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凝迎著夜晚微微飄過的冷風,正月的天氣還保持著冬天的寒冷,并沒有因為立春而回暖。
一直走到燈橋之外,小河岸旁才慢慢停住腳步,賈凝也順勢松開了秦可卿的白嫩的纖手,在她細細的手腕之處放開。
賈凝回過頭,發(fā)現(xiàn)秦可卿的眸色聚焦在了他黑白分明的眼睛上,直直的盯著自己,這一瞬間,賈凝同她對視了短短幾秒。
這瞬間,目之所觸,竟皆是朦朧之色,還有一絲絲微妙的感覺,它不似熾熱,不似堅定,只是埋在內(nèi)心深處的,一份不起眼的驚鴻一瞥。
驚鴻的是何物?不過是所見不同罷了……
賈凝并沒有真正為秦可卿做過些什么大事,不過是聰明一些,裝裝樣子嚇住了想占秦可卿便宜的人,又同她說了一些好主意罷了。
但就是在這某一瞬間,被秦可卿深深記在了心里,尤其是賈凝臨危不懼,為擋住那些宵小混人趁機占自己便宜,而首先護在她身前的時候。
那時秦可卿緊盯著賈凝的背影,口中雖未說什么,但心中卻暗自加分,這些連她自己都不知。
這短短幾秒鐘的時間,秦可卿恍然回過神來,眼睛上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連忙低下自己直勾勾的目光,一時間,她腦子一片空白,竟不知說些什么好。
賈凝看著懵懵的秦可卿,道:“那些流氓混人沒有碰到你吧”。
秦可卿微微低垂著頭,不知所措的撩了一下額前的散發(fā),用以掩蓋她的羞澀之情,隨即喃喃細語道:“沒有,凝叔一直護在我身邊,所以沒人碰到過我”。
“沒有你我說不定就要被人占了便宜、失了貞潔,這樣不僅僅是我被人玷污,蓉哥兒說不定一氣之下把我休了,日后我一定要好好感謝你,等,等日后若家中缺銀兩,盡管找我就好……”。
賈凝搖了搖頭,道:“這沒有什么,沒有被人趁機占到便宜就好,不然我只能跟蓉哥兒說沒有保護好你了”。
緊接著,賈凝看著秦可卿有些慌張的模樣,知道她還沒有在驚嚇中冷靜下來,畢竟秦可卿可從未遭遇過這樣的事情,人生的第一次。
想到這里,賈凝于是便開口說道:“不如夫人先冷靜一會兒,看一會兒河邊的花燈、錦鯉,平復一下慌亂的心情。
“好在沒被占到便宜,總是糾結(jié)這件事也不好,就讓它過去吧,下次注意一點就好”。
秦可卿覺得賈凝說的挺有道理,點了點頭,隨即溫聲回道:“好,好”。
于是賈凝、秦可卿、寶珠、瑞珠、晴雯、彩薇六人在岸邊分開賞花燈,晴雯和彩薇有說有笑,寶珠同瑞珠也不時的在秦可卿左右說些安慰話,又或逗人的閑話。
期間賈凝還讓彩薇去買了些花燈,還有許些糕點之類的東西,連椰水這等貴重的飲水都買了六個。
花燈令眾人隨意拿,糕點也是隨意吃,渴了就喝些椰水,這些賈凝是不準備帶回家。
賈凝在花燈上刻上了幾句話,隨即雙手一松,紅色的花燈便漂流在河面上了,成為了成千上萬的花燈中的一員。
……
秦可卿心中不由的想著一件事情,這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在她心中來來回回徘徊許久,不禁心道:“平日里我敬蓉哥兒,他也敬我,旁人也無不對我好,可是這諾大的寧國府,真心對我的卻只有父親,還有寶珠、瑞珠這兩個丫頭,蓉哥兒雖敬我,可任憑我做些什么來吸引他眼球,卻都對我毫不關心,這到底是因為什么?”。秦可卿的父親便是秦業(yè),賈珍是她公公。
秦可卿對此百思不得,難道是賈蓉不喜歡自己?但為什么還要裝的如此相敬如賓。
令其想不到的是,賈蓉之所以如此,全都是因為他父親賈珍。
賈凝欣賞了一番眼前河面上飄浮的花燈,良久過后,他心情頗好,隨即輕松一笑,看向彩薇、晴雯,道:“怎樣,玩夠了吧,你們是想繼續(xù)賞燈,還是回家?”
彩薇和晴雯異口同聲的說道:“回家”。
晴雯隨即清聲道:“今天太晚了,都到子時了,太太肯定要數(shù)落爺兒一番呢!快回家吧”。
賈凝點了點頭,他此時也不想繼續(xù)待在此處了,所以沒有絲毫猶豫,徑直走向秦可卿那邊,秦可卿也轉(zhuǎn)眸看向他。
來到秦可卿跟前,賈凝踩在碎石子上,輕聲說道:“時間不早了,估計已經(jīng)到了子時,夫人回家嗎?”
秦可卿目光看著一身書生打扮的賈凝,不禁婉然一笑,細道:“好,我也覺得今天玩的太晚了,應該回家了”。
賈凝微微點頭,不作聲音,隨后整理了一番衣飾,等待秦可卿先走,這是一個讀書人的禮貌。
秦可卿叫上身旁的兩個丫鬟,瑞珠、寶珠,然后轉(zhuǎn)過輕盈的身子,嘴角微微揚起微笑,道:“凝叔,我們這一次也走小路了,過幾日我便讓人把小貓送到你家去”。
賈凝也笑了笑,道:“好,等著呢,再見了”。
“再見”。
……
賈凝不知怎么的,突然忍不住轉(zhuǎn)身看向秦可卿離開的身影,但這驚鴻一瞥又快速的回過頭來,前后時間不過一秒。
秦可卿路過一個個五彩繽紛的花燈,燈火忽明忽暗,她的身影漸行漸遠,直至她美妙的身影消失在那條燈火闌珊的街道中。
直至從賈凝的角度看不見的最后一刻,秦可卿也不知怎么的,最后竟也忍不住回頭遠看,目光停留在賈凝身處的灰暗之處。
——
悠揚的鳳簫聲四處回蕩,玉壺般的明月漸漸西斜,一夜魚龍燈飛舞笑語喧嘩。
美人頭上都戴著富麗堂皇的飾物,歡聲笑語隨人群走過,身上香氣飄灑。
我在人群中尋找了很久,一回頭,突然發(fā)現(xiàn)她就在我回頭的那燈影闌珊的地方。
——
賈凝不知秦可卿回過頭,若知,雖然不會不擇手段的不留遺憾,但心中卻會不斷回想這個畫面。
秦可卿也不知賈凝回過頭,若她知,一定會努力忘掉這個畫面,然后當做賈凝從未回過頭。
她要顧忌很多事情,這也是一個普通古代女子正常的做法。
……
秦可卿回到了富麗堂皇的寧國府,瑞珠、寶珠在一旁相隨,直至走到寧府諾大的內(nèi)院。
秦可卿沒有立及歇息,而是讓瑞珠、寶珠準備熱水,在外玩了一天了,香汗淋漓,所以她要洗身、沐浴。
滾燙的熱水倒在紫檀木制成的木桶中,熱氣騰騰氣體的飄灑在整個房間。
寶珠拿了一盆鮮玫瑰,倒在了木桶中,鮮紅的玫瑰漂浮在水面之上,秦可卿脫掉一層朦朧的內(nèi)衣,玉足輕輕的進到檀木桶中,美妙的身姿展現(xiàn)出來,解開發(fā)上的簪子,長長的黑發(fā)如青絲一般散開……
這時賈凝也回到了家中,今天他沒有去書房,而是和彩薇她們說了一聲,便徑直走進了臥房。
所以彩薇和晴雯便不用跟在賈凝身邊了,她們在賈凝隔壁的屋睡下,明日還要早早起來服侍賈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