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時路。
跟隨在諾伊維爾和羅格的身邊,恒河風總是靦腆的笑著,作為在蘭斯聲名狼藉,在亞特臭名昭著的軍旅新貴,恒河風低調無比,旁人看來他是在帝國重將的屢屢贊揚拉攏之下展現著絕世高手該有的自尊和矜持,卻沒有人知道,恒河風這可是第一次這么肆無忌憚的看著祖國的萬里河山。因為上次,他是在囚車內顛沛流離的路過的,那時候他假如敢四處亂看的話,那些該死的憲兵可是會立即毫不客氣的用結實的木棍問候過來的。呼吸著新鮮的空氣帶著點惡意回頭看著被先頭部隊卷起的煙塵籠罩的后軍,恒河風想著來時的一路幸苦手銬腳鐐,他就不甚唏噓。年輕的將軍臉上有著憂傷,目光深沉包含了莫名的情緒。
半月來,走過萬水千山,穿過一片山谷后,而今帝都那令人贊嘆的雄偉輪廓終于出現在了他的眼前。那巨大的青石筑造的帝都就矗立在他們眼前的一片藍天之下平原之上熠熠生輝,高聳的城樓獸首的城垛,寬闊的城門和環繞著城池的奔騰河流。恒河風能清楚的看到蘭斯立國時定下的銀色劍盾國徽高懸在城關之上。出身小地方的他沒有見過這樣的大城,霍輕塵的記憶中高樓大廈林立的現代都市也遠遠沒有三百年歷史的冷兵器時代城池這雄渾的味道。恒河風和他那群鄉鎮戶口的邊軍癟三們就這樣震撼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諾伊維爾下令諸軍扎營在城外,因為元首六十大壽就還有幾日了。此次參加血戰的部分部隊將要在閱兵時代表三軍對元首獻禮,閱兵場直接就在帝都郊外這片方圓數十里的平地上。恒河風還能看到遠處有著其他的軍隊在扎著營盤,輜重兵在奔跑著汗如雨下,穿著黑色軍常服的帝都武裝警察部隊在那里戒備著。
但是恒河風沒有看到同樣隸屬于蘭斯行政處的城市管理行政執法部隊。
隨著諾伊維爾和羅格,恒河風作為此次邊軍的代表之一,和文濤文淵兄弟二人一起跟隨他們而去。諾伊維爾在軍中地位顯赫無人不知,作為帝國重臣,帝都常備警戒部隊看著老上司到來,無不單膝跪地致敬,諾伊維爾卻依舊要親衛上前交涉了令牌,按程序交涉完畢后才準備進入帝都,恒河風默默的看著他的背影,突然覺得也已經白發蒼蒼的諾伊維爾大人一定活的很幸苦。光線一暗,帝都那巨大的城門洞開已經吞噬了這支不到五十人的小隊。
沒有民眾的夾道歡呼,也沒有雞蛋西紅柿,只有這個時代的順民們恭敬的施禮,然后默默的走開,在這個沒有互聯網和TV的年代,邊關的戰爭離他們這些人有的時候很遙遠,有時候卻又來的太快。隨著他們信韁街頭,恒河風眼角的余光看到文濤兄弟二人目光的專注,街邊的商鋪窗口一個豐滿的中年女人在那里招呼著生意,恒河風仔細觀察了下后不由驚駭的低聲的問道:“你們的口味這么重?”兄弟二人窘迫的面面相覷,作為老長官文濤憤怒的瞪起了眼睛,再看看恒河風肩膀上的軍團長將星,也只能郁悶的一嘆。其實他知道,自己兄弟欠恒河風一個大人情了。恒河風當日把文淵派出去撿了一場大功,這份軍功可值千金!
看著自己弟弟肩膀上同樣的將星,文濤再次無奈的嘆了口氣。
“那里就是總統領部了。”諾伊維爾沉聲的提醒道:“進去后小心說話。”三個人連忙答應了一聲,收斂了剛剛的不莊重,立即做出了一副怒蒼楷模的樣子,端坐在了馬上,板著臉軍旅氣息十足的跟隨著前面的人馬而去。只是沒走幾步,諾伊維爾卻立即翻身下馬對著前面走來的一群人道:“總統領。”
蘭斯帝國總統領鐘離衛?恒河風等人趕緊翻身下馬。羅格卻是一聲冷哼,直屬元首的近衛軍頭子居然就這樣揚長而去。而站在恒河風等人視線內的那個中年男子卻若無其事的一笑:“他還是那個樣子啊。昨天誰又和他借錢沒有還?”聽著他的詼諧,諾伊維爾苦笑一聲只有不做評價。總統領身后的幾個幕僚也都淡淡的撇了下嘴。但中年人的隨性立即博得了新人的好感。恒河風看著面前這個掌握著帝國參謀部,邊軍,中央軍的蘭斯第二人的氣度風范,不由為之心折。
對方的目光已經注視了過來。諾伊維爾連忙道:“這位就是此次戰役的首席功臣恒河風。那是文濤文淵,也是邊軍兩員虎將。”
“參見總統領大人。”恒河風被鐘離衛異常明亮的眼神嚇了一跳,連忙按著軍規,單膝點地。
“起來起來,你就是恒河風么,如此清秀卻有如此膽略,好,好,我蘭斯真是英雄輩出。你們也起來。知道你們要來,很早就在這里等了。”
恒河風看了一眼諾伊維爾不知道接什么話好了。諾伊維爾笑道:“總統領客氣了。”
“進去說吧。進去說。”毫無點軍人氣質但是風度翩翩的鐘離衛招呼著,然后向前走去,諾伊維爾跟后了半步在和他小聲的交流了幾句,自覺的靠后的三人沒有聽的清楚,卻突然聽到了鐘離衛的一聲長笑:“是么?”語氣里是濃濃的不屑一顧。一路上不時的有人敬禮閃到了一邊,恒河風默默的走在蘭斯帝國的軍事力量的心臟地帶,看著大堂內壁上垂下的巨大軍旗,看著那光潔的完全可以照的出人影的大理石地面,兩邊合抱的紅色廊柱貫穿上下堅如磐石,帶馬刺的軍靴踩踏著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音在總統領部深邃的長廊內回響著,格外的森森。恒河風感覺到了有異于邊軍虎堂的另外一種威嚴,這里有一種淡淡的,比之虎堂的殺氣彌漫溫和多了,卻更容易讓人覺得壓力的威嚴,就如同面前那個喜歡微笑的儒雅中年人并不高大卻讓人看不透的身影。
“他眼中偶爾才有的絲絲寒光就如同那藏在匣中還未曾一試的絕世鋒芒。”恒河風莫名其妙的突然想到了這樣的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