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被梅傲寒抱起時,恒薔就靜靜的靠在他懷中,冷眼瞧著她的父王,一言不發。
出了沐德殿,她才閉上雙眼,緊鎖眉頭,將臉埋在梅傲寒的胸口,思考著剛才那好似噩夢般的經歷究竟是怎么回事。見狀,梅傲寒心疼無比,將下巴抵住她的烏發,“你為何不早點喊我?讓自己受了這些委屈?”他的聲音都有些顫抖了,
委屈?一聽到這兩個字,恒薔心中那道控制情緒的閘門徹底崩潰了,盡管她咬緊了牙關,可雙眼的淚水還是止不住的流淌。前世就算有臭男人對她再不好,可爸爸總是護著她的。如今,且不說身邊的幾個未婚夫對她是真心還是假意,這親生父親對她態度惡劣、拳腳相加實在讓她接受不了!她又灰心了,看來沒有好男人緣的咸魚,走到哪兒都別想翻身。
“薔兒,你再哭我的心就要碎了。”梅傲寒朝前慢慢走著,將摟她的雙手緊了緊,“天家子女雖擁有常人無法企及的地位和身份,卻少了普通人家孩子都有的親情,你的父王并沒有與你朝夕相處,自然對你冷漠。況且自你還魂以來,與他也不過一年緣分,何苦為這點感情動這么大的氣。”
恒薔默默抬頭,盈滿淚水的杏眼里滿是詫異,“沒想到你……還是個粗中帶細的人?!?p> 梅傲寒低下頭,嘴角微微一揚,滿眼都是疼惜,“呵,在你眼里我就是個粗人是嗎?”
恒薔在他胸口將眼淚和鼻涕蹭了蹭,“我以前就不想要什么未婚夫,所以并不在乎你是什么樣的人?!?p> “你還真不怕打擊我?”梅傲寒眼中有郁悶,“那現在呢?”
“現在,覺得你憨直中帶著小體貼。”恒薔望著他的星眸,看似很認真。
“呵呵……小體貼?”梅傲寒挑起了劍眉,星眸彎彎,“竟比粗人強了許多呢!”遂低頭在她眉心一吻,“若你不嫌棄,那就讓我這個憨直中帶著小體貼的人守護你一生吧!只要我活著,就不允許別人傷害你!”
世界仿佛靜止了,恒薔圓睜杏眼,注視著他的黑亮星眸。
曾幾何時,她嫌棄過他的一切,他粗苯,他做的飯惡心,他撞倒過她,他沖動玩自殺……但是,當她遇到危險時,當別人讓她不高興時,甚至她有一點點不舒服時,他總會在身邊守護她,有時竟是不顧一切。
也許,這就是愛。
恒薔的心中,暖暖的。竟讓她淡忘了在沐德殿里受到的恐懼和傷痛。
“謝謝你,梅梅!”恒薔伸出雙手摟住他的脖子,小臉向他的胸膛上貼去。
“小心把鼻涕粘臉上了!”梅傲寒急忙向后一趔。
“呵呵……”二人都笑了。
這時,才如廁出來的春蘭,遠遠見到恒薔讓梅傲寒抱著。
“他們竟敢在坤和宮如此?”春蘭心中頓覺蹊蹺。于是快步走近仔細一看,見恒薔披頭散發,眼角還有淚花,頓時嚇壞了。
“殿下,發生了什么事?您的頭發怎么……”
見春蘭如此,梅、恒二人都收起了笑容。恒薔的腦中更是響起了警鐘,若春蘭知道自己剛才的遭遇,準會一字不漏的告訴女皇。照女皇對自己的寵愛程度判斷,說不定會為此事動怒,到時豈不將事鬧大了?那父王豈不是更恨她?遂沉下臉,神情嚴肅,“沒什么,將你看到的一切忘了,否則,你我主仆情分就斷了?!?p> 春蘭驚訝到張開了嘴,眼中滿是疑問,但她終是個宮中的老人手,穩重機警,聽恒薔如是說,便知利害關系,很快的低下頭,“是,奴婢遵命?!?p> 三人默默前行,快走出坤和宮時,身后忽傳來了呼喊聲,“殿下!等一等!”
三人都朝后望去,見康總管匆匆的跑來,恒薔和梅傲寒對視一眼,都皺起了眉頭,但腳步還是停了。
康總管快步跑來,氣喘吁吁。只見他將袖子一甩,跪了下來,“殿下,王爺讓老奴給殿下捎句話來,今日之事可大可小,請殿下掂量!若有心人算計必將掀起軒然大波,到時王爺與殿下,還有殿下所助之人都將不得善果?!?p> 恒薔將眼輕瞇,深吸口氣,“我知輕重,讓他放心。”
康??膫€頭,站了起來,正欲轉身,突然深深地看了春蘭一眼,嚇得她急忙低下了頭。
“你莫看她,她與我主仆一心。若她近期出了事,就休怪我無情!”恒薔冷冷地看著康總管,語氣也甚是凌厲。
康總管像只老蝦一樣的躬下身,“殿下慢走,老奴告退?!?p> 梅傲寒瞪了康總管一眼后,轉身便走了……
回到鳳儀宮,春蘭一人悄悄的為恒薔梳洗了一番,又拿冷帕子將她那紅印未退的臉敷了又敷,見臉不甚紅腫了才小聲問道:“殿下今日就不去御書房了吧?”
恒薔點點頭,“你一會兒打發人去向母皇告個假,就說我今日要出宮辦點事,耽誤半天?!?p> “是!那現在是去看書呢還是休息?”春蘭的語氣很謹慎。
按慣例恒薔應該是去看書的,但她驀地想起父王痛斥她的話來,“用那種下作手段討好你母皇,將來你就能坐上那個位置了?真是癡心妄想!”一想起這句話她就心酸,什么上進心都沒了,她嘆口氣,“哎,不看了!我要出宮玩去!”
“嗯?”這一早上發生的復雜事情著實讓春蘭頭疼,她什么也不能問,只能察言觀色揣摩主子的心意,這會兒恒薔又一反常態,讓她的頭腦有些轉不過來。
看著春蘭那詫異和緊張的樣子,恒薔也于心不忍,“你是個聰明人,有些事我不告訴你,你也能看出端倪吧?”
春蘭垂眸,“是,奴婢謹記殿下的吩咐便是?!?p> 恒薔點點頭,“嗯,你去休息吧!一會兒我和梅公子多帶幾個侍衛,出宮散心去,你不必擔心?!?p> 春蘭退了出去。
一輛馬車駛出了宮門,車前,梅傲寒騎著大紅馬謹慎的注意著四周,車后還在三個侍衛騎馬跟著。車中的恒薔梳著簡單發髻,略施脂粉,換了一身樣式簡潔的鵝黃衣裙,此時正透過車窗欣賞著京城街道的繁華景象,想暫時忘記宮中的冷漠與復雜。
兩人先去了薔韻,結果淺丹韻有事出去了,于是二人將薔韻巡視一遍后,去三樓吃了頓豪華午餐,便出了薔韻。
“梅梅,我們共乘一匹馬出城游玩如何?”恒薔仰望著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梅傲寒。
梅傲寒看似很高興,轉而一想又有些為難,“有了上次的行刺事件,我竟不敢了。”
恒薔拿手肘撞了撞他,“怕什么?除了你們四個應該還有不少隱衛吧?我們不跑太遠,且走且玩?!?p> “這……”梅傲寒還是心有余悸。
見狀恒薔嫵媚的眨了眨杏眼,“不如我們今夜不回宮了,我們倆借宿民居,有沒有人想與我假扮夫妻,摟著我睡呢?”
“嗯?”梅傲寒挑起了眉,“沒有人!”低頭靠近她耳邊輕語,“是假的!”
“呵呵……壞蛋!”恒薔用食指指著他的鼻尖壞笑道。
“是你的男人!”梅傲寒捏住她的鼻尖,“就差舉行個婚禮!”說完轉身朝身后的三個侍衛走去,如此這般交代了一番忙,那三人便轉身走了。
恒薔見走了三人,有些心虛,“喂!你想和過我二人世界也不能毫不顧忌我的生命安全吧?”
梅傲寒笑呵呵的將恒薔抱上馬,自己也翻身上馬坐在她身后,將她環在懷中,把韁繩一扯,馬兒便小跑起來。隨著馬兒的顛簸,梅傲寒將恒薔樓的更緊,下巴抵在她的左肩上,輕聲耳語,“我讓他們也做隱衛,并讓其中一人發信號再叫四個兄弟來,加上我,你算算總共有幾個人保護你?”
恒薔一回頭,小臉與他溫熱的臉挨在了一起,她微微一笑,臉兒與他親昵的廝磨起來,“那晚上我們抱一起的時候,他們在哪兒?”
“呃……這是個問題,我得讓他們離遠點!”梅傲寒一只手環住了她的纖腰,一只手又扯進了韁繩,馬兒撒開了蹄子朝城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