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是有雞的，至于哪一家養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早上六點雞鳴，李念總是在雞鳴之前就起來了，運氣好就是昨天下雨，院子里有個大缸，靜置了一晚上上面的水就是干凈的，就可以洗個澡。

　　之前是晚上洗的，但是被老王看到過一次，就改到早上了，像眾所周知的邋遢老光棍一樣，沒有愿意早起的。

　　趁在母親沒起床之前，李念把兩盆水倒掉，心里是不愿意去老王家的，但是現實打敗了理智。

　　那是唯一一件衛衣，現在只能穿著打底，天氣只是晝夜溫差比較大，這會兒的涼意，對于一個十六七的小姑娘來說，還是受得了的，李念抽泣了一下鼻子，拎著兩個盆子朝大門口走去。

　　到門口突然聽到僅有一米左右的土磚墻掉了塊磚的聲音，李念往聲音方向看去，老王站在那里與自己四目相對，緊張之際，臉憋的通紅。

　　王八蛋，又在偷看了。

　　李念把兩個盆子扔給老王，比昨天晚上老王扔過來的力度要大，老王的眼睛開始不老實的盯李念的胸，李念意識到什么，轉頭沖進了屋子里。

　　老王嘴里罵罵咧咧的不知道說這些什么，撿起了兩個盆子，饒有興趣的摸了兩把，有個盆子磕破了，老王倒也不急，慢悠悠的像個酒足的酒鬼，背著手朝家里走去...

　　李念換了件衣服，把已經洗的看不出什么顏色的打底撕了個粉碎，撕拉布條的聲音把母親吵醒了。

　　母親幾乎是從床上滾下來的，把衣服從李念手里搶過來，另一只手打了李念一巴掌：“死妮子，一大早你抽什么風？！你打算光著上街嗎？你個蕩婦！”

　　李念連臉都沒摸，嘴角又有血溢出來，李念抿了一口，好咸。

　　說起來母親長得也算標志，只不過被命運摧殘的太多了，被命運厄住后脖頸在地上使勁摩擦，艱難的活到了三十多歲，具體年齡多大，李念也不知道。

　　母親開始描眉了，用著不知什么時候就過期了的化妝品。李念依稀覺得母親應該是有錢的，畢竟干這勾當，能拿不少錢，至于為什么不舍得換化妝品，李念看了看父親。

　　比起忙碌的母親，父親樣子倒是年輕些許，母親終日嘮叨終日叫罵，但父親身子總是干干凈凈，臉上更是夸張到一點胡茬都沒有，頭發也清清爽爽，對這點來說，母親自己本身就顯得些許邋遢了。

　　生活在暗處，但是誰還沒見過陽光呢？小時候的李念可能將會是一輩子最幸福的李念，當然，以后幸不幸福的，那都是后話了。

　　父親癱瘓了，家里原本是有房子的，外祖母那邊本來就不看好父母這段婚姻，硬要逼著離婚，母親不愿，寧愿斷絕關系把房子都給祖母了。父親是出租車司機，祖母總以為這么難的情況下，母親不久就會把李念帶回去求和。但是母親即使再難，也不愿回那個家。

　　家里變成這個樣子，跟母親的倔脾氣也有一定關系，祖母每月都會寄來錢，母親偏偏寄回去。是有很多方式，母親偏偏選擇的最極端的一種。

　　父親這邊才更是孤立無援，大抵也是這個原因，倘若母親放棄了父親，這條命就沒了吧。

　　干點什么不好，非得干這個。

　　干點什么不好。非得干這個！

　　李念偶爾看到街上很恩愛的母子，心里還是會有觸動。但有母親有父親就足夠了，還能要求些什么呢...

　　（番外）

　　悶悶：“不會覺得生活很累嗎？”

　　李念搖搖頭，很快又點點頭，然后又糾結的搖搖頭。

　　悶悶：“嘴還疼嗎？”

　　李念這次頭搖的很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