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人日記(一)12月6日
12月6日
大衛.威克斯
“糟糕的雨天,總讓我想起不好的事情。”
“安娜的吊墜,我必須親自去那里查看,這是最后的希望。”
吐出了煙圈,我望著酒館外面的大雨,帶上了斗篷的帽子。同時看向了在左手巷子的男人,那個矮胖的醫生,轉頭看著旁邊貼著的通緝令,只是覺得福克斯警方的荒謬。
“經驗告訴我,離他越遠越好。”
將香煙隨手丟到地上,踩滅了以后,我沖他吹了聲口哨。男人似乎很害怕我,向著另一個巷子跑走。
“切。”
走出來以后,街上的近乎沒有其他人,哪怕是流浪漢也跑到了屋檐下去避雨,糞水和垃圾的臭味經過水浸減輕了不少,至少街上比先前干凈了少許。
“讓我想想,東北,應該是那邊。”
我走到巷子里,看著擠在一起避雨的車夫,從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金光閃閃的馬克
“福克斯火車站怎么走。”
車夫們眼中的貪婪很快變成了畏懼,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討論聲,我沒有很多時間,提高嗓音又問了一遍。
“老爺,我,我可以。”
一個上了年紀的男人顫顫巍巍地舉起了手。
“那就走吧,我趕時間。”
將金幣丟了過去,我大踏步地踩著水花跟在后面,老車夫將一塊朱伊紋樣的巨大布匹從車上掀開,抖掉上面的積水,又擦了擦座椅,小心翼翼地走了過來。
“老爺,我去把馬牽過來,您在車上先候著。”
我從大衣里摸出火柴,擦燃后點燃了一支卷煙,擺了擺手。
我看了看巷子,熟練的將背后的步槍拉栓,上膛,沖著天空開了一槍。
嫣紅的鮮血順著雨水散開,紅頭發的車夫捂著手臂倒在了地上,痛苦的掙扎著,眼神充滿了恐懼。
幾名乞丐迅速頭也沒回地跑到了大街上,大聲嚷嚷著殺人了。
“卑劣的下等人,妄想偷竊的賊。”
我冷哼一聲,等著老車夫牽馬回來以后,將槍口對準了他。
他嚇得跪倒在地上,雙手合十向我乞求,聽了會他嘴里念念叨叨的上帝保佑,才打消團伙作案的可能性。退彈,重新給槍上好保險。
“走吧。”
“好……好的……”
我沿著馬車走了一圈,確定沒有問題后,踏上了車廂,步槍的槍口對準著前方。老車夫害怕地發抖,猶豫著不敢上車。
我又給了5芬尼的銀幣作為小費,同時把燃燼的煙嘴丟到了水坑里。
“槍沒上膛,上車。”
街上的商鋪關門,吵鬧的商販終于在此時歸還了原本的寧靜。東北距離市中區不近,直到道路變寬變平,關門的商鋪變多,我才收起步槍,望向了不遠處巨大的公共建筑。
“老爺,送到這兒可以嘛?”
車夫開始有些害怕,但又不敢回頭看我。
“往前。”
直到停在了火車站門口,我才下車,看著馬車迅速返回,戴上了斗篷的帽子。
“沒記錯的話,是20180321。”
聽到了腳步,回頭看到了之前遇到的那個醫生。
“你來這里做什么。”
我言語不善,但還是瞥了一下這個落魄的通緝犯。
“棕色頭發,綠眼,胖子。”
“白色口罩,黑色風衣下穿著打補丁的米色內衫,戴著黑皮手套。”
“弗蘭迪.埃文斯。”我冷冷說了一句,“我不知道為什么你會出現在這里,不過最好離我遠一些。”
我沒有客氣,將背上的獵槍解下,對準了他。
“聽我說,我是醫生,我們來這里都有各自的目的。”
“少講些廢話,你想說什么?”(拉栓上膛,瞄準,走近)
“在游戲里發生了任何事,我可以優先治療你,我是醫生,我身上有藥箱,等等,快停下!別開槍!”
“那我又憑什么相信你。”
不遠處雷聲的照亮了他蒼白的臉,臉上的水珠分辨不清是緊張的汗水還是雨水,他大口的喘著氣,右手顫顫巍巍地遞過來一個信封。
“這是我的邀請函,上面是這么說的,你們需要一個醫生。”
他尷尬地擠出一個笑容,緊張地看著我手里的槍,然后閉上了眼。
“砰!”(拉栓退彈)
“最好記住你說的話。”
槍口冒出絲絲滾燙的白煙,飄向了空中,他睜開眼,僵硬地看向后面的白樺樹上的彈孔。我向后退了一步,努了努嘴,示意他在我的前面輸密碼。很快,伴隨著生銹齒輪的轉動聲,大門緩緩向兩邊拉開,我這才收起獵槍,跟著他來到了門口的售票廳。
“一個包裹,上面寫著,弗蘭迪.埃文斯,不是我的。”
“……大衛.威克斯。”
我將包裹丟給了弗蘭迪,讓他在我面前全部拆開,將里面的東西確認安全后再給我。
“一串鑰匙,掛飾上刻著1F02。”
“十片嗎啡,紙條用英文寫著使用說明和用途。”
“一份舊報紙,時間寫著12月24日1886年。”
擦亮了火柴,在售票廳的窗口點燃了那份報紙的一角,又取出一盒不列顛生產的香煙叼住,看著皺眉咳嗽的弗蘭迪,心中有些發笑。
“怎么了,醫生?”
“沒什么,我不習慣這個味道。”
“哦。”
熄了煙,咳了咳嗓子吐出口水,我在看不見的地方將口袋里的匕首換上了袖子中。按照地圖,我們來到了酒館的旁邊,弗蘭迪在前,我在后,而當鑰匙插入鎖孔,打開大門時,我看到了廊道里面的兩個新面孔。
我脫下身上的斗篷,隨意的丟棄在地上
“格雷.羅爾斯頓。”一個工人打扮的家伙指了指一個穿著緊身袍子的人,東方人模樣,不知道會不會說德語。
“畢索爾.亞瑪.斯科特,很高興認識你們。”
他的手伸了過來,我沒有理會,只是用肩膀撞開,想要往里走去。
“不要給任何人好臉色,大衛,威懾敵人是必要的。”
身后的弗蘭迪握了握畢索爾的手,寒暄著沒有意義廢話。
那個東方人就站在走廊,故意擋住了我的路,我打量起了他,只是覺得有點不自量力。
“你最好讓開!”我不耐煩地說道,在不確定危險之前,我不喜歡屋里有我沒看到的人或事。
“如果不呢?”他反問道。
我終于明白,他是誠心找我的茬,但我不想和他糾纏太久,打算直接進去。我面前多了一條攔路的胳膊,沒有看到右手,而且袍子的口袋向外突出一塊,我斷定他是在掏槍。
迅速抓住他的手腕向里擰去。他似乎被激怒了,別過腿要將我放倒。奪槍失敗,我在其他人看不見的地方將袖子藏的匕首滑出,抵住了他的胸口,而他同時掏出了手槍對準了我,氣氛沉默了起來。
“有腦子,知道不把保險打開。”我瞇眼看了看槍,身下的匕首也縮了一下,他似乎注意到了這點,氣氛緩和了許多。
“所以你打算在他身上坐多久?”那個工人抱著胸看著熱鬧。
他從我身上下來后,我順勢悄悄收回了匕首,哼哼了幾聲,把注意力轉移到了里屋。
桌子上擺放著冒著熱氣的4杯咖啡和一罐方糖,穿著拙劣偽裝的牧師坐在正對面的椅子,悠閑地拿勺子攪拌著自己的那杯咖啡。
我不由得想到了上一次的咖啡體驗,酸澀的泥水混合著零星幾顆可憐的咖啡豆,在不斷死人的戰壕里挨凍。
于是我選擇禮貌,或許吧,反正沒說臟話的問過酒館里的酒窖在哪便離開了。
確認了邀請函上寫的幫手,高個兒的俄國人躲在那里后,我遞了一支煙,找他要了酒。就拎著兩瓶葡萄酒回去了,找到了一只臟兮兮的銀質高腳杯,坐下痛飲。
那個逃犯,哦不對,弗雷迪一直在看那個騙子牧師,估計先前有過過節。
“怎么了?弗蘭迪。”格雷終于沒忍住莫名其妙的問了,我豎起了耳朵。
“我做過圣心醫院的義工,可不記得他在其中,富爾達的教會醫院也是。”
有意思,看來我的隊友有著自己的小故事。只是遺憾的是過了一會,格雷就換掉了話題。
“誰知道呢,只要在后天從這里逃出去就能拿到一大筆錢,這種好事,我肯定不會拒絕。”畢索爾不緊不慢地答道。
晚飯結束后,弗蘭迪想要上樓回房休息,時不時看向我,我沒有說話,只是喝著自己的酒。
布魯斯說去了車站圖書館,而畢索爾則是坐在了布魯斯先前坐著的沙發上看著報紙。
格雷倒在了桌旁,讓我心中警鈴大作,幾步走到了他旁邊。
“有心跳,呼吸沒斷,難道是迷藥?那個牧師下毒了。”
簡單查看了倒在地上的格雷,我松了口氣,至少人還活著。
“喂!你,去樓上把那個醫生喊下來。”
我叫呆住的畢索爾去樓上把弗雷迪喊下來,雖然是逃犯,但好歹也是個醫生。
“我不喜歡事情變得很麻煩。”
“布魯斯!說出來,你做什么了。”
我慢慢舉槍瞄準那個該死的牧師,試圖從他的眼里看出來點什么,與此同時弗蘭迪帶著他的小箱子匆匆下了樓。
“我沒有下藥,況且我也沒有能力做到這點。”
食指輕輕按住,槍口調轉到了地上,牧師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們要彼此相愛,因為愛德遮蓋許多罪過。”
“這是寫在圣經里的,我為何要傷害這一無辜的孩子,即使他并不信仰我主。”
“你最好是。”我沒有理由殺一個傳教士,在兇手被找到之前,福克斯警方還不能來這里。
弗蘭迪檢查了一下格雷的身體,確定沒有傷痕,又撐開眼皮,看了看格雷的眼睛,最后找出了一劑奇怪的藥。將藥吸入注射器后,拍了拍手臂,將針筒扎進了格雷的手臂上,一點點的下壓,然后找了醫用紗布摁住。
“疲勞過度和失眠,他太累了,但是保險起見,我讓他睡了會兒。”
他下意識用胳膊擦了擦額頭不存在的汗,又補充道。
“應該是之前就有的癥狀,具體情況還得再觀察一段時間。”
我將槍收了起來,拍了拍布魯斯的肩膀,算是表達歉意,然后自顧自地回到了房間。
“麻煩的事情越來越多了。”
“我不希望他們活著,但是信上寫著安娜的下落,贏得游戲之前,他們不能死的太快。”
“至少未來幾天,他們得活著。”
樓上傳來了腳步聲和交談聲,我默不作聲地出了房間,在樓梯的旁邊倚著扶手,點了根煙。
“布魯斯先生,好久不見。”
“怎么了,孩子?”
“其實那個華人暈倒了以后,畢索爾不用上樓找我,畢竟您也是醫生不是嗎?”
“我是說,偉大的埃德蒙先生怎么可能被這么簡單的暈倒難倒呢?”
“我是神職人員,弗蘭迪,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了。”
“我不再是醫生了,關于你的事情我想我可以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是嗎?那我洗耳恭聽。”
“還有,那可笑蹩腳的裝扮只有你自己看不出來。”
(短暫的沉默,嘆氣聲)
“是市政廳的意思,這個藥不能提前被研發出來。”
“所以你偷取了我的成果,在那些記者面前大放厥詞說是我散布的病毒是嗎?”
“那是因為……”
“我告訴你,埃德蒙,人要為自己的事情付出代價,我們莊園游戲里見。”
“你到底想要什么?我可以為你澄清,賠償我也可以給你。”
“我要你的命。”(巨大的關門聲)
“這個瘋子。”
丟到地板上,我踩滅了煙,回到了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