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蛇打七寸
晚上正吃飯的時候,吳春霞和聶長斌就過來了,一進門便質問林芝,“你下午上哪去了?”
林芝慢條斯理地喝了口粥,“二嬸來過了嗎?”
“聽說俺侄子醒了,俺尋思著來瞧一瞧,結果連門都進不來,你不好好在家伺候俺侄子,也沒在地里干活,到哪偷懶去了?”
“二嬸來的不巧,我下午有事出去了一趟。”
“你的意思是,你把俺侄子一個人扔在家里?”
吳春霞還想問個究竟,就聽見屋子里傳來聶樹軍的聲音,“是二嬸來了嗎?”
“大侄子,你醒著呢!”
吳春霞瞪了林芝一眼,這才轉身進了臥室,里面很快就傳來她的聲音,“這些日子可苦了你了。”
吳春霞先是對著聶樹軍掉了幾滴鱷魚的眼淚,又說起聶母生病的時候,自己多么多么不容易,還說為了給他治病,沒少往醫院跑,就差求神拜佛了。
林芝也不知道她是哪來這么厚的臉皮,黑的還能說成白的。
聶沖被惡心的飯都吃不下了,“嫂子,大哥不會真的相信二嬸說的吧?”
林芝搖搖頭,聶樹軍是個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斷能力,就算他相信了,林芝也不打算去拆穿吳春霞,這是聶家的事,她可不想再惹一身腥。
然而林芝不想挑事,不代表別人不想挑事。
她吃完飯,正準備收拾碗筷,去廚房躲一躲,結果就聽見吳春霞在叫她。
林芝也沒辦法裝作聽不見,她還得在這個家住些時日,姑且再忍忍。
進屋就聽見吳春霞說,“俺來了半天,你也不知道倒杯茶進來。”
“茶壺不是在邊上嗎?”
林芝這么一說,吳春霞才注意到聶樹軍的床邊就放著水壺,頓時有些語塞,本來想給林芝一個下馬威的,沒想到一拳打在棉花上。
一計不成還有一計,吳春霞也不急著喝水了,悻悻地對聶樹軍說,“林芝你已經見過了吧?俺也知道,你中意的是慧芬,所以才去向林家討個說法,誰能想到林家把她嫁過來了。”
林芝在聶家賴著不走,不就是因為她喜歡聶樹軍嗎?
要是她知道聶樹軍心里喜歡的另有其人,還能這么死心塌地嗎?
這就是蛇打七寸,殺人誅心!
吳春霞說完就悄悄去看林芝,因為是晚上,屋里只點了煤油燈,她看得不太真切,只是瞥見林芝垂著眼睫,似乎不太高興,吳春霞內心一喜,這么快就奏效了?
她也沒忘記給聶樹軍上眼藥,“當時急著給你沖喜,俺跟你二叔也是沒有辦法才讓她進的門,誰知道一點也不中用,今天要不是你二叔回來,都沒人照顧你。”
聶沖可不同意她的話,“要不是嫂子嫁過來,大哥是不會這么快就醒的!”
吳春霞怒,“你哥能醒,那是你娘在天上保佑,一個林芝能頂什么用,客人來了都不懂得招待。”
“客人來了當然要招待,但二嬸不是自己人嗎?”
聶樹軍喜歡林慧芬,林芝早就猜到了,她也不在乎聶樹軍待不待見自己,救了他全當是借住在聶家的報酬,不過這也不代表林芝可以一聲不吭地讓人數落。
“你看看,俺說她一句她都不樂意。”吳春霞轉頭就跟聶樹軍告狀,“這事是嬸子對不住你,你也別太難過了,把身子養好了再說。”
太過分了!
聶沖攥緊拳頭,正打算反駁的時候,就聽見聶樹軍不緊不慢的聲音,“說起來還要感謝二嬸,要不是你們,我也娶不到林芝這樣的媳婦,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就不要再說了,免得林芝聽見了不開心。”
原本聽見聶樹軍要感謝她,吳春霞還暗喜來著,結果越聽越不對勁,聶樹軍不會真以為他能醒是林芝的功勞吧?
“大侄子,我不是故意要提起你的傷心事,沒娶到林慧芬,不代表你就不好了,是人家的院長父親把人接走了,要是沒出這檔子事兒,嫁過來的就是慧芬了。”
這話又是直戳林芝的肺管子,吳春霞就不相信林芝能無動于衷。
聶樹軍好像沒聽出她的言外之意,“從小我娘就說,男人要以事業為重,娶妻要娶賢,林芝并沒有比林慧芬差,二嬸也沒必要自責。”
林芝:……
雖然聶樹軍像是在幫自己說話,但她聽著怎么那么像在罵人?
“你能這么想就好。”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吳春霞再多嘴也是自討沒趣,她偷偷給聶長斌使了個眼色。
聶長斌往前坐了坐,“看你瘦成這樣,二叔是真的心疼,只可惜我現在手頭不富裕,要不肯定給你買點肉,好好補補。”
這是變著法跟聶樹軍要錢啊。
“他現在剛醒,不能吃太油膩的東西,要不然就該讓二嬸破費了。”林芝好心地提醒吳春霞,“之前二嬸當著大家的面說,等樹軍醒了要殺雞宰羊的,二嬸沒忘吧?”
她從不疾言厲色,說出來的話卻總是那么有殺傷力。
吳春霞干笑兩聲,“俺當然記得,不過你也說了,俺侄子吃不了那么油膩的東西。”接著對聶樹軍說,“天也晚了,你先好好休息,俺跟你叔過兩天再來看你。”
臨走前,吳春霞不忘叫上林芝,“剛才俺的話是重了些,可俺也是為了俺侄子好,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得虧是按侄子脾氣好,才沒跟你計較。”
“二嬸為我著想,我是懂得的,雖然我也拿二嬸當一家人,不過下回二嬸來的時候,也記得別兩手空空的,傳出去多不好聽啊。”林芝微微一笑,站在院門口,“強扭的瓜是不甜,但是他解渴呀。”
說完直接關上門,懶得再搭理兩人。
吳春霞:……
“你這個嗚嗚嗚……”
吳春霞當場就想撒潑,然而還沒發作就讓聶長斌捂住了嘴巴,“行了,你跟一個丫頭片子計較什么!”
“她哪里像個小丫頭,俺瞧她渾身上下八百個心眼子!”吳春霞氣得擰了聶長斌一把,“都怪你,說什么舍不著孩子套不住狼,非得把錢都存進去,現在好了,連根狼毛都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