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白小夜的說法，李牧也認真起來。

　　白小夜此行冒險前去，為的就是得到這段記憶的信息，兩人能否從困局中破局而出，就全倚仗在這上面了。

　　白小夜一邊仔細的回憶著，一邊毫無遺漏地將自己在佛像內聽到的話語朝李牧全部轉述了一遍。

　　轉述完畢后，兩人一同陷入了沉默。

　　“怒之煞，帝君……”李牧嘴里念叨著這幾個關鍵詞，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在涼亭中央的案幾上。

　　“聲音的主人應該是之前在佛像內鎮守煞能的一名僧人。”白小夜開口，“按他所描述的，至少是幾千年前的事情了。”

　　不止是幾千年，李牧心中暗道，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萬年前發生的事情。

　　可一萬年前到底發生了什么？

　　李牧想了想，開口道：“或許我們可以先還原一下，一萬年前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白小夜點點頭，李牧仔細將事情捋順了一遍，緩緩開口。

　　“按你聽那人的描述，一萬年前，這個世界正面臨著一場災難。”

　　白小夜點點頭，想了一下，又開口補充道：“災難或許還沒有發生，可能是有人提前得到了預兆。”

　　李牧想了一下白小夜所描述的，認可了這個說法。

　　“在這之后，帝君為了能夠阻止災難的發生，斬去了自身的憤怒情緒，所以說我們現在所面對的煞能，就是昔日帝君的憤怒所化？”

　　李牧心中忍不住地抱怨，合著今天自己被困在這里，還是被一萬前的自己給坑了。

　　這煞能也是，絲毫不給自己一個面子。

　　“對。”白小夜歪著腦袋想了一下，“按照這位老僧的說法，斬除掉自身的憤怒后，帝君會變得更加強大，但是會失去一部分人性。”

　　“失去人性？”李牧眉頭緊鎖，忍不住開口問道。

　　白小夜仔細回憶了一下自己在大殿當中聽到的話語，“每錯，那人說，斬除掉自身的負面情緒，只會離‘人’越來越遠。”

　　還有這種說法，李牧心中暗驚，或許是因為自己穿越到了帝君的身上，這段時間以來，到沒有感覺到自己沒有人性的地方。

　　不過以后可要好好警惕一下這方面，李牧心中暗自給自己提醒了一句，繼續和白小夜分析起當下的局勢。

　　“所以怒之煞就被封印在這尊佛像內。”李牧朝后宅忘了一眼，“那我們應該如何應對煞能，將其封印回去嗎？”

　　白小夜搖了搖頭，眼中帶著難以抑制的喜悅，“我或許知道該如何對付煞能了？”

　　“哦？”李牧也來了興趣。

　　“怎么對付？”

　　白小夜朝李牧看了一眼，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懷疑那名僧人，在佛像內，也像我們一樣，一直受到煞能的影響。”

　　李牧聽聞此話，再次將白小夜所描述的僧人的話語在腦海中過了一遍，也露出了一絲笑容。

　　“似乎是這樣的，而且方式無比簡單。”

　　白小夜接著李牧的話說下去，“只要將煞能所化的‘人’打殺掉，煞能就會消散。”

　　這話說完，兩人同時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

　　這個結論，他們好像早就知道了。

　　問題的關鍵，還是在于怎么分辨正常人和煞能化形而成的‘人’。

　　兩人之間氣氛驟然跌至冰點，之前還在熱火朝天討論的兩人，突然間陷入了沉默。

　　費勁功夫得來的信息，兜兜轉轉回到了一開始的地方，諒誰都不會好受。

　　兩人沉默不語了好一會，李牧抬起頭，剛好對上白小夜看過來的眼神。

　　“我好像有一點想法了。”李牧開口道。

　　“我也有。”白小夜眼中透露出一絲喜色。

　　“你先說。”

　　白小夜整理了下思路，開口道：“從那僧人的話語中，可以得到這樣一個信息，煞能所化的‘人’，是不完整的。”

　　“對。”李牧開口贊同道，“我猜，煞能所化的‘人’身上，缺少了一道情緒。”

　　“憤怒。”兩人心有靈犀地開口，相視一笑。

　　“根據僧人所描述的，帝君留下的憤怒所化的煞能，在禪院供奉了幾千年之久，憤怒情緒早已在積年累月的誦經聲中被消彌了，剩下的只是純粹的煞能。”

　　“所以，這煞能所化的‘人’，即使裝得再像，再去影響我們的記憶，我們的認知，有一樣東西是無論如何也裝不出來的。”

　　“那就是每個人都會有的憤怒。”

　　俗話說，泥人尚有三分火氣，天底下那個人會毫不生氣，毫不憤怒呢？

　　從不會憤怒的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他不是“人”。

　　想到這里，李牧也是暗自咋舌，當年究竟是發生了什么樣的災厄，使得帝君不得不作出決斷，選擇去斬掉自己的憤怒呢？

　　但一萬年前的事情早已經不可考，現在也不是考究歷史遺留問題的時候，眼下的煞能問題才是兩人最先應該處理的事情。

　　“這應該算是一個可以判斷虛實真假的證據。”白小夜壓抑不住內心的興奮，語速也變得快了起來。

　　“仔細回憶一下，是不是在這府上的有些人，從來沒有發過脾氣，或者說，你腦海中壓根就沒有關于他生氣的記憶？”

　　白小夜低頭仔細回憶了一下，再抬起頭時，目光里卻少了一份堅決。

　　“可……那是我娘，我的記憶里，我娘親本來就是和善的，從來不會生氣的人啊……”

　　壞了壞了，李牧心中暗叫不好。自己只想著找到了可以判斷煞能化妖的證據，反而忘記了之前給自己留下的警示。

　　不要回憶！

　　眼看著白小夜又要被煞能改變自己的認知，李牧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強迫她的目光與自己對視。

　　“看著我的眼睛，先不要去想其他的。”

　　白小夜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掙扎，李牧飛速想著之前白小夜同自己說過的話語，試圖將她的認知從煞能手中拉回來。

　　“還記得你之前和我說過的話嗎？你關于你娘親真正的記憶有多少，虛假的記憶又有多少？”

　　白小夜眉頭緊鎖，似乎是與什么做抗爭，過了許久，才脫力似的長舒一口氣。

　　“你說得對。”白小夜有些虛弱地點點頭，“煞能所強加給你的記憶，是沒有憤怒這一情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