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是好人。”

　　見小孩把兩個白胖的饅頭藏進了衣衫，自己拿著另一個只差沒把自己噎死了，口吃雖然有些含糊，思路卻很清晰，顯然是個很聰明的孩子。

　　動作滯了下，蕭祁墨又摸了摸他的腦袋：

　　“姐姐以前過來沒給你們帶吃的嗎？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搖頭，小孩眼神很堅決，仿佛受到了質疑很不開心，嗓音都拔高了：

　　“才不會，奶奶說我們只是現在窮，等我長大了，有力氣了就可以干活賺錢，就不會再受苦了，我們要知恩圖報，君子報恩，三年不晚，小寶才不會認錯。”

　　“無憂姐姐每次過來都會帶個箱子，里面有很多瓶瓶罐罐，里面還有蟲子，姐姐說那是藥。”

　　“等奶奶身體好了，我們還是會去找活干的。”

　　說話間，小孩子低頭，三兩口就把最后的饅頭塞進了嘴巴，他沒有再伸手，吞咽了幾次口水，卻是把身前那破舊的衣服拉了拉，顯然，那兩個饅頭他沒打算再吃。

　　抬手，蕭祁墨又讓手下拿來兩個，塞進了他還能拿住的小胳膊：

　　“奶奶三個，小寶兩個，快吃吧，別留著，被人搶走就不好了。”

　　“謝謝哥哥，謝謝哥哥。”

　　小孩子鞠躬，轉身就要跑，卻被蕭祁墨一把又給拽了回來，抬手，幫他整理了下衣服，又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小寶今天跟哥哥說的話不要再告訴任何人、誰問都不要說，就當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好不好？”

　　點頭，又點頭，小孩子再度表現了他的聰明：

　　“好，我連奶奶都不告訴。”

　　隨后，蕭祁墨試探地問道：

　　“那無憂姐姐要是問你剛剛跟哥哥說什么了，你怎么回答？”

　　“哥哥說要給我饅頭，還要給奶奶治病，我問哥哥多要了……嗯，五個。”

　　微微一怔，蕭祁墨當即笑了：

　　“小寶真聰明，來人，去請個大夫，把診金付了，尤其要把小寶奶奶的病治好。”

　　真是個機靈又聰明的孩子。

　　“謝謝哥哥。”

　　“去吧。”

　　拍了拍孩子的肩頭，蕭祁墨才站了起來，不一會兒，破舊的偏房里，一個頭發蒼白、身型佝僂的老婆婆拄著拐杖露了頭，在小孩的指示下，她并沒有出來，只是顫顫巍巍地跪地給他磕了個頭。

　　心里一陣酸澀，蕭祁墨卻只是點了點頭。

　　再大的太陽，也有照不到的地方，再富庶，也難免有窮苦之人，他救不了所有，只能盡力了。

　　“冷風。”

　　“王爺——”

　　“去把這里的人員登記下，多請幾個大夫來給他們看看、盡量救治。去城外買十畝地，找個管事，但凡還有勞動能力、愿意去的，把他們都安排過去；第一年，給他們提供種子，而后讓他們自給自足；地不是他們的，也不用收租，只要他們拿出一成用來照顧其它老弱病殘即可。等以后條件好了，想離開，再讓他們帶著收成離開就是。”

　　“屬下明白。”

　　轉身，冷風去辦事了，蕭祁墨的視線卻落在了一邊站在丫鬟身后、一臉笑意卻明顯笨手笨腳的身影之上，幽深的眸子不自覺地瞇了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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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會兒，福來匆匆迎了過來，近乎差不多的時候，江凝月也走了過來，她身上還帶著圍裙，卻沒忘福身：

　　“咳咳，王爺是有事嗎？”

　　眉頭擰了擰，福來才轉身給她見了個禮：

　　“江小主。”

　　隨后，蕭祁墨才道：

　　“福來是來傳話的，本王要去宮里一趟，就先走了。差不多，這里交給下人就是，沒事你也早點回去吧。”

　　“嗯，是。”

　　垂下眸子，江凝月臉上卻是一種說不出的表情。

　　轉身，蕭祁墨就帶了幾個親衛往一邊的馬車上走去，江凝月本能地送了送他，蕭祁墨的視線看過來，她就會淺淺一笑，不知道地，看著真是一種“郎情妾意”的美好。

　　上車之前，蕭祁墨又回身點頭，算是跟她道個別。

　　“恭送王爺。”

　　蹲身，江凝月又很是乖巧地行了一禮，衣袖浮動間，蕭祁墨藏在袖中的手一甩，一枚石子“嗖”地撞著江凝月的膝蓋擦了過去。

　　“啊！”

　　驚叫一聲，一個趔趄，還沒直身的江凝月就往前飛撲而去。

　　“小心。”

　　回身，蕭祁墨又伸手扶了她一把，身型一晃，視線卻往她耳后的某處望去，眸色閃了閃，便道:

　　“沒事吧？”

　　“沒，沒……”

　　捂著胸口，江凝月干笑了下，隨即后退了一步，轉身看了看，路是有點不平，身后跟著兩名侍婢，剛剛是誰不小心碰到她了嗎？

　　“那你自己注意著點，本王不能耽誤，就先走了。”

　　上了馬車，蕭祁墨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見他的馬車消失在了過道的拐角，江凝月也快速扯了身上的圍裙：

　　“我有點累了，收拾下，我們也回去吧，改天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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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斷斷續續，蕭延年這一場病拖拉了許久，整個精氣神也明顯不似以往。

　　而他半恢復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一家人一起去郊外別院小住了下，三天后送自己的母親離開了京城，剎那間，他強顏歡笑下的頹喪之氣也仿佛更重了。

　　雖然只少了一個人，賢親王府卻仿佛整個都冷卻了下來。

　　恍惚著一直呆坐到天黑，怕父親難受，蕭延年就往賢親王的住處走去，見書房的燈亮著，也沒讓人通稟，他就直接走了過去。

　　門口處，正欲敲門，視線不經意間一轉，就見賢親王正撫著什么發呆。

　　蕭延年的第一反應，就是母親的東西，手不自覺地就停在了半空，轉身，他正欲離開，屋內卻傳來了一聲重重的嘆息，然后，賢親王一個扶額，他看清了他手中的物什。

　　那是——

　　推門而入，他反手還將門從里面插上了：

　　“父王？你？”

　　原本還想問他“手里的虎符是不是真的”，等他看清那半頁虎符上的字跡跟內部復雜凹凸的形態，怎么可能是仿造的？

　　眼底的震驚言語已經不能形容，尤其上面清晰的“南”字，南營虎符，這不是蕭祁墨手下的主力師嗎？

　　“你怎么會有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