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手網站流量不低。

　　蘇業把電動輪椅掛上去，留言的人的確不少，不過真心想買的卻是寥寥無幾，私聊他的大多是什么九塊九包郵、美女在哪里之類。

　　只有一個人還像模像樣地問他：在嘛？這個輪椅可不可以再便宜點呢？

　　蘇業：這樣吧，9900交個朋友。

　　匿名：我真的很需要這臺電動輪椅，可這樣的價格還是有些高了，可以再讓一點點嗎？

　　蘇業：那這樣吧，你開個價。

　　匿名：是這樣的，我是名學生，沒多少錢，我先付你五百塊，剩下的錢等我過年拿到壓歲錢再給你可以嗎？

　　輪椅上的蘇業看到這句話，轉眼化身惡鬼。

　　蘇業：學生？今天你就算是我兒子，這輪椅它也要賣九千九！

　　他停下輪椅，雙手持鍵，一連串優雅的文字從指尖流淌而出，最后屏蔽拉黑一氣呵成。

　　回到家時，已經三點多鐘。

　　蘇業又進網站上看了眼留言，似乎還沒有碰到目標客戶。

　　“要不要降一點？”

　　“不行！就算我降到八千，這幫只想著貪便宜的家伙也只會問五百賣不賣，這種輪椅只能賣給有緣人。”

　　關掉網頁，蘇業拿出秦慕瑤留給他的本子，對照著網上的視頻翻看起來。

　　他對變異體的事情知之甚少，這個本子對他來說不亞于一個寶藏，吃透它好處多多。

　　叮叮叮——

　　叮叮叮——

　　蘇業的手機響了。

　　他放下書本，拿出手機，又是一個沒有備注過的號碼。

　　“喂？”

　　“你好，蘇業同學。”

　　“班長？”

　　蘇業聽出黃子韜的聲音，不由皺起眉頭，兩人間只有恩怨，沒什么交情，不知道他聯系自己究竟是什么目的。

　　頓了一下，他繼續道，“是有什么事情么？”

　　“嗯，是這樣的。晚上有一場聚會，不知道蘇業同學有沒有興趣？”

　　“不感興趣。”

　　“蘇業同學，你先聽我說完。”

　　黃子韜的聲音依舊是不急不緩，“參加這場聚會的，都是已經晉升優秀學員的人，過來碰個面熟也不會吃虧，畢竟下周一就是和高一、高三年級對抗了。”

　　蘇業有些意動，他遲疑了一下，問道，“要交多少錢？”

　　他想著如果聚餐費太高的話，就不去了。反正酒桌上認識的人，能幫到的地方也就那樣了。

　　黃子韜笑了起來，“沒有聚餐費的，只管人到就可以了。”

　　這一次蘇業倒是沒有急著拒絕，他嗯了一聲，“時間和地址發給我吧。”

　　在家待著也沒有什么事情，出去走動一番，多認識幾個人也不算差。

　　最主要，這頓晚飯不要花錢。

　　一旁的于倩倩看了過來，“晚上去聚餐？”

　　“嗯。”

　　蘇業點頭，看了眼黃子韜發過來的信息，又查了下過去的路線，“晚飯的話你就自己解決吧。”

　　“哦。”

　　于倩倩應了聲，注意力又轉移到了電視上。

　　蘇業合上書本，正準備放回房間，突然看向一旁停止練習劈砍、正在收刀的洛璃，一臉古怪道，“你該不會也要跟著我吧？”

　　洛璃沒有開口，只是點了點頭。

　　蘇業揉了揉額頭，“隨便你。”

　　他幾乎可以預見，這次聚會后，學校里面將會傳開怎樣的流言蜚語，不過洛璃本人不在意，他也沒什么好說的。

　　有個在巡游隊任職的女朋友。

　　唔，這樣的大旗扯起來，確實能擋住不少麻煩。

　　…

　　西城第三街區有個名為興泰的步行街，聞名龍華。

　　不足三百米長的街道兩側，座落著許多家珠寶箱包店，內里的商品動輒過萬，出入其中的人身上穿戴皆是珠光寶氣，貴氣十足。

　　興泰步行街最里面，靠近街角的地方，有家鴻來飯店，門口擺放著兩尊石獅子，往后是紅木架起的牌樓，中間牌匾上飛揚著“鴻來飯店”四個鎏金大字，很是氣派。

　　黃子韜選的聚會位置，就是這里。

　　“哇！我聽說這里有錢也訂不到位置啊！”

　　徐文強昂頭看著眼前的飯店，不可思議道，“班長，你不是說你父母是工薪階層么？”

　　黃子韜擺了擺手，笑道，“這和我可沒關系，別人訂的位置。”

　　徐文強一臉好奇，“是誰啊？我們年級里還有這號人？”

　　黃子韜搖頭不答，轉而說道，“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學會為人處事。”

　　“啊，班長，你說的我都記著呢。”

　　徐文強流露出無奈神情，“多交朋友少惹事，有時間就去鍛煉身體，一點沒忘。”

　　黃子韜繼續搖頭，“你要知道，和一個人結仇很簡單，結交卻很困難，可這社會終究是講究的是人情世故。”

　　徐文強連忙點頭，“蘇業的事情，我已經知道錯了，這次碰見他，我一定好好跟他道歉。班長你不用再說了，我們快進去吧。”

　　鴻來飯店門外古色古香，內里金碧輝煌。

　　徐文強在門外還一副急躁模樣，真進來的時候，立刻變得束手束腳起來，走路都小心翼翼，生怕將這里的地毯踩臟。

　　黃子韜倒是依舊風輕云淡，看著迎過來的侍者，靜靜說道，“天華閣。”

　　聽到黃子韜報出來的房間號，侍者明顯變得恭敬有加。

　　“天華閣在三樓，兩位貴賓請跟我來。”

　　侍者引著兩人進了電梯，又從電梯口引著兩人走到天華閣門口，幫著兩人開了門，待兩人走進其中，這才離開。

　　這時候，天華閣里面已經到了不少人。

　　雖然說是取得優秀學員的人過來聚會，但每人或多或少都拉著名隊友，這時候房間里已經不下于三十人了。

　　不過天華閣也不是尋常的小房間，五個直徑一丈有余的圓形餐桌坐落其中，哪怕再來三十人也不會擁擠。

　　盡管人不算少，可這些人大多都是競爭關系，能暢聊起來的幾乎沒有，屋子里交談聲寥寥，顯得有點冷清。

　　于是在黃子韜進門的時候，幾乎所有眼睛都看向了他。

　　黃子韜看了一眼，笑起來，“諸位同學大多都是認識，不必拘束啊。”

　　就在這時，角落突然中傳來一聲冷哼。

　　“黃子韜，你這第一名拿的不覺得心虛么？”

　　黃子韜看了那人一眼，笑容依舊，“陳傳弘同學對我有意見的話，隨時都可以提，不過今天這場聚會可不是我一人發起，有什么話不妨晚點再說，別掃了大家的興致。”

　　陳傳弘再度冷哼一聲，但也不再說話。

　　黃子韜收回目光，看向四周，發現還有幾人未到，便吩咐徐文強活躍下氣氛，自己轉身出了房間。

　　……

　　蘇業剛下公交，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班長啊，已經到第三街區了，一公里，幾分鐘就到。”

　　他看著地圖導航，左右晃著手機調整方向，花了足足十幾秒才確認路線。

　　比起蘇業所在街區，這處街道又繁華不少，四周盡是一些身著休閑服的年輕男女，每人臉上都掛著笑。

　　天色未暗，路燈已然亮起，四下里燈火通明。

　　蘇業左右看著，這番景色，似乎與記憶中的另一處世界相仿，窮奢極侈、紙醉金迷。

　　走進興泰步行街，往來盡是歡快的行人，左右店鋪展示于櫥窗里的商品，那一連串晃瞎眼睛的零，怎么數都覺得數錯了。

　　“怎么還會有這么繁華的地方……”

　　蘇業愣在原地，語氣有些莫名。

　　“老師說過，只要有人，就會有階層，就會有窮困與富足。”

　　洛璃少有地主動搭話，“災變并沒有改變人類的社會結構。”

　　蘇業長吸一口氣，又吐了出來，“可是，世界已經變了啊。”

　　洛璃沉默起來，悄悄掀開遮住眼睛的布條，靜靜看著蘇業背影，心底附和著：是啊，世界已經變了。

　　她又想起老師說過的話：世界變了又如何？總有人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