
是啊,箕瑪說的一點都沒有錯,這就是他們的女兒,但是自己,卻沒有能夠很好的保護這個女兒,如今要為她送行,亦是訣別。
大祭司抹了把臉上的淚水,過去伸手把箕瑪扶了起來。經過了這一夜,他看開了很多,總是要面對的,倒不如堅強的送她離開。
“好了孩子,該動身了,一會兒村民們就該起來干活了。”
箕瑪點了點頭,擦干了臉上的淚水,又恢復到了燦爛的笑容,對長老們簡單做了個辭別。再望村子一眼,算是最后的告別吧。然后轉身,率先踏出了永別的腳步。
大祭司說的那個地方離村子不算很遠,是在林中的一處潭水附近。那里被村民們稱為圣湖,是吉祥之地,除了特定的時間,都不會有人輕易來這里。而在圣湖邊不遠的一個山崖下,存在著一個天然形成的石洞,箕瑪就準備在這個天然的石洞中,等待著自己的死亡。
來到洞中,大祭司早已經在這里準備了各樣的東西,有一些簡單的食物和水,以及鋪在地上的被褥。
“這地方真好,謝謝爺爺。”箕瑪很滿意這個地方,走過去撫摸著地上的被褥,說道。
“這個地方沒有人會打擾到你,也不會被人發現的,只是冷清了些,接下來的日子,苦了你了。”
“怎么會,很好的了,我也不會苦的。只是這些食物,我現在已經不需要吃任何東西的了。”
大祭司當然知道,箕瑪現在已經不能說還是個人了,身體里的器官早就震壞了,哪還能吃東西。只是在準備的時候,還是習慣性的拿了這些東西來,至少這樣,還多少有點生活的氣息。
“好了,爺爺你這就回去吧,孩兒在此別過了。”
“我會天天來看你的...”
箕瑪搖了搖頭。“不必那么麻煩,四天后,來處理我的尸體就好。”
聽了箕瑪的話,大祭司又一次流下了眼淚。
箕瑪還是笑著,似乎她已經超脫了生死一般。“還有件事要請爺爺幫忙。”
“什么?”
“爺爺,你這就把我腦后的銀針去掉吧!”
“這...”大祭司沒想到箕瑪會提出這樣的要求。“這樣做,你就等于馬上死去一樣,剩下的四天,除了思想,你是沒有任何知覺的。”
“這樣不是很好嗎?至少我不會再受罪。其實留在這里,有思想就夠了,我還需要做什么呢?”
大祭司原想不管怎樣,自己天天過來,還能再見這孩子四天的時間。不過箕瑪說的也對,何必再讓她受那死前痛苦的折磨,也許這樣做,對箕瑪會是最好的選擇。
箕瑪當然也不是真的想這么早就離開,但是如果不這么做,她怕這四天自己會反悔,把好不容易建起的那份安心磨沒了。
“動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