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莫有涯像一陣風一樣刮入警局的時候，署長才剛剛坐進他的辦公室，連電腦都還沒打開。有些中年發福警局署長目瞪口呆的看著他的得力下屬拍了一張紙在他的桌上：“署長，我申請將阿撒斯·泰瑞爾帶出拘留所，對外以越獄的名義！”

　　“等等，怎么回事？”署長覺得自己本就稀疏的頭發都快被莫隊長刮飛了，一時簡直難以消化對方在說什么，“能不能慢慢說？莫，你的性子什么時候可以稍微穩重一點別那么急躁？”

　　“署長！”門被“砰”的打開，氣喘吁吁的值班警察狼狽的沖進了辦公室，“阿撒斯·泰瑞爾越獄了！”

　　署長愣住了，兩個信息在他的腦中打架，很快就匯聚成了一股，變成怒氣射向莫有涯：“莫，解釋一下。”

　　“是我干的。”有涯梗著脖子，身體挺得筆直，“我在凌晨的時候把人帶走了。”

　　“為什么？”署長在壓抑著。他一直都很看重這位下屬，盡管她的破案率不是最高，但署長隱約明白那并不是能力問題，而是還有一些隱秘的理由。那個理由不是他能明白的，他也就不去深究，只要不知法犯法觸犯刑律，他還是十分寬松的。但這次的事件并不簡單，越獄的刑罰一點也不輕。但如果是有人擔保的申請，有特殊的理由，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為了引出真正的犯人。”有涯回答得理直氣壯。她的表面看起來十分平靜，沒人知道她心底的波瀾，比剛剛被她轟炸過的大海好不到哪去。

　　“誰是真正的犯人？”署長盡量耐著性子。正想喝斥，瞥了一眼還在旁邊看著的值班小警察，揮手讓人出去。等到關好門才繼續，“你為什么那么肯定阿撒斯·泰瑞爾不是？人不是你抓回來的嗎？”

　　“我抓他回來本來是想加以保護，并將真正的犯人引出來。”

　　“結果呢？”

　　“失敗了。”

　　“胡鬧！”署長一拍桌子，就算好脾氣如他也不能看著莫一而再的犯錯，“抓人放人是兒戲嗎？你知道這里牽扯的社會輿論嗎？你在毀壞一個人！”

　　躲在外面偷聽的眾人被署長嚇得一抖，尼古悄悄的嘀咕“老虎發威了”。“不過說真的，莫隊長這次真的過火了啊。”有人竊竊私語，不忘記繼續聽辦公室里的對話。

　　莫有涯直挺挺的立著，打定主意無論署長說什么都聽著。

　　“如果你認為他無罪，那就不改急匆匆的抓人，你應該明白被抓過的人無論最終結果如何，都會被周圍的人懷疑排斥。我們身為警察，為的是保護市民，不僅僅保護他們的安全，也要保護他們的名譽。”署長苦口婆心的教育，希望自己的下屬能夠幡然悔悟，而不是總用那些險而又險的方式辦案。

　　“是！”有涯回答著，眼睛望著署長座位后面的窗戶。窗簾打開著，碧洗的天空悠遠遼闊，一個陰影在窗戶旁默默守著。有涯有些頭疼，擅自走過去唰的拉下了百葉窗。

　　“你干什么？”署長被有涯突兀的舉動嚇了一跳，本來還準備繼續教育，沒想到下屬又再做出人意料的事，根本全當他的叮囑是耳旁風。

　　“沒什么，請繼續，署長。”有涯瞇起眼睛似笑非笑，“無意”瞥了一眼將要滲進來的黑影，黑影倏然而逝。

　　“既然人已經抓來了，就更不能隨意按個越獄的罪名！越獄是重罪，難道你不知道嗎？”署長懶得理睬有涯的詭異舉動，也是對這些事情有些習以為常了。

　　“所以我申請將他秘密保護。”有涯理所當然的回答。

　　“你應該先申請之后再帶人！”署長再次拍桌子，沒想到拍到了鍵盤，剛剛開機的電腦因為他碰了不知什么鍵子而突地死機了，“現在所有人都認為他越獄了！你知道這對他的名譽是怎樣的傷害？”

　　“我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只有如此才能讓犯人掉以輕心。”有涯咬牙生扛著，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以便引蛇出洞。”

　　署長卻仔細端詳著有涯的表情和動作，注意的瞅著得力下屬，久久沒有說話。

　　這讓有涯心里有些毛，擔心被看穿，眼睛止不住眨了眨。這次的事件太大了，不是一個小小的謊言能夠隱瞞過去的。何況還有很大的漏洞，尼古昨夜一直跟她在一起，雖然凌晨她離開了，但從時間上算并不足以帶走泰瑞爾醫生。但愿尼古別來拆自己的臺。她在心中默念著。

　　“說吧，究竟是怎么回事？”署長平靜了下來，點著了一根煙，等待著下屬說實話。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人是自己主動跑的吧？你是想要替他頂罪是嗎？”畢竟是在自己手下做了這么多年了，想些什么雖然不是都能明白，可也多少還是摸到了點規律，“看得出來，你對泰瑞爾醫生很重視。不過，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你可以一個人包攬的。”

　　“報告署長，人是我帶走的。”無論如何，不能松口。一旦越獄罪名在警署成立，就算將來洗清了謀殺的嫌疑，醫生還是需要被抓來服刑的。那是絕對不能允許的事。

　　“那就把人帶回來。”署長忍著氣，呼吸急促，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不能。”

　　“為什么？”

　　“我把他藏起來了，不能讓他回來影響以后的行動。”有涯說的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其實自己也不知道接下來要怎么做才好。本來想要扭轉被動的局面，現在反而徹底被對方占了優勢。

　　“那我要聽聽你接下來要怎么做。”

　　“保密，署長。”公事公辦的聲音裝得很像。

　　“啪”的鼠標飛了出去，如果不是有鼠標繩連著就能砸到有涯的臉。署長的氣憤已經不能壓抑了，恨不得將有涯拆了塞到保險庫里免得她胡鬧。

　　“署長。”有涯終于壓低了聲氣，沉穩的說，“這次事件，我負全責。泰瑞爾醫生越獄的事件全部都是我的計劃安排，與他本人無關。事件結束之后，要怎么處罰都隨你。革職也好，甚至因為擅自策劃越獄事件而起訴我讓我服刑也好，我都絕不會為自己辯護。但是，泰瑞爾醫生是無辜的，不能連累了他。”

　　署長用一種盯著自己不成器的女兒的目光盯著有涯：“你為什么可以如此確定，阿撒斯·泰瑞爾是無辜的？別被感情沖昏了頭腦。”

　　“我確定，沒有人比我更確定他是無辜的。署長，謝謝你。”有涯點了一下頭，不等回答就走出了辦公室。

　　署長長嘆一口氣，在有涯一進來就拍在他的桌子上的文件上面蓋章。他能夠為有涯做的，也只有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