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菜的香味從廚房中溢了出來。

　　“好了沒啊？”

　　于倩倩抱著肚子蜷縮在沙發中，“我快要餓死啦！”

　　“別催別催，再等一分鐘。”

　　蘇業將火關掉，沒有立刻把菜盛出來，而是蓋著鍋蓋打算悶上幾分鐘，轉身先是洗了幾只盤子。

　　“哦！終于好了！”

　　聽到蘇業在洗盤子，于倩倩立刻從沙發上滾了下來，朝著廚房走去。

　　呯！

　　一道聲響炸開。

　　就在于倩倩走進廚房的瞬間，只聽見咔嚓一聲脆響，窗戶上的玻璃突然破碎，大片碎玻璃撒了進來。

　　與那些碎玻璃一同撞進來的，還有一名持刀的短發少女。

　　蘇業張著嘴巴，這已經是他與這名少女的第三次碰面了，只是每一次碰面的方式，他都有些接受不了。

　　洛璃就地一滾，借勢站了起來，起身瞬間猛地把一旁還在發愣的蘇業扯到后面，然后雙手舉刀直直對著黑漆漆的窗戶洞，“愣著做什么！還不快跑！”

　　“啊？”

　　蘇業轉頭看向窗戶位置。

　　黑影閃過，一顆黑灰色的腦袋從那里探了進來，后面連接著蜈蚣一般的脊椎，搖晃著朝他沖了過來。

　　如果有一天，夢中的怪物沿著你家窗戶口撞了進來，你會作何反應？

　　蘇業不知道別人會做出什么反應，也沒有時間考慮別人會有什么反應，他第一時間把手里的盤子蓋到那怪物的臉上，然后扭頭抓著于倩倩的手向門外沖去。

　　“快！往上跑！”

　　蘇業不確定那怪物頸椎伸展的極限是多少，但它不可能無限延伸，只需要爬到足夠高的樓層，自然就不用擔心了。

　　他拉著于倩倩沖出房門，穿過幾米遠的走廊，奔向側面的安全通道，一口氣從三樓爬到八樓。

　　因為身體素質得到了加強，此時的蘇業并不覺得累，根本沒有停步的意思，但于倩倩卻撐不住了。

　　“……我……爬不動了……”

　　于倩倩本來就是餓著肚子，體能又不是很好，現在正彎著腰，單手扶墻不停喘著大氣。

　　蘇業看著于倩倩氣喘吁吁的樣子，他停下腳步，扭頭順著樓梯間的縫隙往下看去。

　　下面空空蕩蕩，那怪物沒有追來。

　　聽動靜應該被那名少女纏住，不間斷的打斗聲幾乎將整棟樓的感應燈都震亮，不時還能感受到腳下有微弱的震動感。

　　蘇業微微松了口氣，“還沒有追上來，我們慢點走好了。”

　　他沒敢讓于倩倩繼續歇息，拉著她繼續往上走。

　　“別拽，別拽！我自己能走。”

　　于倩倩甩著胳膊，埋怨道，“不是有電梯么？你這是打算拉著我跑到樓頂么？”

　　“剛才那種情況哪里有時間等電梯啊。”

　　蘇業扯了扯嘴巴，轉身走進電梯廳，按了按上行按鈕，“你說那個女人是不是在跟蹤我啊？怎么兩次都這么巧？”

　　“跟蹤你？”

　　于倩倩想了一下，搖頭道，“我覺得可能是追著那個污染者過來的。”

　　“污染者？那是什么？”

　　他睡夢中也見過這樣的字眼。

　　“一時半會解釋不清，就是你剛才看到的那個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丑東西。”

　　于倩倩扶著腰，從口袋里摸出手機，“我先打個電話。”

　　此刻兩部電梯仍舊停在頂層，絲毫沒有向下的意思。

　　“不等了，走樓梯吧，邊走邊打。”

　　說話間，蘇業朝著安全通道走去，剛推開門，他忽地一頓，“倩倩，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很奇怪的氣味？”

　　“不打了，沒信號。”

　　于倩倩收起手機，朝蘇業這邊走了兩步，“你說有什么氣味？”

　　突然間，她臉色一變，迅速捂住口鼻往后退，“閉氣！快！”

　　說話間，她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蒼白起來，人也無力地貼著墻壁滑坐下去，神情很是急切，聲音卻很微弱，“快……往下……跑……”

　　噠——

　　噠——

　　上方的樓梯間傳來一陣腳步聲。

　　蘇業抬頭看去，一人在轉角處露出半邊身子，正朝他們這邊轉過來。

　　那人動作有些不自然，眼球是詭異的灰，額頭位置伸出兩根網線粗細的觸角，足有半米長，不停舞動著。

　　跑！

　　蘇業幾乎要跳了起來，他閉住口鼻，彎腰抓住于倩倩的衣領，拖著她快速往樓下跑去。

　　“你……松……咳咳……”

　　于倩倩抓著蘇業的胳膊，想要掙脫開，可她現在全身乏力，甚至連蘇業本人都沒有察覺到她在掙扎。

　　蘇業拖拽著于倩倩十幾步從八樓跳到了六樓，和那個怪物拉開一些距離，這才回頭看了于倩倩一眼。

　　“倩倩！你沒事吧！”

　　于倩倩翻著白眼，舌頭都吐出來了，蘇業連忙松開手把她扶了起來。

　　“咳咳！老娘快被你勒死了！”

　　于倩倩連忙喘了兩口氣，催促道，“快走，它……還在后面。”

　　她說著趕緊走，可身體還是軟綿綿的沒什么力氣，根本站不起來，蘇業干脆把她抱在懷里，繼續往樓下跑去。

　　就在這時，樓道里的燈突然暗掉，整座居民樓陷進黑暗，只有緊急照明燈亮起微弱的光。

　　突兀的明暗變換，蘇業險些踩錯樓梯，他單腿強撐住兩人的重量，這才沒有翻滾下去。

　　“啊！”

　　于倩倩發出一聲低呼，“你沒事吧？”

　　這時，樓下的打斗聲也停了下來，整棟樓都安靜無比，黑黢黢的樓道如同通向地獄的路，等著兩人步步沉淪其中。

　　“我沒事，接下來就看我們兩人的命硬不硬了。”

　　現在電梯肯定是走不通，樓上又有污染者追來，他們現在只能繼續往下走，賭那名少女已經殺死那個怪物。

　　短暫的停頓，蘇業已經適應幽暗的環境，但因為看不清太遠，他只能一個臺階一個臺階地走。

　　他像貓一樣腳尖觸地，盡量不發出聲音，連帶著呼吸也變得輕微起來，只有心臟跳動頻率在逐步加快。

　　“要不你放我下來吧。”

　　于倩倩突然開口，“我們分開走，逃走的幾率大一點。”

　　“噓。”

　　蘇業壓著聲音，“安靜。”

　　于倩倩抿了抿嘴唇，不再說話。

　　黑暗中，樓上的腳步聲更加清晰，不過那人似乎行動不快，聲音在不斷拉遠。

　　咔噠——

　　咔噠——

　　腳步聲似乎被拉長，在空蕩的樓梯間不停回蕩，縹緲幽幻，輕輕在人耳邊繚繞，宛若陣陣冷風。

　　蘇業感覺像有冰珠在他背后滾動，汗毛都立了起來，這哪里是什么腳步聲，根本就是催魂的喪鐘！

　　咽了口唾沫，蘇業低聲問道，“第幾層了？”

　　于倩倩點亮手機照向墻壁，“第四層。”

　　再往下走，就是第三層了。

　　激烈的戰斗早已停止，誰輸誰贏也是無人知曉，蘇業細細嗅了嗅空氣，并未聞到什么血腥味，但這絲毫沒有讓他感到心安。

　　他放緩速度，身體緊繃著，關節位置不停發出吱吱聲音。

　　空氣似乎凝固，四周沒有任何聲音，再往前就是通向第二層的樓梯，蘇業緊繃著的身體開始一點點放輕松。

　　突然，一道黑影閃過！

　　無聲無息，直直奔著蘇業而來！

　　蘇業心臟驟停，眼皮抖動著，猛地抬腿踹了過去。

　　“是我。”

　　幽暗的樓道中，少女眸光閃動，她單手壓住蘇業的腿，“你們怎么回來了？”

　　“那個怪物被你殺掉了？”

　　清冷的聲音讓蘇業又驚又喜，不禁長舒了一口氣，背后的黏著感讓他有些不適，左右晃了晃肩膀，“樓上還有一個怪物，要不……”

　　“是舞毒蛾污染者。”

　　于倩倩突然開口，聲音依舊綿軟無力，“我們不能上去。”

　　洛璃看了于倩倩兩眼，皺著眉頭道，“你怎么知道是舞毒蛾污染者？”

　　“這一點無需質疑。”

　　于倩倩沒有解釋什么，“剛才那只毒血蜈蚣污染者死了么？”

　　“沒有。”

　　洛璃又看了于倩倩一眼，搖了搖頭，“它退回一樓了，那里還有另外一只，我不是它們的對手。”

　　“那我們怎么辦？”

　　蘇業看了眼身后，上方的腳步聲逐漸清晰起來，它很快就要追上來了。

　　洛璃不再遲疑，“你們跟緊我。”

　　說完，她帶頭朝樓下走去。

　　蘇業咬了咬牙，抱著于倩倩，抬腳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