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百鳥歸巢圖的時候,夏目伸出的手猶豫了下,最后還是忍了忍又一次地放過了那張無辜的畫。
屏風之后,美女小酣的畫面實在養(yǎng)眼,如果這美女睡得再斯文些的話。
不對,這不是斯文的問題!現(xiàn)在是白天,而且店門大開……
夏目汗了汗。她不明白,她家老板為何就沒個警惕心什么的,居然敢在敞開門做生意的時候,躺在一樓睡得姿勢不雅,如此不設(shè)防的模樣,真是叫她頭疼。
說嚴格一些,她都算沒什么警覺的人,沒想她家老板比她更甚。
瞧著衣袖高卷,露出的那條白皙手臂,此時無力的自然垂著,纖長的手指幾乎接觸到了地面,而手指之下的地面上,正靜靜躺著一只煙管。
這只煙管,夏目曾見過,但煙管的出現(xiàn),本身就是很突兀詭異的事。
她在哪兒劃落的稀奇玩意兒?
萬世嗜酒卻不會吸煙,這根煙管分明就不是她的物品。
夏目輕腳走去,帶著好奇撿起細長的煙管,在約一尺長的煙管上細細的打量。
這應該不是永享國的,這花紋更像是……
“目目,回來啦?”萬世初醒的聲音,聽起來頗有些誘惑,使得夏目拿煙管的手緊了一下。只聽“啪”的一聲,細長的煙管斷成了兩截兒,從夏目的手上分別掉到地面。
頓時室內(nèi)靜了下來。
她不是有意的,夏目心里暗喊著,貓般的眸子轉(zhuǎn)向萬世半撐起的身體,瞧到她怔怔的盯著地上成兩截的煙管,她的額角越發(fā)的緊了幾分。
再過了半晌,空中似乎傳來輕微的嘆息。
夏目挑眉正要發(fā)問,卻見萬世妖嬈地笑著坐起,末了拿腳隨意踢了報廢的煙管兩下,說道:“算了,這東西本來就不是我的,壞了就壞了罷。”說完卻拿蚊音般的聲音喃道:“也可能是天意罷。”
萬世口里說著不在乎的話,臉上擺著無所謂的笑,眸底過的寂寞卻被夏目瞄到。
老板在說謊……
夏目不知此時該要說什么才好。她睨著地面,暗想,等有機會的時候,叫人找找有沒相似的煙管罷。
“目目,四個受害者家都去過了么?”萬世邊理著頭發(fā)邊問著,話音一落就打了個不雅的哈欠。那沒心沒肺的模樣,似乎都在說明煙管真的不重要。
夏目個性向來干脆,就算心里面明白萬世說了謊,但聽她不再糾結(jié)煙管的話題,她也不再繼續(xù)自責下去。更何況她匆匆回店,就是想找萬世商量珍兒的死因。
“沒,只是去了珍兒家里,然后……珍兒上吊死了。”失了貞節(jié)而沒了生存的勇氣,把這當成原因,珍兒的死自然一點疑點都沒有,但是夏目卻不知道為何,當看到珍兒懸掛的身體時,她總覺得很不協(xié)調(diào)。
聽了夏目的話,萬世脫口而出問道:“自殺?”她糾起了眉頭,眸底閃過不快。為了區(qū)區(qū)小事就自殺……還真不懂珍惜生命。
“不……”夏目遲疑了下,坐到了萬世對面,說道:“茍捕頭帶了仵作去,他說我留在那里不太方便,讓我先離開,之后有什么再通知我。所以,我不知是自殺還是他……殺。”
“這樣啊……”萬世雙肘撐在桌上,兩手托著下巴,眸子轉(zhuǎn)了幾轉(zhuǎn),問道:“目目覺得呢?”目目向來心細,她會這般不肯定,自然是發(fā)現(xiàn)了異常的地方。
聽萬世問她,夏目只覺得很惆悵。
她從來就沒碰到過死人的情況。從前的委托,大不了就是跟跟人解解密什么的,如今卻是出了命案,先不說她腦里揮不去的珍兒恐怖的臉,就說叫她從中分析出一二,似乎也是件困難的事。
但夏目相信她家老板肯定會給她答案,哪怕只是些支離破碎的內(nèi)容,到了萬世那里,就如同拼圖一般,慢慢的組成一副完整的答案。
夏目想了想,認真誠懇地說道:“我就是覺得不對勁,所以想找老板商量一下。”
對著萬世之外的人,夏目鮮少這般老實的,萬世心知肚明,所以當聽她如實的答了,她性感的唇角不由揚起笑意。
這孩子比才到萬事屋時乖多了……還有一個同樣如此。萬世暗想著,笑容稍深了些。
帶著高深莫測的笑容,萬世說道:“嗯,說罷,我也好聽聽是什么事讓咱們目目如此在意的。”
夏目眨眼點頭,卻沒立馬開口。她如貓般靈動的眸子輕輕轉(zhuǎn)動,在腦里將本就破碎的內(nèi)容勾勒清晰之后才動了動豐潤的唇瓣,把她進院開始直到見到珍兒掛在梁上為止,細細的說了一遍。
再一次的回憶,珍兒歪斜在口腔外的舌頭以及那鼓出的眼珠,不由讓夏目后背升起涼意。
上吊很可怕,因為不雅觀。
夏目說完陷入沉默,萬世眸內(nèi)波光流轉(zhuǎn)同樣沉默。
室內(nèi)安靜得連呼吸聲都沒有,就連窗外本還叫著的鳥聲也不知何時停了,似乎進入了無聲的空間一般。
“請問有人么?”玄關(guān)處傳來的聲音,攪動了室內(nèi)不尋常的寧靜空氣,使那靜滯下來的聲音重新回了正軌。
萬世還靜著,夏目回過神沖著玄關(guān)答道:“有人。”說著起身走去。
光聽夏目說了經(jīng)歷,萬世就生出了抓不住的念頭。她冥思苦想,就連玄關(guān)的聲音也沒能將她拉回現(xiàn)實。
未梳起的頭發(fā),整齊卻不夠端裝的衣衫,還有上吊的地點……
上吊的地點……
“……老板!”
夏目如獅子吼的聲音喚回萬世的思緒。
萬世捂著發(fā)疼的耳朵,微露責備地說道:“目目,耳朵都快被你吼聾了。”
“都怪老板自己入定了。”夏目嘴毒的回了一句,撇撇嘴微有失望地再說道:“剛剛茍捕頭派人來說,珍兒是自殺的。”
萬世挑了下眉,明顯就對這結(jié)果有質(zhì)疑。
“自殺……么?”她自言自語地喃了一句后,輕快地說道:“既然是自殺,那咱們也別多想了。目目,還有三家罷,你去瞧瞧,別那三個姑娘也學珍兒搞自殺。”
夏目心里一驚,立即轉(zhuǎn)身出店,卻在門口處與人撞了個滿懷。
她往后退出一步,耳里聽到悅耳的男聲問道:“啊,對不起,請問萬事屋是這里?”
廢話,不識字么?夏目頭都懶得抬一下,隨便“嗯”了一聲匆匆跑走。
男子站在萬事屋前,棕色的瞳仁復雜的輕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