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噩夢剛消,錦川哪有睡意,唯有劫后余生的疲憊。披衣下床,推開窗戶,見臺階下六七個牙兵圍著篝火喝酒吃肉。
一直到他們都安靜下來,錦川仍舊毫無睡意。
一直到天亮,她仍舊坐在桌邊沉思。
門吱呀一聲開了,陽光十分刺眼,錦川瞇著眼睛看著來人。
喬安端來早餐,見錦川衣衫狼狽、眼神里恨意滿滿,他才明白為什么太子把崔有信調回去換自己來看守玉清宮,他忙關上門,摟過錦川冰冷的身子:“你放心,有我在,不會再有人為難你。”
“太子任用的不過也是一起小人!”
“這……”
錦川自知失言,回轉身子摟著喬安。
“我想見我父皇,可以嗎?”
“你吃點東西,容我想想辦法,太子不允許你出這個禪院。”
“你一定會有辦法的是嗎?”
“趙娘子送崔氏走了,不知幾時回來,你暫且寬心,皇上還好好的,太子只是要他禪讓位置,他卻不肯擬詔書。他還問起你,想見見你,我說你也在玉清宮,稍后來拜見,他很高興。”
“都已經這樣了,太子還在意什么青史罵名?他還在等什么?他已經掌握禁衛軍,直接宣布父皇薨了,名正言順繼承大統,誰敢說不字?”
“嘉王領兵在外,不能不顧忌。太子不想引發內亂。”
錦川心里一震,二哥……
一頓激烈的捶門聲讓人心驚肉跳,喬安喝問:“怎么回事?”
“不好了,皇上發瘋到處殺人……”
喬安抓起錦川的手就往外跑。
庭院里一片狼藉,太監宮女的尸體亂橫,血流成河。
良帝已經被一群侍衛用鐵鏈鎖住腳,鐵鏈那一頭鎖在欄桿上,他們看戲似的觀賞良帝發狂囧態。只見良帝蓬頭散發,時而罵時而笑,掙扎中染滿鮮血的衣衫撕成碎片了。
錦川看在眼里放聲痛哭,沖上去解開自己的披風要為父親系上,卻被良帝一口唾沫吐在臉上:“你誰?!你又來害我!滾滾滾!!!”他大聲怒罵,“我的皇位誰也不給……你來害我的!”
錦川哭不成聲:“爹爹,我是錦川啊!”
“見了朕也不拜,朕殺了你!”良帝揮舞著雙手,面目猙獰。
喬安抱著錦川,催促她離開,眼不見為凈,此時此刻,她的痛無可解脫,離了這里心里好受些。
錦川哪里肯:“爹!你最疼我了……你看清楚我呀……我是川兒!”
良帝忽然安靜下來,向錦川招手:“來,過來,孩子……”
錦川忙忙的走近,良帝打了錦川一下:“嘉王,你不殺敵去,在這哭哭啼啼干什么?”
錦川哭得更厲害了,她的父皇真真切切瘋了,再也認不出她來了。
“二哥他不在這兒,我是你女兒錦川啊!”
“皇上既然瘋了,為什么不把他捆綁好,萬一再殺人怎么好!”趕回來的趙青溪看到這一幕,大步走來,吩咐眾人道。恰好道士端來湯藥給良帝,青溪順手接過托盤,走至良帝面前將藥罐放地上,“陛下,吃藥了。”
“好!喝藥!”良帝趴下身來喝藥,剛拿起勺子,青溪一腳踢飛湯勺,“喝藥不是這樣的,這樣子……”青溪示意良帝學狗舔水喝,良帝居然也這么照做,錦川哪里忍得住父親受此侮辱,她掙脫喬安的懷抱奔過去狠狠地抽青溪耳光,青溪躲閃開,拔劍指向錦川,不防良帝從后一把抱住青溪的腳,狠狠咬了一口,青溪疼的大怒,揮劍狠狠刺下去,只見寒光閃過,喬安的劍已壓著青溪的劍上:“趙娘子,弒君的罪名誰也擔當不起!”
錦川發了瘋,抽出一侍衛的劍就要與青溪拼命,喬安及時調轉劍鋒,打落錦川的劍,強行抱起她帶走。
慌亂中,錦川分明看到父親沖她豎起兩個手指頭。難道……
“我讓人幫皇上梳洗,你回房好好休息。”喬安安慰著錦川。
回到房間,喬安才放下錦川:“你冷靜冷靜。不要與趙娘子起沖突,她現在是太子身邊的紅人。”
錦川擦拭著眼淚:“你快去看看我父皇,讓御醫給他治病,他再不堪也是疼愛我的父親啊!”
喬安答應著,關門走了。錦川獨自悲傷不已,忽聽門窗呯呯亂響,似乎門窗被人釘起木條,錦川忙出去看,果然幾個牙兵在橫起豎八地釘木條,意圖將錦川鎖定在屋里。
“你們好大膽!”錦川怒斥。
“公主,這是趙大人吩咐的,我們也沒辦法呀。”一齙牙笑嘻嘻地說道。
“趙大人說了,公主需要靜養。”
錦川怒火沖天亂踢地上的木條,齙牙忙趁機抱住錦川的腳:“公主你的腳也那么香啊!”說著就脫錦川的鞋襪,錦川摔倒,急亂中抓起錘子狠狠錘了齙牙的頭,頓時打得齙牙血流如注。幾個牙兵被激怒了,拔刀相向,他們感情頗深,平日里無法無天慣了,只聽從太子之令,如何容忍落魄的公主傷害自己兄弟,幾個人圍上來將錦川按到,錦川來不及呼喊就被堵住口鼻,大腦猛地蒙了,皮袍被撕爛,恍惚中一陣冷風掃過,只見無數影子晃動倒下,她被一雙強有力的胳膊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