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們討論一些...哲學也好，比較抽象的問題，ok？”
“我不怎么了解哲學，實際上也不太感興趣。”田珂接著開口，“如果要問比較欣賞哪位哲學家，我會說蒙田。”
交流中往往開頭最困難，趙清明只想隨便找個話題而已。蒙田？名字有點耳熟，老兄你是哪位呀？應該不會是中國人吧？
好在話題延伸起來了，“那不喜歡的哲學家呢？”
“...”田珂腦海中閃過幾個名字，最終定格在笛卡爾。
“我拒絕回答這個問題。”她無奈開口，滿臉都是不情愿意味，“說天才的壞話我會有負罪感的。”
“膽大包天的嘴巴也有熄火的時候嗎？”趙清明笑著調侃，心里有些飄飄然，仿佛取得了某個勝利。她要是回答沒有也就罷了，可拒絕回答？區區文字游戲能哄得了誰。
田珂才不服氣，“要你指出來一個討厭的作家或者音樂人也能做到嗎？”
“當然可以。討厭的作家就賈平凹吧，音樂人就侃爺。”趙清明對答如流，“從鄉村音樂轉型的泰勒我也不喜歡，這種問題你問多少人我都能答出來。”
可惡！看著他驕傲的神氣，田珂按緊了拇指。這種問題不在于有沒有，而是在于不愿意赤裸裸說出來呀！
“你未免太小瞧我的刻薄了，就算是喜歡的人物我也能挑出刺來，畢竟誰沒有缺點呢。”
“哦？”田珂冷笑一聲，既然敢口出狂言，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雖然他說的有道理，但對自己崇拜的對象挑刺，可是會打擊到自己內心構筑的安全堡壘的，網絡上粉絲為了維護自己塌房的偶像那么瘋狂，也出于這個因素。
“費德勒的缺點是什么呀？嘖嘖。”田珂才不關注網球，只是聽牛老板說趙清明似乎是費德勒的粉絲。
趙清明自信一笑，還以為會問什么刁鉆的問題呢。
“費德勒，我覺得他缺乏冒險精神，相比之下他的拼搏精神不足。而且我也不是他的粉絲。”
田珂并不氣餒，你小子是誰粉絲難道我不知道？太小覷天下英雄了。
她裝作一副愁容，“宇多田光有什么缺點呢？哎，我怎么都想不到呢。”
趙清明心中一下跌宕，差一點騰起就要辯經。宇多田光哪有缺點？藝術上的事那能是缺點嗎？審美不同罷了！
“嗯...我想想。”但事已至此，充胖子也不要半途落敗。趙清明挑了挑眉稍，“她的缺點呀...就是中間幾年沒發專輯，太可惜了。”
說完趙清明閉上了眼睛。難怪俗語說“睜眼說瞎話”，睜著眼睛胡說八道的確不是常人能做到的。
某人自甘墮落旁人又能說什么呢？田珂嫌棄的嘆口氣，把目光移開，似乎是不愿和這種無恥的人為伍。
“咳咳，為難我也該點到為止了。你呢？還是不敢說討厭的哲學家是誰嗎？”
田珂立下反駁，“哪有不敢說，只是不愿意說而已，是笛卡爾。”
笛卡爾？幸好，趙清明還是知道的。畢竟義務教育里都有介紹過，算得上大名鼎鼎。
可笛卡爾？田珂應該不會反對他的思想主張吧？
“當然不反對，反而我算是很認可。”田珂看起來頗為無奈，“但...我覺得他比較激進。”
這么解釋，趙清明就能理解了。笛卡爾是被評價過“極端”，思想主張也的確...哪怕是理性主義代言人，田珂不喜歡激進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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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們討論一些...哲學也好，比較抽象的問題，ok？”
“嗯哼。”田珂點點頭。
“比如...穿衣自由。”趙清明想到從沒見她穿過裙子。
“這個就比較具體了，很好。”田珂很快就能回答，“穿衣自由就是想穿什么衣服就可以穿什么衣服，沒什么不明白的。”
“的確...”趙清明接著往下發散，“那不是每個人都有穿衣自由嗎？只要不在公共場所穿不合法的衣服就好了。”
“對啊，所以你想說什么？”
“那為什么大家都還在要穿衣自由？大家都有穿衣自由。”
“我和你有同樣的疑惑，不過我并不想知道別人的答案。”田珂表情逐漸嚴肅起來。
“每個人本來就有穿衣自由，可能說著要穿衣自由的，是想要自己無論穿什么別人都要認同，但這不是穿衣自由的范疇。”
趙清明終于抓到了一個貌似是漏洞的東西！跟著開口，“那如果我穿了奇裝異服，被別人嘲笑歧視，不是會覺得沒有穿衣自由嗎？”
“偷換概念，這是另一回事。其次你的自由不能建立在別人的自由之上。你怎么會問這種問題出來？”
“抱歉，剛剛我沒細想。”趙清明光速潰敗。
“沒事，說廢話頂多讓世界變得更無聊一點而已。”田珂毒舌發作，即使用幽默的語氣，仍然富有攻擊性。
趙清明也不在意，知道她沒惡意，單純一張刻薄嘴。“誒，牛老板說都沒見你發過脾氣，這個確實是，挺神奇的。”
“這是個人原因，就算有負面情緒我也很難發脾氣。”田珂展開手指比劃著，“另外，控制情緒是我很喜歡做的事。”
“你對悲傷怎么看待？”
“為什么總是你在提問題？明明我也會想提問你。”
“可以呀，那你問我吧。”
“你對悲傷怎么看待？”
“？？？？？”這人絕對是故意的！一個問題就算了，一字不差欸！她絕對不是真的想提問，而就是享受這種戲弄別人的感覺。
“悲傷就是...悲傷啊，喜悅的反義詞，痛苦的好兄弟，這樣子。”趙清明都對自己的答案不忍直視。
“雖然我幾乎沒有悲傷，但也有點小見解。”田珂緩緩開口，“我覺得悲傷是比喜悅更珍貴的情緒，如果也要分享出去的話，就不要給無關緊要的人，要比分享喜悅的時候挑選的更嚴格。”
“突然覺得你情商好高啊。”
“這跟情商有什么關系呀，稍微想一下不就得出來的嗎？你還是夸我智商高比較好一點。”
“我覺得可以按照你的風格，可以更精簡，就是悲傷很珍貴，不要用在不重要的人和事上面。”
“我們兩個你一句我一句好像在寫雞湯一樣，不斷輸出價值觀。”田珂莫名get到笑點。
“那就換話題好啦！”趙清明看看這個房間，每次都會覺得單調又很酷。
“那聊音樂，既然你是學這個的嘛。”
“音樂也有很多啊，你倒是說聊什么。”田珂扶著腦袋無奈，“干嘛要兩個不會找話題的人湊在一間屋子聊天啊？這是不是命運對我的懲罰~”
“愛你也沒辦法~恨你也沒辦法~”趙清明跟著接歌詞，不過真的蠻貼切的。現在這個情景兩個人都不是很會找話題，但為了聊天又要找話題，根本‘愛你’不起來；但又不是對方的錯，所以‘恨你’也沒辦法。
“找話題簡簡單單啊！你怎么會學音樂？這不就出來一個好話題嘛。”
“干嘛，你是音樂節目的導師嘛？”田珂擦擦笑出來的眼淚，“我是不是還要從我小時候的音樂夢開始講？”
“不開玩笑不開玩笑了，我認真講。就是，音樂比很多其他藝術更優秀，我也很喜歡音樂。”
“我是第一次聽‘音樂比其他藝術都要好’這種話，你是真的認真講的嗎？還是就隨便說的？”
“所有玩笑都有認真的成分。而且我講的也蠻認真的。”田珂想著該怎么解釋這句話。
“世界上有好多藝術的，攝影啊，雕塑啊，還有很多小眾的，沙畫呀，打鐵花。包括現在好像把那個畫石膏像也當作藝術。都沒問題，人創造的，目的是表達美的，都可以算作藝術。”
“那沒有說美還分高低的呀。”趙清明本能覺得不對，“創造也不能說哪個更好。”
“當然當然，美是不分高低的，創造也不會，我只是從形式上講。為什么音樂是人類最早最早創造的一批藝術呢？而且到了現在又這么流行，對人這么重要，大家都會講‘我喜歡什么音樂’來當作標簽，這些都是有原因的，許許多多方面的原因。我總結出來就是：音樂是最直接塑造人的藝術形式之一。我不能不加上之一，否則就太激進了。”
“我感覺只能聽懂個大概，但是覺得你說的好有道理。”趙清明嘖嘖著，“可能這就是不明覺厲。”
“可是我明明！問了那么一個抒情的問題，你偏偏跟我講一大堆這么難懂的東西啊？”
“如果你想聽抒情你早說嘛，你不說我怎么知道？”田珂反咬一口，“那就是喜歡唄，聽queen就喜歡鋼琴，之后學電吉他，又覺得貝斯是樂隊的靈魂去學貝斯，最后唱流行樂又少不了古典吉他。”
“我也喜歡queen欸。”
“哦。”
好冷淡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