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曉聽不懂,也沒法懂,只能微微點頭。
“他是我的青梅竹馬,我們以前一起看著老屋子綠色墻皮的剝落,然后收集起來,說是以后買了新房子可以留作紀念。”
“在千川,我可以有無數的夢想,有無數的可能,只是這些可能卻是要毀了我們最初的夢想為代價。”
“……我沒有想過我能出名,或許想過,卻沒想過會以如此激烈的方式……”
孟庭染眸色漸暗,如月色旖旎搖曳,只是仍不依不饒喝酒,又說了許多許多,皆是重復,斷斷續續,那些曾經的,過去的,未來的,丟失的,擁有或者無法擁有的……一切。
我也會放棄自己的最初夢想嗎?春曉皺眉,握緊了手中厚厚的一疊書。
之后兩人也不知怎么分開怎么告別的,回到宿舍,春曉愣是懵了許久,才看地進去專業書,這個插曲,也就當做插曲吧。
孟庭染,不會再有交集了吧?
天壤之別呢。
“雨已停了,只是窗棱依舊是濕的,過不多久也許這痕跡就會消失仿佛從未出現,可是烙印卻是永久的深入她的骨髓,難以磨滅,直至死亡,不離不棄。”老教授說出這句話后,抬了抬黑框眼鏡,凝神看著座下的學生們,提問。“誰能告訴我這句話的意思?”
“天啊,沒想胡教授好時髦,竟然會開八《最后一個貴族》,這可是禁片耶。”一邊的嚴麗朝著春曉吐了吐舌頭,表示震驚。
“嗯。”春曉低低應了,微微一笑,能開玩笑,說明心里應該多少恢復了點吧,心里的罪惡感多少淡了一些。
自兵荒馬亂的那日后,嚴麗很是消沉了幾天,之后就成了拼命三娘,要多認真有多認真,學習從來少不了她,六點起來背英語,晚上十點看圖鑒,儼然將學習視作新的戀人。
她們宿舍亦只有她們倆報了這個選修班,據說《影視服裝鑒賞》這門課屬于雞肋,因為大部分的學生畢業后不是去做時尚雜志的編輯就是去設計公司做設計師,一般不會有人樂意到劇組去歷練,而且這課福利還不好,都是宅男宅女,教授也是老頭胡子拉雜,完全不時尚。
因為相似生活規律,兩人關系也漸行漸近,成為朋友。
春曉的稿子早幾日通過,正式加入戲劇社,因著宋種-馬是社長的關系,春曉故意沒提,每次活動也是神秘低調,連平時沉默不語的林欣然都說春曉最近行動詭異中帶著猥瑣,莫不是戀愛,但她不說光笑,由她們去猜鬧。
她只希望嚴麗盡快忘記。
“這一部片子得過英國金棕櫚獎11項提名,雖然國內沒有上線,卻不表示它沒有藝術價值,反之,細細品味,大家可以學到不少東西。”教授見無人回應,只得忽略過去,打開ppt自顧自說。
春曉立刻打開筆記本記錄,想起這是沈非的電影,她思緒不由自主飛到那天。
“那件衣服好不好用呢?”腦海中浮起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眸,熠熠生輝。
果然,學生們在聽到教授要開八《最后一個貴族》時候都蠢蠢欲動起來,這片子在普通民眾中最出名的可不是啥藝術,而是床-戲,新穎大膽登峰造極無所不用其極的床-戲,當然因為和諧之風遍布大地,故而都是管中窺豹,未能得看全貌。
教授似乎深諳徐徐漸進之道,按下一頁ppt,繼續說:“《最后一個貴族》我們會分部分解說,因為專業關系,我們首先談一談她的服裝設計,它也是獲得了最佳服裝設計和最佳造型提名的,說到這里大家請記住,它的服裝指導是林若木,一個年僅26歲的中國人。”教授哽咽了。
“教授好有愛國情懷。”嚴麗感慨。
春曉卻想果然是姜是老的辣,知道這課沒有吸引力故意選擇一些戳人癢癢的片子,這下選修課的人又要飆升了,高,實在是高!
《最后一個貴族》的服裝八地很盡興,從旗袍到西服,從西洋裙子到車夫的襤褸衣裳,無一不精致,無一不透著時代的烙印,春曉記錄了不少有用的知識,最后老胡教授里程碑式結語:“這是一部看似消沉冗長實則處處璇璣的電影作品,片子中的人都西裝筆挺,發型時髦,浸透著一股舊時代的典雅,在這個瘋狂的故事里,主人公始終在有關情-欲和禁忌的瘋狂中掙扎,其中服裝更是錦上添花,使得這部片子更加有味道。”
“好了,下次課我會著重談一談這部片子的情節,之后會講《情人》,同學們,下課。”
“對了,關于《情人》大家可以先回去預習一下,瑪格麗特?杜拉斯是個不錯的作者。”似乎怕不給力,又加了一句。
在胡教授推了推眼鏡步出教室后,常春曉終于扶正了幾乎要掉下去的下巴,顫抖著說道:“胡教授老當益壯,心思敏捷,與時俱進,佩服佩服。”
第二天,系輔導員丁老師接到不少學生要求加選《影視服裝鑒賞》這門選修課程的請求,不甚煩惱。
然而過幾天,常春曉還是下載了《情人》預習,并面紅耳赤,不得不說,藝術是需要奉獻精神的,或是眼球,或是身體,嗯。
再次接到林瀾的電話是在一個陽光溫暖恬淡的下午,常春曉與嚴麗正在逛街,嚴麗看中了一只小巧可愛的繡花皮包,仿照安娜蘇的樣式,復古中帶著一絲甜美,她手把玩著不肯放。
“春曉,有空嗎?”電話那頭林瀾的聲音很輕,但是呼吸可以透過電波清晰聽見,春曉感覺自己似乎能聞到蘭草的味道。
心突然有些顫抖。
唇角微微翹起:“有事嗎,學長?”是有多久沒有見了呢?掰著手指算一算,有一個禮拜了吧,戲劇社的活動是一個禮拜一次。
“嗨,很忙嗎,其實不想麻煩你的。”林瀾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聽說你在一家制衣店打工是不是?我想請你幫個忙,借一些衣服,戲劇社下個月要上學校的五十周年慶典,因為經費問題服裝方面不好解決。”
“噯?”春曉有些意外。
“是借,肯定會還的,租金也是可以出一部分的。”聽不到肯定回答林瀾有些著急,忙保證,“春曉,春曉你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