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睛?”
聽到短發女子的問話,方執一怔,有些不明所以。
陸安晴從口袋中掏出一面巴掌大的小鏡子,遞給方執:“你自己看吧。”
小心翼翼接過鏡子,方執看向鏡中的自己。
嗯,五官還是前世的五官,依然如此帥氣逼人,僅比各位讀者老爺稍遜一籌。
沒想到原主不僅名字,連長相都和前世的自己相同。
至于眼睛……
我的眼睛這是怎么了!
方執瞪大雙眼,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事物。
鏡中,本應白色的眼球,此刻卻已被黑色浸染大半,如倒入水桶的墨汁一般,由四周向瞳孔處擴散。
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
他可以確認,最初在獄中時,自己的眼睛絕對還是正常的。
先前無數次的回溯,黑衣男人面上未曾有異,說明在近幾次倒流之前,他的眼睛依舊如同常人。
不……回想起來,就在近幾次回溯時,對方確實每次看他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只不過他當時心思不在對方身上,故而忽略了這個異常。
既然是時間倒流,每次在同一時刻,他應該是完全相同的狀況才對。
而如今卻出現這么大的變化,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這是回溯行為本身,對他產生的異常。
方執不知道這代表著什么,但眼下也不是糾結的時機,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強行壓下心中的驚駭,方執努力控制住情緒,道:“可能是這幾日的獄中生活,對身體產生了些影響,不礙事。”
見他如此,陸安晴也就沒再說什么。
畢竟此刻頭等大事,還是方執究竟能提供什么新線索。
看著房間內的兩男一女,方執抿了抿嘴。
他知道,這可能是他擺脫嫌疑的一大重要轉折點。
坐著的中年男人一身白色衣衫,面容頗具威嚴,只是方執卻記得,在他進來的一瞬間,對方還是一臉的苦瓜相。
沒等他詢問,中年男人便率先開口道:“我是臨時調查組組長林遠之,你說自己知道了泄密人的身份?”
“是。”方執回答斬釘截鐵。
“那你說說看,這人究竟是誰。”
緊接著,他立刻補充了一句:“我先提醒你,最好不要胡攀亂咬,否則就是罪加一等,你可能會被直接處決。”
好像我不亂說,就不會被處決一樣……方執暗暗腹誹,已經死過無數次的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結局。
方執端正身姿,朗聲道:“此人正是行動小隊隊長,楊鵬遠!”
林遠之勃然變色:“你是想把罪責推到一個死人身上?”
本來以為方執能帶來什么新突破,沒想到對方卻語出驚人,說了一個根本不可能的名字。
雖然林遠之對方執是否真的是泄密者也有所懷疑,故而給他一個自證清白的機會,但方執卻如此喪心病狂,亂攀亂咬,為了活命不惜污蔑同僚。
整個行動小隊犧牲,所有人都抱著無比尊敬的態度,況且調查組也是下了大力氣,排除了小隊其他人的嫌疑。
而方執卻能說出這種話,怎能不讓林遠之憤慨?
一旁的秦武也是面色微變,他沒想到自己這位下屬的下屬能說出這種話。
這家伙失心瘋了吧!
本來還有所期待的二人,聞言眼中盡是失望,就要將方執送回囚室。
陸安晴卻眼前一亮,阻止了二人。
“陸上校,你不會相信他胡說八道吧。”林遠之眼中帶著不解,心中也大為光火。
雖說這女人地位很高,但是從來到調查組后,除了喝酒看資料,一個中肯的建議都沒有提過,仿佛一個旁觀者。
而如今,卻對這種瞎扯淡的言論展現出明顯的興趣。
你還知道自己是來干什么的嗎?
當然,這話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他是萬萬不敢當著對方的面說出來。
陸安晴也知道二人為何而氣憤,但還是微笑道:“反正也沒什么新思路,不如讓他說完,我相信他既然這么說,肯定有能說服人的理由。”
對方這么說,林遠之也只能強壓下心中的不悅。
“好,你說說,按你之前的口供,一個最先犧牲的人,是如何成為你口中的泄密者的?”
方執清了清嗓子,鄭重道:“很簡單,因為行動方案是臨時制定,只有作為路線制定者的楊鵬遠知道,所以泄密者就必然是他!”
林遠之露出看白癡一樣的眼神。
“就因為這個?上路了之后路線就不再是秘密,誰都有可能泄露,你這說法并不成立。”
秦武也認同這個觀點,補充道:“況且小隊上路之前,按規矩,全部私人通訊設備都有專人收繳,即使是楊鵬遠,也沒有機會向外傳信。”
方執微微一笑,似乎早有預料:
“不,我并沒有說泄密發生在上路之后……而是集結之前!”
“以當時的襲擊規模來看,即便上路之后有人泄露了消息,在極夜城,短時內進行如此規模的武裝集結與調派,不可能不被任何人察覺。”
“而對方卻能在不引起注意的情況下,精準地埋伏在我們的必經路線,這只能說明一個問題……”
“什么問題?”秦武不自覺問出聲。
環視三人,方執面容嚴峻,緩緩道:“這個路線,是一早就決定好的,而不是什么臨時制定!”
三人這下都明白方執的意思了。
臨時路線與敵人計劃路線完全同步,能夠做到這一點的,只有作為行動小隊隊長的楊鵬遠一人。
雖說在情在理,但是林遠之還是有些難以置信。
“按這種說法,楊鵬遠只能是故意通敵泄密,而非無意泄露,但他卻死在了敵人的手上,這點作何解釋?況且我們對他的背景也進行了深刻調查,并沒有任何異常的財政和人際往來,他泄密是圖什么,圖一死嗎?”
方執知道,重點來了。
這是他深思熟慮,不知重開多少次,向黑衣男人搜集了多少消息,最終才推出的結論。
雖然他也不敢相信這個答案,但福爾摩斯說過,排除了一切不可能,剩下的不管多么難以置信,一定就是真相。
深吸一口氣,方執道:
“誰說……楊鵬遠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