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好。”

　　管家愣了下，旋即激動應了聲，臉上的興奮表情根本壓不住。

　　他照顧時陌川多年，他的潔癖有多嚴重他十分清楚。

　　閑雜人等得不到他的允許，禁止踏足屬于他的樓層，甚至連時家人也不會輕易上來。

　　如今他卻主動讓洛苡住在他隔壁，這要放在以往管家根本不會相信。

　　這個舉動已經完全說明了洛苡在時陌川心底的重要性。

　　想到時陌川的殘疾，管家忍不住擦了擦眼角。

　　時陌川是他看著出生，待他就像待親生孩子一樣。

　　他親眼目睹了時陌川從活潑開朗到如今的沉悶壓抑。

　　現在終于有人能待他如朋友一樣……

　　空曠的客廳瞬間只剩下時陌川和洛苡。

　　門外雨勢漸大，大門還敞開著，點點雨滴傾斜著飄到洛苡身上，外側衣角被浸濕，染成一團深色。

　　時陌川眉心下意識皺了皺，不悅道，“你準備當門神？”

　　洛苡低頭看了眼地面的水漬，轉身把門拉上，走進屋里。

　　時陌川視線隨著洛苡移動，見洛苡在沙發上坐下，骨節分明的手指動了動，看起來漫不經心。

　　“你以后想考哪所大學？”

　　洛苡挑了挑眉，“大學？”

　　時陌川膝上的手指輕輕摩擦著毛毯，眉眼低垂，耐心重復。

　　“還剩一年多的時間就要高考，你想考哪所大學？”

　　洛苡凝神想了想，反問。

　　“你想去哪里？”

　　時陌川脊背挺直，目光緊緊鎖著洛苡，那幽深眼瞳好似透出絲……期待。

　　“A大。”

　　A大是全國著名的綜合院校，其中計算機專業最為出名，處于全國領先地位。

　　時陌川電腦技術那么好，選那并不奇怪。

　　洛苡幾乎是脫口而出，“那我和你去A市。”

　　A大每年的分數線高的驚人，洛苡有自知之明。

　　而且她的目的只是消滅惡念值，只要在一個和時陌川相隔不遠的地方就行了。

　　聞言，時陌川墨色瞳孔里頓時盛滿笑意，向來面無表情的臉上第一次有了清晰笑容

　　本就清雋的樣貌越發令人移不開視線，讓人止不住的沉醉其中。

　　［主人，主神惡念值60%］

　　腦海中，系統奶聲奶氣的聲音猛地響起，把洛苡從恍惚的思緒里拉回來。

　　洛苡又看了眼時陌川，接著迅速移開目光，嘴里小聲默念著什么。

　　系統仔細聽了一會兒才發現洛苡默念著數學公式。

　　恰好，管家從樓上下來，原本笑意盈盈的臉在看見時陌川的那瞬間，揚起的嘴角僵住，看起來滑稽可笑。

　　愣愣看了幾秒后，管家眼角泛起淚意，從兜里掏出手機對著時陌川拍了張照片。

　　時陌川察覺到身后的動靜，眉眼笑意瞬間收斂，側目望向來人。

　　管家走到時陌川身后。

　　“少爺，房間已經收拾好了，另外晚餐也準備完畢。”

　　時陌川頷首，抬眼看著洛苡。

　　“走吧，去吃飯。”

　　“好。”

　　餐桌上，兩人相對而坐，期間管家熱情得洛苡幾乎招架不住，匆匆吃了幾口就放下筷子。

　　晚上，洛苡在客房歇下，客房寬敞明亮，主色調是粉白色，窗外還養著不少綠植，生機勃勃。

　　或許管家念及她是高中生，屋子里擺放著許多毛絨玩偶，少女心十足。

　　不過洛苡待久了時陌川那壓抑沉悶的房間，如今倒是有些不太習慣，將近凌晨才睡著。

　　第二天，洛苡剛進教室，原本嘈雜紛亂的聲音瞬間安靜，異樣的目光在洛苡和時陌川身上來回掃動，夾雜著譏諷不屑。

　　洛苡眸光頓時一沉，等他們坐回位置后，教室才逐漸恢復嚷鬧。

　　交頭接耳的聲音傳入洛苡耳畔。

　　“你們說得居然是真的！他們倆真的在一起了！”

　　“我昨天親眼看見洛苡上了來接時陌川的車，那還有假？”

　　“天！洛苡怎么這么想不開？居然會和時陌川在一起！六班那抽煙打架的唐錦生都比他好嗎！”

　　“那洛苡為什么不承認她和時陌川在一起了？”

　　“呵，你也不想想，時陌川那腿可是斷了，洛苡那么漂亮，怎么可能把一輩子搭在他身上，這次肯定也只是玩玩而已。”

　　“時陌川全身上下也只有那張臉和成績能看了。”

　　“說的也是，誰想一輩子照顧一個殘廢？洛苡這么漂亮，以后何愁沒有帥氣的男朋友，為什么要把一輩子搭在一個連腿都沒有的人身上？”

　　……

　　——啪——

　　清脆一聲。

　　時陌川神色陰沉，眼底浮現濃烈怒火，清雋淡然的臉上陰云密布。

　　指間的中性筆被他從中間硬生生折斷，細小塑料插入皮膚，點點血跡從指縫露出，滴落在課桌上，砸出朵朵血花。

　　洛苡側目望去，瞳孔猛地一縮，趕在系統播報惡念值之前一把拉住時陌川的手，扳開。

　　中性筆掉落在課桌上發出響亮一聲。

　　同學們紛紛轉頭看過來，被時陌川血肉模糊的手嚇得話都不敢說，吵鬧的教室宛如寂若無人。

　　洛苡狠狠掃了一圈教室所有人，從時陌川兜里掏出他隨身帶著的方帕包住手指，推著輪椅離開去校醫務室。

　　路上碰見了任明文，任明文見時陌川被血浸濕的手帕也驚了，跟著兩人去了醫務室。

　　綠樹白墻，樹影婆娑，窗外灑進一片金光。

　　白胡子校醫低頭仔細用鑷子挑出面前手掌里的細小碎屑，滿是皺紋的眼角耷拉著，眉心微皺，嘴里還不斷念叨著。

　　“年紀輕輕的，你也太不愛惜自己了，刺進去這么深，真是不怕疼……”

　　時陌川微微側目，對老校醫的話充耳不聞，目光落在窗外樹蔭下容貌出眾的少女，神色專注，眸光卻一片幽深，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校醫說得口干舌燥，抬頭才發現人家根本沒聽他的話，也不惱，反而用一種恍然大悟的語氣開口。

　　“同學，你喜歡她吧？”

　　時陌川眼睫微顫，心臟狠狠跳了下，目光從窗外移開落在自己滿是血色的手上。

　　“沒有。”

　　老校醫見慣了別扭羞澀的男孩，對時陌川的話壓根不放在眼里，直接戳穿。

　　“你眼睛就差沒長在那姑娘身上了，這還不喜歡？”

　　時陌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