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得村里祠堂,已有村民等候求醫,還有村民拿來菜蔬雞蛋送與莊笙做伙食。莊笙晃了晃酒葫蘆,讓喬安去鎮上打酒。
“道長修行的人也喝酒嗎?”
“無酒時做道士,有酒時是神仙!快去唄,待會請你嘗嘗我親手做的野味!”
喬安見錦川躺草席上嘟囔頭痛身子痛,一時半會也走不了,他便騎馬去打酒。走時還把另匹馬也給牽走了。
喬安走后,莊笙打發村民先回家等候,他會一一上門醫治。錦川見安靜了,骨碌爬起來要水喝。
莊笙拿小竹筒倒了涼水遞給錦川,錦川一口氣喝了。
“那是誰?我見他目光炯炯,也是習武的人,誰家的孩子?”
“他叫喬安,在東宮當差,是喬木的侄兒,十歲那年父親沒了,喬木把他母子倆接來洛陽,親自教養他,前兩年他母親也沒了。這人就是太正經,好無聊!”錦川說著想起勾引喬安的光景,那喬安生怕中了美人計迷了心竅硬克制自己欲望,不由嗤的一聲笑了。
“你呀,還是那么調皮!一般人經不起你捉弄。——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你這般模樣逃出來?”
“我大哥聽信趙青溪讒言,用美人計離間我父皇和二哥的感情。如今我父皇被他們囚禁了,趙青溪存心攪亂良國!不殺趙青溪絕不罷休!我父皇尚且如此,他們擺弄我的命運易如反掌!我不甘心!我要去找我二哥,共商大計。死也死得值得!”
莊笙神色嚴峻,嘆息道:“這八年來,天南海北我去過許多地方,百姓飽受戰亂之苦,流離失所,疾病纏身乃至餓殍滿地、易子而食,悲慘如廝我不勝痛心!良國這幾年猶其混亂,你父皇只顧享樂寵信小人,朝廷早就一團渙散;稅務沉重、匪徒四起,百姓怨聲載道!周邊小國爭奪不止,林國、南國隨時聯手瓜分良國,北有契丹虎視眈眈,天下何時能安定!如今太子即使登位,也難有魄力穩定局面……只是皇位傳長不傳幼,事態不亂,嘉王難有機會奪位啊!現在太子急待篡位,嘉王伐之有名……”
錦川見莊笙說中心懷,她喜形于色:“那你幫我擺脫討厭的喬安,我找我二哥去!殺回洛陽,他日若展凌云志,你我都是功臣呢!”
莊笙搖搖頭:“你切莫打草驚蛇,回去吧,就當你負氣出來的,回去百事忍耐著。你可修書一封,我送去北邊,路線我熟悉,可以不走官道,走小道也不至迷路,路上即使有強盜官匪,你莊大哥的劍也不是吃素的!”
錦川點頭稱是,莊笙即刻擺開紙筆,磨墨,錦川忍痛握筆寫信,她想了想,把江楓的蹤跡抹去了,只說“崔氏不安于室逃出嘉王府誤入拾萃書院,為求自保,聽信趙青溪蠱惑配合太子演一出美人計,引誘父皇出行停輦玉清宮行污穢之事,父皇已被控制,朝廷一邊倒向太子,恐二哥功高名揚遭趙青溪、汪宰相等人讒言,以免煮豆燃豆萁之事再現,宜速做決斷!”
寫完,吹干筆墨,聽得馬聲,錦川急忙把紙塞折入荷包里,打了幾個死結,將荷包塞給莊笙,繼續躺到草席上。
莊笙急忙收好筆墨,挑亮燭火,拿出野鹿肉剁吧剁吧起來。
喬安進來將酒遞給莊笙,問詢錦川好些沒,錦川伏在棉被上,輕聲說道:“剛才摔下來頭太暈,想吐,現在好些了,只是身上還痛。”
“我幫她查看了一番,沒大礙。女人要哄,哪有你這么較真的呢?”
“對不起……”喬安誠懇說道,“但,還是跟我回去吧!先到驛館休息,我讓人雇輛馬車來,你躺著舒適。”
錦川沉默片刻,起身,喬安趕忙來扶,莊笙挽留他們:“吃了晚飯再走不遲。瓦釜里米飯已熟。”
“打擾道長了!我們還要趕回去,恐家人擔心。”喬安拜謝莊笙。
“我見道長在這行醫求病,精神可嘉,不如留匹馬給他做腳力,他在這里看完病也好去更多的地方救治,就是有什么事趕去醫治也節省時光,你說是不?”錦川說的有理有情,喬安爽快地把自己馬匹留下,并將身上一錠金子也送給莊笙,“道長在哪里修行?日后閑了好拜會道長。”
“我萍蹤浪跡慣了,早居無定所,日后再見吧!你們去吧,我要去村里走走。”
喬安拜謝莊笙,莊笙點了燈籠遞給錦川,錦川接過燈籠,兩人眼神交匯各領深意。喬安扶錦川上馬,自己也上來,輕籠馬頭,緩慢前行,他一路寸步不離,護送錦川回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