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煙慢慢走著,盤算西城此時逃走了沒?東方尋要玩什么把戲呢?他故意不揭穿自己,比揭穿自己更可怕!眼下自己該去哪里?若能逃脫,自己身上連銀兩都沒有了!剛才抱著必死的決心出來的。這下,不被殺死也得餓死吧?說到餓,浩煙還真感覺到了饑腸轆轆。
浩煙又暗自搜羅身上,除了耳環,一支玉簪,可真沒值錢的物什了。她站定腳步。
東方尋亦站定。
浩煙回頭問:“你有沒有銀子?”
東方尋向不遠處的侍衛揮揮手,那侍衛上前恭敬問:“主公有何吩咐?”
“去,找一家干凈的酒肆,這位夫人要吃晚餐?!?p> “是!”侍衛答應著走了。浩煙這才發覺另一個侍衛不見了,倘若西城能逃脫早該逃了吧,上天保佑她平安。
“你的夫君會不會找你?不如一起去請他出來喝兩杯,我也好解釋幾句,免得他誤會?!?p> “好?!焙茻煷饝笥铱纯矗驗橄囊菇稚显S多店鋪還沒關門,人們閑坐門前納涼聊天說笑。
浩煙記不得回去的路,她信步亂走,一直走到街尾,燈火闌珊,但見頭上斜月隱隱,星光燦爛。
東方尋陪伴在后,不緊不慢,由她亂走。
“夫人今天才到此地吧?”
“嗯。”
“你覺得這里治安如何?”
“還好?!?p> “以前這里亂得很,一到晚上,沒人敢走夜路。店家宰商客,賭場泛濫、盜匪猖獗,常有人莫名失蹤,也常有女子在此被拐賣。附近善良人家都搬走了,而如今許多人又搬回來了。”東方尋說著站定浩煙面前,頗為體貼地問,“我見夫人始終神魂不定,難道你有難言之隱?”
浩煙退后幾步。
侍衛找來了,東方尋又變得十分客套,請浩煙去吃飯。
三人走到一家小酒肆,里面顯然剛打掃過,也清理了無關的人,一張光滑的桌上已放幾樣小菜和一壇酒、兩只酒杯。
浩煙已置死于身后,今晚有酒有菜,不享受更待何時?她也要恣意一回,方不白來世間一遭。因此除下帷帽,那一瞬間,她瞧見東方尋深沉的眼眸里閃過一絲異樣的情愫。他倒酒給她,她也喝了。
“先吃菜再喝酒,方不傷胃?!睎|方尋輕聲囑咐。
浩煙心里想:你就裝吧,看你裝到何時!你陪我玩,我舍得一身剮也陪你玩。吃了幾口菜,也不顧斯文,也不要東方尋倒酒,自己倒了一杯就喝。三杯下肚,臉頰泛紅,眼神恍惚,嬌媚可愛。
“你有遺憾嗎?”東方尋凝視浩煙,忽然問。他也喝了幾杯酒。
“有,有很多遺憾。”浩煙扶著額頭覺得暈頭轉向了,自己的聲音飄在半空里,好像另外一個人在說話。
“我也有。我曾經喜歡過一個女人,可惜用錯了方式,致使她恨我也做了傷害我的事,我也做了傷害她的事,到頭來,恩怨一場空。”
浩煙抬起朦朧的眼睛,有氣無力地問:“恩怨能一場空嗎?”她又倒酒,兩手已顫抖,東方尋奪過酒壇:“微醺即可,喝醉難受。”
“今晚不醉,還有明天嗎?”
“夫人心情重重,究竟怎么回事?或許我能為夫人分擔煩惱?!?p> 浩煙心里直喊:別裝了!還不是因為你,你掌握著我的生殺大權,我到哪都得提心吊膽!她表面上很灑脫地搖搖手:“嗨!我能有什么心事。”她吃了一口酒,慢抬美眸,支頤瞧看東方尋,挑釁味兒盡在眼波里,東方尋看在眼里,微笑。他舉杯邀浩煙再飲。
“第一次飲酒么?”
浩煙不搭言,又喝了幾杯,只覺心跳身熱,站起身,步履凌亂,東方尋牽她的手:“舍得一身剮,我送你回去?!焙茻熀茇澙返睾攘俗詈笠槐?,靠攏東方尋的肩頭,她實在暈頭轉向,東方尋順勢摟她入懷,感覺到他摟得很緊。
侍衛引他們去附近的如寄客棧。
客棧此時一片安靜,浩煙醉眼里只見掌柜詫異的眼神迎送他們去樓上。推開西城住的房間,后窗還開著,早無人影。東方尋放下浩煙,走到窗口查看,長繩仍垂掛至樓底,他點頭贊嘆,回身見床上涼簟上放著女人的衣裳,因此向浩煙嘲弄地問道:“你的夫君是個女人?”
浩煙靠著門后,無力站穩,她迎著東方尋的眼睛,鏗鏘有力地回答:“是!”
東方尋臉上顯出戲謔的笑,他靠近浩煙伸手捏著她的下巴:“你不覺得男人更有滋味?”
浩煙環抱東方尋的脖子,迷糊說著:“是嗎?我真不知道那滋味如何?!?p> “那么,我教你。我會比你想象中的更溫柔。”東方尋想要吻下去,浩煙提高聲音說:“等等!”東方尋擺出靜觀其變的架式。浩煙摸索一番,發覺他根本沒帶匕首。
“你不用擔心我的身體,我擔心你吃不消?!睎|方尋調笑一句。
“哎呀!”浩煙害羞。她的身子不聽指令,搖搖晃晃轉身,勉勉強強摸到門叉,與此同時她被他颶風掃落葉般卷進懷抱里……
不明白世人怎么都喜歡這事兒,她不喜歡,她想逃離被攻陷的戰場,“疼……”
他暗自納罕,她如何逃得過那個人的魔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