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耿姨娘找回方向,林雨韻也不慌。
她就事論事,說道:“吳參軍是正五品官銜,六姐夫到現(xiàn)在都還只是個秀才,我如何就比六姐姐矮了一頭呢?”
“你六姐夫是禮部侍郎李大人的兒子,背靠大樹好乘涼,他父親總會為他將來考慮。雖說你六姐夫是個庶子,但卻是庶長子。你六姐夫這樣的家庭環(huán)境,是那個什么吳大宗可以比的嗎?”
耿姨娘難得聰慧一回,說話也是有理有據(jù)。
但她的對手是林雨韻,注定好不容易冒頭一次,也只能被按下去了。
林雨韻淡淡說道:“李夫人素有賢明,她膝下更有三個嫡子,且一個比一個有才,六姐夫雖是庶長子,日子并不好過。”
要不然也不會一直到現(xiàn)在都還只是個秀才身份了。
李夫人不會讓他出頭搶了她兒子們的風(fēng)光的。
當(dāng)然,這樣刻薄的話,以林雨韻的為人品行,她是不會對耿姨娘說的。
“怎么就不好過了?”耿姨娘不服氣道:“我前一段時間還聽姓王的說,你六姐夫馬上就要做官了,風(fēng)光著呢。”
林雨韻皺眉。
看來李夫人最終還是出手了,現(xiàn)在給一個謀生的活計,下一步怕是要直接攆出家門了。
當(dāng)初林雨苒和王姨娘百般設(shè)計想要攀上李家,目標(biāo)并不是李迅,而是李迅的弟弟,李夫人的嫡次子李楠,可惜林雨苒和王姨娘棋差一招,最終計謀失敗,李楠被掉包成了李迅。
林雨韻到現(xiàn)在都還記得林芝崢當(dāng)時看林雨苒和王姨娘的眼神。
犀利、厭惡。
……就像是在看兩個將死之人一樣。
自那時起,林雨韻便知道,林雨苒從此是從林芝崢心里劃去了。
她以后的人生,過得好是她自己的造化,過得不好也是她自找的。
……林家不可能成為再成為她的后盾了。
可惜林雨苒和王姨娘目光短淺,盡管察覺到了一些不同,卻始終想不通這里面的關(guān)竅。
這些話林雨韻自然不能告訴耿姨娘,她只是換了個角度如實說道:“六姐夫才學(xué)不行,于讀書上并無天賦,將來想要獨當(dāng)一面,最好還是在庶務(wù)上多下功夫。”
她曾經(jīng)見過李迅寫的文章,虛有其表,華而不實,他想要在才學(xué)上出眾,很難。
如果李迅或者林雨苒聰明一些,就不應(yīng)該接受目前的誘惑,老老實實待在李家,抓緊李大人的心,專心打理李家的庶務(wù),等將來李大人走了,他們也能夠得到一筆客觀的遺產(chǎn),且因為之前有打理的經(jīng)驗,而不至于落魄。
都說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讀書又是為了當(dāng)官,但其實這官卻不是那么好當(dāng)?shù)模R、圓滑、風(fēng)度、背景、手段……一樣都不能少。
沒有強(qiáng)大的能耐,哪怕你現(xiàn)在是官,下一秒你就可能變成階下囚。
林雨韻并不認(rèn)為李迅能夠在這里頭出眾。
林雨韻在讀書上很有見地,就連林芝崢也曾贊嘆過,還可惜她不是男兒身,要不林家又可以多一位狀元郎了。
因此,林雨韻給李迅下了這樣一個定義,耿姨娘還是相信的。
“哼!”
耿姨娘柳眉一橫,罵道:“我就說那姓王的生出的女兒能好到哪里去,嫁進(jìn)去李家這么多年都沒冒出頭,現(xiàn)在李大人生病了就要冒頭了?可見是那姓王的騙我生氣的呢,你看我下次看見她,一定要上前去給她一個嘴巴子。”
林雨韻看著氣呼呼的耿姨娘,心里很是無奈。
“姨娘好歹是有身份的人,怎么能夠做打人嘴巴子的事情呢,就算要打,也要讓下人去打,哪有你親自上陣的,多掉價啊。”
耿姨娘糾結(jié)。
她自然是喜歡自己動手的,那樣才會更有成就感,可女兒說的也對,她是有身份的人,怎么能夠動手打架呢,被別人知道了,多掉價啊。
耿姨娘惆悵道:“……那算了吧,那下次我見了姓王的,只要她不唧哩吧啦的,我就饒了她。”
耿姨娘坐直了身子,很認(rèn)真地同林雨韻說道:“不過她要是要惹我生氣,我還是要打人的。”
林雨韻笑著說道:“好,好,好。只要姨娘你不親自去打人,我就不說你。”
耿姨娘頓時放心了,點頭保證道:“你放心,你放心。我不親自打,我讓茴香她們?nèi)ァ!?p> 茴香等人聽到這句話,內(nèi)心頓時崩潰,如同千萬匹野馬奔騰而過。
我滴個姨娘哎!
你這是把我們往火坑里推啊,你打了人沒事,我們打了那可是要挨板子的!
可惜林雨韻此時笑嘻嘻地看著她們,茴香她們也只能默默地把眼淚咽進(jìn)肚子里。
九姑娘已經(jīng)很久沒有展顏笑開懷了。
罷了,罷了。
只要九姑娘高興,她們就是被打一頓又如何,大不了讓耿姨娘多給些賞賜,就當(dāng)做是工傷補(bǔ)償了。
耿姨娘手上可有不少好東西,一想到那些好東西,茴香她們就忍不住留哈喇子。
只要一件,就足夠她們吃半輩子!
林雨韻故作煩惱地說道:“別說其他人了,我正想帶哪些人做陪房呢。”
什么吳大宗啊、王姨娘啊、林雨苒啊,頓時被耿姨娘拋之腦后。
她之所以這么容易生事兒,主要是閑的。
現(xiàn)在林雨韻拋出一個煩惱,耿姨娘頓時活力滿滿,心里各種算盤打開給她籌劃。
耿姨娘攤著手,一個一個的數(shù)著:“你院子里的人肯定都要帶走的,都是用熟了的,換了哪一個都感覺別扭。可惜除了福嬤嬤,剩下的都是些還沒成家的,你身邊還是的多幾房成家的媳婦才行。這個倒可以問一問沈嬤嬤和福嬤嬤的意見,我記得她們打你還小的時候,就已經(jīng)開始給你預(yù)備了。最頭疼的就是外院跑的管事,你嫁妝里面肯定會有產(chǎn)業(yè)的,這些可得找精明的管事管著,可太精明了又容易生二心,還得找最忠心的那種,比較頭疼呢。可惜你父親最近都不進(jìn)內(nèi)院,要不然我可以找他去討一些主意……還有工匠,你喜歡花藝,會種花的工匠也是要預(yù)備幾個的,誰知道邊城那犄角旮旯里面有沒有會種花的匠人,我們還是有備無患,自己帶過去算了……”
林雨韻聽耿姨娘絮絮叨叨,一件一件說著,心里陣陣暖流滑過。
她的姨娘雖然性子急躁,但是從來都是對她最好的,只希望她出嫁后,姨娘也還可以活得這般滋潤、無憂無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