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朝陽初升。

　　八輛大巴車浩浩蕩蕩，一路平安返回，直至抵達教學樓下。

　　此時，這里已是人頭攢動。

　　家長、學生代表、安保隊、詭管局值勤人員都已得到消息，早早來到學校等待。

　　由于比往年倉促些，還有一部分路遠的家長，在匆匆趕來的路上。

　　測驗結束，就是畢業典禮。

　　規矩，向來如此。

　　看到大巴車徐徐開進校園，草坪和操場爆發出一陣陣歡呼，幾乎每個人都揮舞手臂，仿佛在歡迎凱旋歸來的勇士。

　　測驗提前結束近四個小時，對他們來說，真的無所謂。

　　誰都知道，后邊屬于垃圾時間。

　　大巴車停在了指定區域。

　　隨車教員一個個下車，開始配合等待的教職工張羅起來，統計表格、整理儀器、調試擴音器，顯得異常忙碌。

　　考生們，被要求待在車上。

　　大概半小時，在安保隊的指引下，大巴車的前門再度開啟。

　　擴音喇叭，跟著響起。

　　“好啦，大家可以下車了。”

　　“同學們，大家有秩序通過安檢儀，然后按照安保人員要求，站在指定區域。”

　　“安檢期間，不得喧嘩。”

　　這些指令，都很正常。

　　熬了一日一夜的高三考生們，大部分睡眼惺忪，極度疲倦。

　　可在聽到廣播后，個個如同打了雞血一般，振奮精神，整理身上的校服，自大巴前門走了下來。

　　八臺安檢儀，就放在前門。

　　考生是從圍墻外返回，誰也不敢保證，身上沒帶回什么臟東西。

　　安檢，是以防萬一。

　　同時，也是在核定詭引等級。

　　只有轉化成功的詭引，才能被安檢儀感知到，進而顯示在隨身攜帶的詭書上，并上傳至詭管局，備案在冊。

　　特例也有。

　　比如夏雨的提前轉化。

　　“滴！”

　　“滴！”

　　“滴！”

　　一聲聲清脆的鳴笛，從安檢儀里傳出。

　　每個學生經過安檢儀，都有一道紅外線掃過，隨身攜帶的詭書跟著被刻錄。

　　隨車教員們各負責一臺儀器，盯著一側的顯示屏，不敢有片刻懈怠。

　　幾乎每走出一個學生，稍遠處的圍觀人群中，就會響起一兩聲歡呼。

　　“那是我兒子！”

　　“看！我閨女，笑笑，加油！”

　　“劉勝生，奧利給！”

　　“小軒，媽媽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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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顯然，這是各自的家長。

　　不管成績如何，在他們心目中，自己的子女都是心中驕傲。

　　且獨一無二。

　　第四輛大巴車上。

　　夏雨提著背包，排在隊伍的倒數第二個，一步步往前挪動。

　　郝東東排在最末。

　　陳玫則站在夏雨前，明顯故意為之。

　　這輛大巴車，一共搭載十五名學生，自然挪動得很快。

　　“雨哥，你看外邊好多人，我那肥爹不知道來了沒有。”

　　郝東東的背包癟了一大半，軟綿綿趴在身上，有那么點不倫不類。現在是莊重場合，他忍住了饞蟲，沒再吃東西。

　　夏雨往窗外瞄了一眼。

　　“是很熱鬧啊！”

　　這種熱鬧，一生僅有一次，或許會成為他美好的回憶。

　　如果姐姐還在……

　　想到這兒，夏雨抱緊了背包。

　　下車，很快。

　　轉眼間，就輪到第十二個，下一個就是戴著墨鏡的陳玫。

　　她明顯有點緊張。

　　雙臂環在胸前，嘴唇緊繃，擠出了兩絲淺淺的皺紋。

　　呼吸，略有急促。

　　夏雨有些疑惑。

　　經歷過畢業測驗的歷練，他對周圍的輕微動靜比較敏感。

　　何況，兩人挨得比較近。

　　她是在擔心什么？

　　正想著，陳玫深呼吸一下，平復自己的情緒，勇敢往前跨出一步。

　　“滴！”

　　聽到只有一聲鳴笛，她的雙肩明顯抖動一下，快步追上了前一個同學。

　　夏雨沒多想，抬腿邁步。

　　“滴滴滴！”

　　一陣急促的警報聲響起。

　　夏雨下意識停下。

　　響起警報的，不是這邊，而是來自相鄰的一輛大巴車。

　　可這種驚嚇，還是讓他冒出冷汗。

　　循聲望過去。

　　兩個安保隊員已經快沖過去，一人扭住那個女生的胳膊，將她拖到了一邊。

　　如臨大敵。

　　那個女生，夏雨有印象。

　　正是跟程曉蕓在一塊、在舊禮堂有過交集的林曉彤。

　　她帶了臟東西？

　　不會是在禮堂沾上的吧？

　　夏雨還想瞅瞅，一旁的隨車教員出聲催促，他只能往前跨了一步。

　　紅外線，由上自下掃過。

　　就這么一瞬間，夏雨感覺到一陣清涼滑過，胸口抱緊的背包，反而有些灼熱。

　　“滴！”

　　安全通過！

　　“滴！”

　　郝東東也安全通過。

　　這邊的安檢告一段落，隨車教員在顯示屏按下綠色按鈕，上傳所有數據到后臺，便跑到鄰車幫忙。

　　趁著這個機會，夏雨再看過去。

　　其實，不只是他。

　　已通過安檢的學生，都在朝那邊瞭望，想看看發生了什么。

　　來自詭管局的兩個值勤人員，各拎著一截伸縮棍，飛快奔赴過去，遙指向一旁的簡易帳篷。帳篷是某種聚合物制成，隔著霧狀薄膜，隱隱能看見一臺閃爍紅光的大型機器。

　　參觀人群中，也有了騷動。

　　一對中年夫婦奮力往前擠，還高聲呼喊，勸自己的女兒配合。

　　“曉彤，你別怕，很快就過去的。”

　　“彤彤，聽你媽的話，一定好好配合凈化。”

　　此刻的林曉彤，顯得特別茫然，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是被動配合著安保隊的指令，最后被推進簡易帳篷里。

　　這一幕，只是一個小插曲。

　　大巴車前，很快恢復了原有的秩序。

　　隨后的一段時間，陸續又有三個學生沒通過安檢，被迅速帶進了簡易帳篷。

　　有意思的是，其中兩個女生來自舊禮堂那一撥人，分別是王佳和顧盼。

　　剩下的，是一個矮個男生。

　　結伴的五個女生，有三個帶出了臟東西，夏雨若有所思地回頭，瞄了一眼不遠處站著的程曉蕓。

　　程曉蕓的表現還算淡定，一直和身邊的王一凡有說有笑，可眼神飄忽不定，在悄悄偷瞄簡易帳篷方向。

　　到底舊禮堂發生了什么。

　　這個念頭來得快，去得也快。

　　安檢結束后，只是等了一刻鐘，教學樓南墻懸掛的LED屏幕上，就出現了這一屆高三考生的‘成績榜單’。

　　一班：

　　慕欣瑤（B+）、周壯（B+）、劉敏佳（B）

　　林天偉（B-）、穆林（C+）、萬琪麗（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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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班：

　　王海（B）、趙林森（B）、杜建宇（B-）

　　熊麗麗（B-）、胡文君（C+）、張銘（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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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顯示一行名字，圍觀的家長和學生，就會爆發出一陣歡呼或掌聲，有的喜出望外，有的激動蹦跳，有的干脆和最近的人擁抱在一起，興奮得滿臉通紅。

　　也有一部分成績不錯的考生，故意裝出滿不在乎的模樣，可眸子里的喜意幾乎漫溢出來。

　　人群前。

　　夏雨繼續看下去。

　　這可是難得的機會了解他人，其中能達到B檔的校友，很有可能成為自己的同事，混個眼熟總沒錯。

　　“哇塞，班長竟然是A檔，牛逼克拉斯！”

　　“雨哥，原來你是B檔！太帥了！”

　　郝東東拽住夏雨的胳膊，興奮地噴著唾沫星子，好像考出好成績的是他自己。

　　楚天明得了‘A’？

　　這么牛！

　　夏雨趕緊跳過三班名單，去看后面的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