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開!讓開!”謝斯淮跟著護理床一起,輪椅被他推的快要冒出火星子。
謝斯淮喉間發出來的聲音已經嘶啞的不成樣子。
恰巧這個時間是平安醫院的人多到離奇,謝斯淮只能沖到護理床前面,推開人群,為醫生和曲酒開辟出一條道路。
曲酒!你可千萬不能有事!
謝斯淮害怕的唇瓣都在發顫,此刻他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為曲酒祈禱。
在謝斯淮的開道下,護理床的輪子滾進了手術室里。
躺在病床上的曲酒痛得意識模糊,緊緊攥著被單,嘴唇被她咬的蒼白,被汗液濡濕的發絲黏在曲酒臉上,她不斷的呻吟。
謝斯淮心中一陣一陣的絞痛,他伸手握住曲酒的手,另一只手替曲酒撥開了粘在額前的發絲。
“酒酒,乖,沒事的,不要怕,我在呢。”謝斯淮仿佛失了神,只會沖曲酒重復著這幾句安慰話。
可是不行,現在的頂梁柱就是他,他應該保持冷靜。
謝斯淮倍感焦躁和不安,轉頭沖。不斷打電話喊醫生的小護士,怒不可揭道:“醫生呢?醫生怎么還沒來?!”
今兒不知道怎么了,平安醫院的婦產科竟然人滿為患,幾臺手術燈同時亮起。
小護士已經慌得快要哭了出來,不斷地打電話求助一個又一個醫生,可得到的通知都是在手術中。
偌大的平安醫院居然湊不出來一個可以主刀流產的醫生。
“等、等一下,大概馬上就有了。”小護士也慌了神色,慌里慌張的拖延著時間,終于她聯系到了一個還沒有做過手術的醫生。
“聯系到了,聯系到了。”小護士激動的不得了
“醫生就在來的路上了,就是……”
小護士突然語塞,想說有什么不敢說的樣子。
謝斯淮可沒有什么耐心,他不耐煩的道“就是什么?”
“醫生沒有手術經驗。”小護士一閉眼一咬牙就脫口而出了,“但是醫生是有觀摩經驗的,也參加過其他手術,只是主刀生產手術還從未干過。”
一時間手術室里寂靜的嚇人。
沒有任何手術經驗,只有觀摩的經驗。
這無疑是把曲酒往死路上推,難道真的是天要絕她嗎?
病床上的曲酒也聽見了小護士的話,她使了點力,握緊了謝斯淮的手。
謝斯淮感受到后馬上抬頭看向曲酒。
曲酒蒼白的唇瓣開合,細若蚊蠅的聲音溢出,謝斯淮立刻把耳朵湊近她的嘴邊。
“這里是平安醫院?”
“對!”謝斯淮應她。
“院長是……紀修齊,他可以主刀。”說話仿佛廢了曲酒很大的氣力。
此刻曲酒的肚子又是一陣絞痛,曲酒難受的再也說不出話,只剩下稀碎的呻吟。
電光火石之間謝斯淮突然想到,在平安醫院任職院長的紀修齊。
比起沒有任何主刀經驗的新人醫生,顯然紀修齊才是最好的選擇。
謝斯淮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會因為一個女人去低聲下去地求自己看不慣的人。
但此刻時間已是不能在等了。
“快!把你們院長叫出來!!”謝斯淮沖慌的不知所措的護士喊道。
“院長?!”
對對對,院長也是婦產科的!
小護士一個電話直接打進了院長辦公室。
“院長!院長!這里有個病人馬上就要生產了,你快來看看啊!”
嫌棄小護士太過磨嘰,謝斯淮一把奪過了電話。
“紀修齊!曲酒現在很危險了,我限你三分鐘之內出現在手術室里!”謝斯淮幾乎是用吼的告訴了紀修齊曲酒所在的手術室。
在這個手術室里沒有見到主導醫生的一秒,他都顯得格外的暴躁。
院長辦公室的紀修齊不可自信的瞪大了雙眼,“你等著,我馬上到。”
紀修齊撂下電話火速沖向手術室。
他到時謝斯淮正雙手交叉著坐在輪椅上臉色十分不好看,而在他身邊的曲酒還在抱著肚子痛苦呻吟。
“是誰干的?!”紀修齊憤怒的質問謝斯淮。
“她的養父母。”謝斯淮眸色很暗,眼底一片陰冷,想來是不會讓張家父母好過了。
紀修齊來到曲酒身邊檢查她身上的傷口和肚子里孩子的情況。
“必須馬上進行手術,不能再拖了!”
指揮小護士準備了手術用具,迅速喊來了其他護士和醫生,下達病危通知書,準備手術。
紀修齊帶著口罩,換上無菌服。
手里拿著病危通知書遞給有些失神的謝斯淮。
“家屬簽字。”
謝斯淮抬頭看向紀修齊,平時見面必明爭暗斗的兩人難得和平共處。
“如果,我是說如果出事了的話,保大。”
謝斯淮覺得自己的聲音都在發顫。
“我永遠是以曲酒的生命安全為前提的。”紀修齊眸中堅定,“曲酒對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親人。”
紀修齊再說到一半時頓住,半晌才把親人兩個字吐出。
“一定要母子平安。”
謝斯淮把簽好的病危通知書遞給紀修齊。
“我會盡我所有的力量的。我保證。”紀修齊拿起病危通知書轉身,去到了那個沒有硝煙的戰場。
手術室外,艱難等待的謝斯淮在腦內檢索事情的前因后果。
當時在場的每一個人的面孔都被他深深的印在了腦海里,這輩子怕是都忘不掉。
他想到自己沖向曲酒的那刻,就差一點點!
如果謝斯淮那時的腿還和以前一樣有用,自己就可以抓住曲酒,曲酒就不會流產。
那伸手卻只抓住一片虛無的感覺,還深深的印在謝斯淮的手里。
他是實實在在的怕了。
第一次,謝斯淮后悔自己沒有及時醫治自己的腿,如果自己是個身體健全的人,結果會不會就不是這樣了。
謝斯淮雙拳憤憤的砸向自己的雙腿,可是那雙腿卻怎么也沒有知覺。
謝斯淮雙手撐著輪椅的扶手,想要挪下地站起來走路。
挪不動的雙腿只能讓他摔倒在地,路過的護士很快把謝斯淮摁回了輪椅上。
“這位先生,請你冷靜一點!沖動是解決不了的事情的!”
護士的話點醒了謝斯淮,他不再焦躁,而是在輪椅上耐心的等待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謝斯淮不知道自己瞪著眼睛在手術室外待了多久。
紀修齊從手術室里走出來,“恭喜,母女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