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規議事由來已久,原本是每隔五年各門派齊聚山門議事,后來修者界太平無事,就變成了十年一聚。如今更是改為了,如果有必須商討的大事,由發起門派派出使節通知其他門派,在發起門派處商議。
山門這次召集,修者界人人心知肚明,是為了鼎劍門的事情,所以鼎劍門并不在邀請的范圍之內。
翌日一早,沙璃穿戴整齊后就和洛玉湮樓清霄去往山門大殿。這種議會并不是誰都能參加的,山門各位師叔都會到齊,師叔的親傳弟子必須到,甲乙丙三個字輩的弟子隨意,剩下的弟子不必到場。洛玉湮是山門二公子,這種場合他是必須參加的,沙璃是他唯一的記名弟子,也是要跟著來的。樓清霄將以欽天使的身份參加,此事涉及到皇權事宜,他也算是一個見證。
山門到的最早,除了掌門之外,幾位師叔已經就坐,身后的山門弟子整齊的站成幾排,第一層的小平臺上站了不下百人。沙璃掃一眼,何伶淵師叔沒有到,應該還在都城,云隱師叔身后云牧傲然而立,清冷的氣質讓周圍弟子都不敢親近。洛玉湮是大搖大擺從中間走進來的,樓清霄一個勁的向云牧擠眉弄眼,云牧側頭看到樓清霄點了下頭,算是打了個招呼,樓清霄頓時走路都開始飄了。
洛玉湮的位置在第二層平臺上,也就是掌門座位的斜下方,樓清霄的位置緊挨著洛玉湮,沙璃為山門弟子,她就站在洛玉湮的身后,又覺得說話不方便,自己移到了洛玉湮和樓清霄中間。
“山門前三個字輩的師兄師姐居然這么多。”沙璃看著臺下表情嚴肅的師兄師姐們,第一層平臺也不小,現在一看幾乎都站不下了。
“山門根基深厚,弟子也都是聰慧之人,并不奇怪。”樓清霄小聲說道,“但是想從弟子晉升為師叔輩可就不容易了。”
洛玉湮輕笑:“這就是祖師爺的精妙之處了,并不以固定的修為層次來判定弟子的輩分,而是以勝負來定奪。這樣,無論是弟子還是師叔們,都只有不斷的努力修煉才能提升自己字輩并且護住面子。因此山門弟子修為深厚,山門獨坐修者界之首的位置,也就不足為奇了。”
“果然有先見之明。”沙璃由衷贊嘆,這種方式確實之前沒聽說過,這樣一來山門弟子人人都不敢偷懶了。唉,也不準確,面前不就有兩個毫不在意輩分的人嘛。
大殿的正門走進一位年輕的弟子,他是掌門的侍劍童子之一,似乎叫琉毓。琉毓高聲宣道:“恭請歸墟島龐掌門。”
歸墟島的龐掌門是個國字臉的中年人,身后跟著二十個歸墟島的弟子,目不斜視氣態威嚴,走到大殿中左邊為首的位置坐了下來。旁邊的小桌上放著沏好的霧中青,龐掌門潤潤嗓子,等待其他門派。
緊接著魚貫走進兩個門派,掌門的另一位女侍劍童子接引進來,叫瑤光。瑤光與琉毓一樣,在殿門口宣:“恭請九重門白掌門、玄道宗元掌門。”
白掌門體態略有發福,生了一張笑面,看起來是個挺和善的大叔。元掌門看起來仙風道骨的,腰間別了個酒葫蘆,怪不得和空銘云隱兩人關系不錯,平日里估計也是酒友。
然后就是問仙門和舞風堂了。問仙門田掌門長得一表人才,他與歸霽娘一起走進來沙璃認為還挺般配。歸霽娘身后跟著尚柔,小姑娘人不大,氣質倒是驕傲得很。
沙璃微微俯身,在樓清霄和洛玉湮的耳邊說道:“你看那小姑娘,她要是再揚一點頭,鼻孔都要朝天了,這時候給她下場雨,估計她都能嗆著。”
洛玉湮微笑搖頭,樓清霄強忍著笑意對沙璃說:“誒喲,得罪誰都不能得罪你這張嘴,看來你和她真是八字不合命中犯克。”
“姑奶奶我大人大量,才不跟小孩子一般見識呢。反正這戒規議事開完了,她們就都滾蛋了,老死不相往來才好。”
待人都齊了,洛掌門才從后殿緩步而來,君子風范令人敬仰。
“各位掌門不知昨日休息得可好?”洛玉笙上來便十分親和的與各位掌門打個招呼。
歸墟島的龐掌門說道:“洛掌門客氣了,山門招待周全,我等休息的很好。”
其他幾位掌門隨聲附和。
洛玉湮正聲說道:“此次召集各位掌門來山門開戒規議事,想必大家都知道所為何事了。這戒規議事也有十年未開了,修者界向來太平無事,可惜有些人總是不**生,請大家前來山門,也希望各位能各抒己見,共同商討一下對策。在此之前,有一件事也不得不提一下。前些日子我山門弟子出山歷練,發覺妖獸活動頻繁,屢次傷人,不知各位門下弟子可遇到過類似的事情?”
“沒想到山門弟子也遇到了這種事。”九重門的白掌門說道,“我門下弟子歷練之時,也發覺了妖獸的反常,常風,你把事情簡單的和各位掌門說一下。”
名叫常風的弟子從白掌門身后走了出來,向給位掌門行了個禮說道:“弟子九重門常風,一月前曾帶師弟外出歷練,聽聞祈公山處妖獸橫行,便前去查看。沒想到……到達祈公山山腳時,一個不知名的小村子已經被妖獸屠殺殆盡……”
在場之人皆嘩然,沒想到妖獸已經如此猖獗。
“我問仙門雖還沒遇到此事,不過弟子們從百姓口中多少聽聞了些妖獸的事情,我只當是尋常妖獸作怪,不曾想居然已經變得如此嚴重了。”田掌門看向洛掌門。
洛玉笙也沒料到事態如此,對沈漣說:“沈漣,你說說你們遇到的事情。”
沈漣起身一拜,說道:“前幾日和山門弟子出山到落仙鎮,鎮中百姓說杏丘出現了妖獸傷人的事情,與弟子前去查看。為首的貍貓妖獸已修出了妖瞳,小妖獸更是數不勝數。”沈漣只是簡單的說了一下妖獸的事情,隱去了后來妖獸前往奇石林的事情。
“這幫畜生真當修者會視而不見么!”元掌門一拍酒葫蘆,“知道老夫最近缺下酒菜,這就迫不及待的要送上門了。”
這時,歸墟島的龐掌門站起身,向著洛玉笙行了個平禮:“洛掌門,接下來的事情,還是我來說吧,龐某感謝洛掌門顧及歸墟島的薄面,提前告知了我們,此時我就把知道的事情和各位說說吧。”
大殿中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龐掌門的身上,沙璃隱約猜到一定是和童非的事情有關了。
“不知在座的各位,是否還記得我歸墟島的那個棄徒童非?”
原本安靜的大殿里傳出細碎的耳語聲,應該都在探討詢問這個童非的事情。
沙璃低頭問洛玉湮和樓清霄:“難道這童非和歸墟島之間還有什么秘密?”
“有秘密很正常,畢竟是他們歸墟島自己的事情。這回龐掌門在戒規議事上重提童非,不知他寓意何在。”洛玉湮說道。
“重提?以前也提過?”沙璃疑問。
樓清霄也不知道這事,看向洛玉湮。洛玉湮解釋道:“上次戒規議事就是由歸墟島龐掌門主持的,為了童非盜取門派秘札之事,結果不了了之。”
這邊還在低語,龐掌門假意清咳兩聲,大殿才又恢復寧靜。
“山門弟子在不久前遇到了棄徒童非,還中了他的圈套。童非這事本是我們歸墟島的家丑,之前他一直無音訊還以為已經曝尸荒野了,沒想到這孽障居然自己出現了,還傷及無辜。老夫懇請各位掌門下達誅殺令,童非留不得。”龐掌門句句懇切,又給在座的幾位作了揖。
“龐掌門想說的恐怕不止這些吧?”一旁的歸霽娘說道。
“是,老夫自然會把知道的都告訴各位,這次也會說明白童非為何留不得。”龐掌門環視一周后,慢慢開口,“這事還要說起那份掌門手札。這份手札到底流傳了幾代,已經沒人記得了,手札上有歸墟島先祖布下的陣法,并留下規矩,這份手札當做掌門信物傳下去,但卻不允許打開。老夫也不知道其中到底記載著什么。后來被童非盜走,以為他覬覦掌門信物,可沒想到他卻消失了。人是活的信物是死的,老夫也沒太放在心上。直到有一次查看島中的古書,對手札有一段模糊的記載,據說上面記著關系到整個修者界存亡的大事,童非沒死,老夫更不敢隱瞞,還請各位掌門助我歸墟島一臂之力,鏟除這個孽障。”
原本就沉重的氣氛現在又布上了一層陰云,如果真像龐掌門說的那樣,手札落在童非那等小人手中,還不一定發生什么事情。
田掌門開口:“若是真如龐掌門所說,此事寧可信其有。童非竊取掌門信物已是心術不正,如今還敢傷及他門弟子,看來他是真準備與我們反目了。最重要的還是歸墟島的掌門手札,關系重大,馬虎不得啊。”
“這等小人,留他何用,下達誅殺令,殺了便是。”歸霽娘聲音柔媚,一點也沒把童非放在心上,“我們聯手,就等于整個修者界聯手,他童非再狡猾也是插翅難逃。”
諸位掌門點頭稱是,此次勢必要除去禍患。
“既然各位都贊成,那么明日就以六大門派的名義,發出誅殺令,修者界任何人一旦發現童非,立即誅殺。取其頭顱者,六大門派共賞。”洛玉笙擲地有聲,山門大殿一片肅然。
忽然,大殿門外御劍飛來一位弟子,只見他強壓住怒意,快步走進大殿。
“戊字輩弟子許旌陽拜見掌門及各位師叔,見過各位掌門。事態緊急弟子顧不得禮數,還請見諒。”許旌陽氣喘吁吁的。
“出了何事?”洛玉笙追問。
“鼎劍門,他們要闖山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