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楚昀的驟然發問，徐海沉默了片刻，隨即雙目直視楚昀，沉聲道:“既然楚師叔已經知道，晚輩就不再隱瞞了。”
“愿聞其詳！”
聞言，楚昀的面色肅然了幾分，一旁的正陽子也聚精會神的端坐起來。
說實話，楚昀也挺好奇瓊華派舉派飛升的原因。
作為天下十大宗門之一，瓊華派的實力比起蜀山也差不了多少，只是因為一向不顯山露水，所以不怎么為人所知。
如果說瓊華派不清楚這場持續了數萬年之久的人神爭楚昀是不信的。
可就是這樣一個人族頂尖的大派最后卻因強行舉派飛升神界，導致神帝震怒，焚天心火一出，整個瓊華派都化為一座死城，數千上萬弟子徹底被冰封。
不過也由此可見人族在神帝眼中的地位。
“人神之爭由來已久，正如楚師叔所說，數千年來人族想要踏入神界乃是千難萬難，”徐海緩緩開口，語氣沉重，“蜀山選擇暗中謀劃神界下凡神人，但我們瓊華派并不認為這么做可行。”
說著，徐海幽幽一嘆，“說起來，還是自從飛蓬神將回歸神界再無半點消息傳來，我瓊華派上下才徹底對神界死心。”
“那你們為何還要舉派飛升？”
正陽子不解，皺著眉頭問道。
徐海聲音一沉，語氣凜然而決絕，“因為我瓊華派上至掌門，下至普通弟子都想改變這種情況，只有飛升神界，我們才能與神帝對話，才有改變這種現狀的可能。
也只有舉派飛升，讓我瓊華派七千弟子全部成神，神帝才會重視我們的話語，我人族才會在神界有一席之地。
所以我們瓊華派前任掌門才會提出這個計劃，就是想改變人族地位。”
說到這，徐海望向楚昀，眼中帶著幾分期冀，“楚師叔，我們知道你的實力在這人間已是絕頂，就算入了神界也有一席之地，
這次來我也是奉了掌門之命，還請楚師叔和青城派能助我們瓊華派一臂之力。”
聞言，楚昀突然笑了起來，上下打量了眼眼前這位瓊華派長老，益州刺史，驟然問道:
“你說你們瓊華派上下都同意這個計劃？”
“不錯！”
徐海神情認真的點了點頭。
“那就沒有一人想過失敗的后果？”
楚昀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語氣驟然冷了下來，“失敗了，你們瓊華派就會徹底覆滅，七千弟子不會有一人生還。”
“不會！”
徐海語氣堅定，“我瓊華派敬奉九天玄女娘娘，此事有九天玄女娘娘從中周旋，我們成功的把握很大。
況且，就算失敗，最多也不過會問罪我們這些長老掌門罷了，我們這些人早已做好了身死的準備。”
九天玄女？
楚昀眉頭一挑，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后來正是天帝下令，九天玄女出面讓瓊華派徹底滅亡。
想到這，楚昀淡淡問道:“你們不是已經對神界失望，又怎么會信神界之神？”
徐海眉頭皺起，“九天玄女娘娘不同，我瓊華派祖師便是于夢中得祂教導才建立了瓊華派。”
楚昀聞言不禁輕笑一聲，心頭卻暗自搖了搖頭。
這瓊華派建立了這么多年，直到如今還不如他這個初來乍到的外人明白人神之爭的意義。
人神之爭，這可是比種族之爭更為殘酷。
否則當年身為神界三皇之一的女媧也不會因此而被開除神籍，流落人間力竭而死。
原本他還以為這瓊華派舉派飛升是為了打進神界，將神界眾神從神座上趕下。
如今看來他們嘴上說著不信眾神，心底卻還抱著一絲幻想，妄圖祈禱諸神能和他們講道理，會容許他們這些人在神界占據一席之地。
自從知道為人物而據理力爭的女媧身死，女媧后代又遭到神族針對，楚昀就不認為現在還留在神界的諸神會對人族抱有任何善心。
對人族懷有好意的眾神恐怕當年都已隨女媧一同身死了……
念及于此，楚昀望著徐海那期待而堅定的目光，淡淡道:“好好想想，女媧娘娘為何而死，你所說的九天玄女莫非比女媧娘娘在神界還更有地位？
等想通了這些你再來找我，正陽子，送客！”
說罷，他便閉目養神，看也不看徐海一眼。
言盡于此，瓊華派能想通以后自然還有機會再見。
若是還想不通，那也沒有再見的必要了……
“楚師叔……”
徐海張了張嘴，可見到楚昀那不愿搭理的模樣，最終他也只能懷著滿腔失望隨著正陽子踏出了大殿……
而隨著徐海離去，正陽子返回，楚昀再度睜開了眼睛。
“逍遙，記住，以后遇到人首蛇身的女孩要對她好一點，那是我人族之母的后人。”
李逍遙一愣，心中雖不太明白楚大叔的意思，卻也將他的話暗自記在了心里。
“行了，你帶著道玄出去玩吧，這幾日好好做功課，等過些時日我帶你去京城找阿七！”
眼見李逍遙帶著道玄離去，大殿中就只剩下楚昀和正陽子。
楚昀斜了眼正陽子，頗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你是一派掌門，代表的是我們青城的顏面，別老是一驚一乍的，要學會沉得住氣！”
“那是，師叔祖教訓的對！”正陽子訕訕一笑不敢反駁。
隨即他將兩人杯中茶水續上，低聲問道:“師叔祖，如今看來，蜀山暗中謀劃自立仙界，瓊華派準備舉派飛升，相信不久后肯定還會爆發一場人神之戰，那我們青城以后如何自處？”
聞言楚昀詫異的看了眼正陽子，打趣道:“不錯，算是一個合格的掌門了，能看出人間即將大亂，比以前長進多了。”
正陽子訕訕一笑，“以前我那不是不知道嗎，青城實力低微，人家也沒把我這個掌門放在眼里。”
“哈哈，你這不是已經說出了辦法嗎，怎么還需要問我？”
楚昀一笑，正陽子這段時間成長的很快，讓人已經很難想起當初第一次見面時那個滿身油膩的中年道士的身影了。
“我？”
正陽子一怔，眼珠微微一轉，“師叔祖，你是說我們現在首要的目標是提升自己的實力？”
“不錯，”楚昀點了點頭，“現在我雖能為你們遮風擋雨，但隨著人間大亂到來，我可能會被牽制，到時候還得靠你們自身的實力。”
說著，楚昀輕笑一聲，“別到時候都撐不到我趕來，那樣我想救你們也救不了。”
“師叔祖放心！”
正陽子面色一正，信誓旦旦保證道:“要真有那么一天，我就算是拼死也要撐到師叔祖回來。”
說著，他又皺起了眉頭，“也不知道這大唐皇帝在想什么，好端端的不但給您封了個青虛真人，還讓您去京都一趟。”
真人的封號在大唐極為稀少，至今存活的真人就更少了。
據正陽子所知，除了自家這位師叔祖和瓊華派的現任掌門，現在還活在世間的真人就只剩下天師門的老掌門。
不過該派在天下四處招收弟子，不論年齡和資質，全都會教授拳腳功夫，雖在凡俗間影響力巨大，但門中弟子參差不齊……
聞言楚昀搖了搖頭，望著殿外，“現在還不知道，不過等我去一趟長安就知道了，剛好還有老熟人要見，這趟順路倒是可以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