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霧還沒散,夏目如往常一樣打開了店門,突然一物從高處掉下,砸到地上的時候還在抽搐。
她平靜的看著地上一只快死沒死透的公雞,順便探頭掃了眼門上的牌匾。上面的雞血新鮮的正往下流,若不是她反應夠快,流下的雞血幾乎滴到了她的臉上。
惡作劇?
夏目平靜的掃過四周,一條可疑的身影讓她微抬了下眉。
那人明顯身手笨拙,明明是躲著的,還是被她一眼抓了個正著。
或許他是有意的。
夏目盯著地上一灘血漬暗想,那人還有意穿著聚財銀號的衫子,明顯是想讓她們早些發現是誰動的手腳。
他們是傻子么?居然用這么笨的方法來恐嚇萬事屋。
夏目不太厚道的沖著不遠處藏著卻有意露出下半身的人吡鼻,末了瞅了眼剛斷氣的公雞,一臉平靜的彎下腰,毫不猶豫地撿了起來,帶著一臉開心的笑容,干脆轉身回店。
去叫巽哥加個菜。
不遠處躲著的男人,錯愕的糾臉。她不怕就算了,居然還樂滋滋的,她是不是萬事屋的人?
夏目進店不久后,躲卻沒躲好的人,帶著怨念離開。
“巽哥。”夏目直接到了后院,語調平淡得如背書一般,舉著手里的死雞,說道:“一會兒燉個湯罷,這里有只雞。”
正在劈柴的孟巽抬眼一瞧,下意識地說道:“有聽過公雞燉湯的么?我看還是……”說到此,他突然反應過來,疑惑地問道:“小目,你是去開店門,怎么拎回只雞來?”
她雖然可惡卻還不至于偷雞摸狗,怎么開個門便順回只雞?雖然是死的。
夏目面無表情的盯著孟巽,孟巽拿著斧子眨巴著眼看著夏目。許久后,她浮出一副無奈的表情,聳肩的同時雙手一攤外加嘆了口氣,沒解釋原因而是平淡地說道:“巽哥,這只雞你看著辦罷。”說著把死雞丟到柴堆里轉身離開。
關門的瞬間,貓眼里分明閃過戲謔。
孟巽眼角狠跳了幾跳,眉頭深深的糾起。小目越來越像老板了,而且惡俗這一點上,簡直就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他越是想知道,她就越是不講,非但不講,還要趁機揶揄戲謔外加調侃。
此次她的口下留情,他是不是要感激涕零?
孟巽不知道,夏目一句解釋都沒有就撂下雞離開,其實是想趕在萬世起床前把門前的血跡除去。至于她有意不給他解釋一事,大部份的原因是夏目怕三言兩語給孟巽解釋不清,小部份原因倒還真是從萬世那里學來的惡趣味突然爆發。
大清早就逗巽哥,是件很快樂的事。
夏目玩歸玩,逗歸逗,少有勤快的擦干凈了門前地上以及牌匾的血跡。
等到萬世無精打采的下樓時,夏目正好放下抹布從廚房出來。
“目目啊——”不雅的哈欠打完,萬世無力地撲向軟榻,腦袋埋在榻里,說道:“一會兒我去賭坊,今天的生意就由你們做主了。”從榻間傳出的聲音,顯得有些悶,聽起來有氣無力。
夏目給萬世泡了杯茶放桌上,末了掃了眼門口處,若有所思地轉了下眸子,淡淡地說道:“老板,我也要去。”為了保證她的安全。
“哈?”此話像醒了萬世的瞌睡一樣,讓她詫異的轉過頭來瞅夏目,狐貍般嫵媚的眸里閃爍著不解的光芒。
“我是去賭坊。”萬世肯定地重復一遍,得到夏目肯定的點頭。
萬世眉角顫了下,納悶的盯著夏目。
她很反常……
通常她要去哪兒,他倆一般不會阻止,特別聽說她去賭坊,基本上他二人都不會主動要求跟著去。
大不了在走前,孟巽會嘮叨幾句類似早些回店的話,夏目卻一直很干脆,幾乎只是送她出門,讓她走好,除此之外就沒別的話了。
不過萬世知道,夏目不說,并不等于她不在乎、不關心。
她知道,那是因為孟巽把她想說的都說完了,她不屑與他說出同樣的話而已。
她還知道,夏目一向都是行動派的,少言少語卻是言出必行。
夏目說了要去,那今天肯定是得去,縱是此舉反常,今天她注定得帶著小尾巴出門。
疑惑自萬世腦間一閃而過,只是半秒時間,那張妖嬈的臉蛋上的微詫神色便轉成了嫵媚的笑容。
“好罷,既然目目也去,就留巽一人看店好了。”說著萬世從榻上爬起,搖搖擺擺的去了廚房。
孟巽站在門前,目送萬世與夏目離店,心里很不是滋味。老板出去開小差也就罷了,居然夏目也跟著跑了,啥時候才輪到他出門瞎逛。
他轉身回店,目光落到某處,瞳仁輕轉了下。
咝,這是……
孟巽匆匆回了店內,沒有在店里停留直接去了廚房。半晌之后,他若有所思的開門出來,眉心緊緊的糾在一起。
雞的事,似乎并非那么簡單,夏目刻意的隱瞞了什么。就是不知道萬世知不知道這事,還是說她倆一同出門,就是為了此事?
孟巽這么一想,頓時更郁悶。明明都是萬事屋的人,居然什么都不讓他知道。
玩神秘,最討厭!
想到“神秘”二字,孟巽眉頭又是一緊。他靠著屏風坐到地上,瞳色游離,思緒飄遠。
說萬世的身份神秘,其實夏目也一樣,就連他又何嘗不是遮遮掩掩的。同在屋檐下三年,居然彼此的背景都不清楚,只怕找遍整個和順縣也找不出他們這種奇妙的組合。
“巽兄,在發呆么?”頭頂上傳來的聲音讓孟巽回過神,他抬頭一瞧,瞳仁縮了下。
嘖,此人的身份不也是撲朔迷離么?昨日老板還專程與他單聊了下。
“老板去賭坊了,雷言你來晚了一步。”孟巽移了移屁股,意思是讓他也坐下說話。
雷言微有失望地“哦”了一聲,狹長的眼瞼微瞇了下,也不怕臟的坐到地上,熟稔的搭上孟巽的肩頭,有意貼近他的耳邊,說道:“沒關系,巽兄在就好。”
自祭旗坡孟巽讓雷言調戲后,他像對孟巽產生了特別的感情一樣,只要有半點機會,他便貼了上來,這讓孟巽很慍惱。
平時讓萬世夏目兩個可恨的女人欺負也就算了,居然連外人也來欺負他,就正常的欺負他也認了,偏偏是對他調戲加騷擾。
難不成他天生著一張受虐的臉?
孟巽惡寒的甩開搭肩上的手臂,冷冷地掃了雷言一眼,如警告般地說道:“你想躺著離開萬事屋,那就請繼續罷。”
這話極有威脅力,雷言自然見好就收,訕訕的擺了個無害的笑臉。
孟巽看他不再作怪,便問道:“雷言,我問你,昨日老板與你說了什么?”
問話一完,雷言本來不算正經的神色頓時一收,如某種承諾般地答道:“此事暫時不能透露,就算巽兄也不行。”
他瞳仁的閃爍令孟巽嘴角狠抽,這男人是個變態,他得與他少說話,免得被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