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日子又過了幾日。
肖文那句“小生還會再來的,到那時葉小姐定是我的妻子......”猶如在耳。
葉啟百思不得其解,這些時日,為何不見其任何動作?
他亦曾派人調查了肖文的來歷。然,與他當晚所說并無差異。
或是葉啟多慮了,這就是個乳臭未干的小子,不足為懼?
想來他哪里知曉,葉蘭玉已經多次身處險境,皆被人暗中化解。
現下葉啟與妻子葉王氏商量著,是否要把當初辭官隱姓埋名之隱情告知女兒?
兩人心如明鏡,如此這般,女兒才好做防范。
可這樣一來,如今平和而歡樂的日子怕是要不復存在了!
“夫君,莫要擔憂。”講來葉王氏亦不愧是大將軍之妻,凡事拎得清。她寬慰葉啟,道:“蘭兒已長大。是該讓她獨當一面。”
葉啟將其攬入懷中,意味深長,道:“這些年幸有夫人相伴。”
十幾年前
天元三年春,橫空出了位文武狀元,名為葉啟仁。弱冠之年便征戰邊疆,沙場征伐,萬軍中挑敵將于馬下,不曾輸過一場。赫赫威名,口口相傳,天下人皆知。
天元十三年,葉啟仁馬革裹尸,征戰十年。終于將夷陵邊界盡數收復,大軍凱旋,浩浩蕩蕩。
當朝圣上攜百官親自為其接風,榮耀接踵而至。受封智勇大將軍稱號而后圣上又親自做媒,讓迎娶女嬌娥。這一年,人生四喜,他獨自占了兩喜......
然而好景不長。
時隔一年,臨邊靈陽使臣來朝拜。獻上國禮,圣上大悅便在宮里設宴款待。那智勇大將軍自然是在受邀之列,不同想的是此次之邀約亦有他的夫人,葉王氏。
這等國宴上,邀請外臣女眷同行,實屬殊榮。葉啟仁只當是一份恩寵并未往深處想。只到宴席上......
一輪歌舞過后,圣上向使臣使臣舉杯,問他觀感如何
靈陽地處荒涼偏僻,子民以游牧為生。定是未曾見過如此富麗堂皇的招待,目瞪口呆,不知要說出怎樣的溢美之詞,只見使臣站起來,舉杯答道:“天朝歌舞果真精彩,臣等大開眼界。這等歌舞,我國是沒有的。”
圣上微笑點頭:“貴國平日做何消遣?”
“我們有斗士,兩兩相斗以做觀賞。”
“哦?”圣上露出饒有興致的表情:“聽上去倒是特別”
靈陽外臣順勢便說:“此次有本國第一斗士隨行,若圣上有興致,現在就可供在座觀賞。”
圣上聞言立即應允了。
只見一位膚色黝黑的巨型大漢從使臣身后走出來,立在大在大殿正中,燈光下更顯得身形壯碩。
“斗士許兩人才可,請貴國出一名對手。”
圣上點頭。
頃刻間便有一位御前侍衛騰身一躍,與那壯漢面對面站立。
鼓聲響起,激烈如風。御前侍衛擺出架勢來,那靈陽壯漢卻不動。
四下安靜,鼓聲中突然聽他一聲爆喝,驚雷一般,壯碩的身子如烏云飛撲而起,只見那御前侍衛猝不及防,雙手已被抓住,兩人體格懸殊,倉皇反擊卻大勢已去,轉瞬便被高高舉起,壯漢又一聲大喝,便將他重重的摔在地上,半晌動態不得。
鼓聲止歇,四下寂靜。除了靈陽使臣,宴席上所有人都變了臉色,在場的侍衛皆緊緊手中劍柄。
圣上最先開口打破這可怕的安靜,面帶笑容,開口道:“靈陽斗士果真厲害,只是剛才太過倉促,我看在座皆看得意猶未盡,不知能否再來一場......”
靈陽使臣自然言好。這次圣上不再穿御前侍衛,目光一垂,開口道:“這一次就葉啟仁上場吧!”意思不言而喻,這是要智勇將軍扳回一局,天朝顏面不能丟。
聞言眾人心中一喜,智勇將軍的威名天朝誰人不知,他上場當然滿是勝算。
大殿里燈火輝煌,將軍立在那強光中,仿佛通體發光。
而葉王氏坐在其身側,惴惴不安。在場怕是也只有她是擔心葉啟仁的安危了。
她只聞耳邊再此響起鼓聲,激烈急促,更甚之前。恍然心生一計,便想阻止這場惡斗。心里咬牙,一跺腳,哎呀叫了一聲便雙眼上翻,仰天就要倒下去。
要知那一刻的她位坐十階梯之高,如此倒下,怕是要傷的不輕。電光火石之見,不料斜側突有人騰身而來,眨眼身體便被接住。身旁哐啷亂作一團,杯盤酒觴傾倒狼藉。
鼓聲驟停。
葉王氏掙扎許久睜眼便見接住她的人正是她的夫君。
做戲做全套。她又撫胸口作奄奄一息狀,聲音微弱:“臣妾忽不適,掃了圣上雅興,還望贖罪。”說話間她用眼角余光觀察著四周。
“既不適,那就回去歇著吧,傳御醫即時診治”圣上聲音平靜,聽著并未動怒。
如此這般,葉啟仁在眾目睽睽中正要抱著妻子離開便聽到:“圣上有旨,將軍夫人先行回府休息,將軍繼續角斗”
聞言,葉王氏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覺身子一軟。亦無奈只得乘轎離開。正想著稍晚該如何隱瞞過御醫。轎鑾突然一震,憑空往下墜,她心臟一震,卻有大力逆向而上,將轎鑾穩穩拖住,落地無聲。
轎簾被人掀開,一張陌生的臉探了進來,穿著太監的服飾,五官平平,伸手在葉王氏身上疾點了兩下,運指如風,她便動彈不得。
微風過轎,轎簾隨風而動,她透過間隙看到一張熟悉的侍衛模樣,此人曾隨傳旨公公來過將軍府。將軍妻子警覺事情不對,這莫不是圣上的旨意?那此舉做何?
葉王氏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
轎鑾在停在濃蔭遮蔽之處,四下一片寂靜。忽有腳步聲由遠至近傳來,是兩個普通人裝扮的小廝抬著一頂青黑軟轎走來。
她被塞入軟轎之空,座位中空,下方空間窄小,來人動作粗魯,硬是把他的頭按下。將軍妻子苦于動彈不得,只得任其擺布。繼而頭昏腦脹,昏昏睡去。
再次睜眼時,只見身側荒涼一片,土黃色破碎帷幕垂落處處皆是。葉王氏的手腳皆被捆綁住,隨意丟在滿是塵土的桌案上,正上方是一角破碎屋頂,雨水筆直濺落在其身上,渾身濕透。
如此情況,她是已經被帶離皇宮了?
再看綁架她的那幾人,正圍在干燥處烤火,嘴里盡是碎碎念。
轉睛便見那眼熟的侍衛三兩步走到桌前,眾人噤聲。
破屋屋頂處處透光,破碎的大門,隱約有晨光透進來,火堆將息未息。各種光線糅合在一起,處處透著詭異。他的臉在這樣的光線里模糊一片。
一道寒光乍起,只見那人將劍高高舉起。
葉王氏大驚。圣上這是要殺她?
是啊!若是沒有圣上的允許,她如何能這般輕易的被帶出宮!
千鈞一發之際,葉啟趕到,一箭刺穿了那人胸口。
原來,圣上宣旨召回葉啟仁繼續角斗時,他便察覺有蹊蹺。殿上干脆利落的落倒壯漢,就急急回頭去尋妻子。誰知竟在隱蔽之處找到了轎鑾,四下無人。
大驚不妙。
呈稟圣上卻久久無果,只得自己加派人手尋找。在極其不起眼之處發現了妻子常常佩戴的發簪遺落在地,一路按跡苦尋,這才發現賊人藏匿之處。
事跡敗露。圣上當即宣召將軍入宮。葉啟仁心知,此舉是在試探于他。當下是太平盛世,已不再有征戰。兵權在手只會引得圣上忌憚,如今的樁樁件件,不過是圣上在告誡他:榮寵已久,該收斂了。
思索再三,葉啟仁便主動辭官,交還兵權。為讓其徹底安心,葉啟仁更名為葉啟,帶著妻子葉王氏遠離了京都,來到了一座不起眼的小鎮,買了一座空置已久的府邸,做起了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