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起這次畫的也就是一幅素描,這東西一支鉛筆一個素描本便成,許清影這里也有現成的。
刷刷幾十筆后,秦起把來的時候在地鐵上看到的一個老頭子扶老伴落座的一幕刷出了個大體的形狀,然后分出明暗、陰影等等,這樣小半小時后,基本的形便出來了……
“咦,才過了這么一兩周,秦起你現在的素描,倒是讓我有‘士別三日’的看法了!”許如山走過來,看了一眼秦起的畫紙后,倒是有那么點小驚詫,也難怪,畫畫這東西,越畫到后面,要想有所長進都是經年累月的事,而現在的秦起跟兩周前的秦起給他的感覺完全不同。
“確實是比以前好多了。”一旁的許清影也附和著道,秦起現在拉出的線條特別帶感,給人一種柔中蘊力的感覺,而對明暗、調子的處理也很到位,當然小缺點也不是沒有,比如眼影的處理有點過了、灰調子的過渡不夠、在人物的傳神摹意上仍然欠缺不小,不過這倒是無礙整體的觀瞻。
見秦起這么短短的一段時間有如此長進,許清影倒對他口中說的認識的安美的兩學生有了那么點小期待,畢竟,秦起能畫成這樣,大半也是因為他們教導有功吧?
“之前說的寄售的事情,你到時再問問他們可有意。”臨出門時,許清影囑咐道。
秦起應了聲好,從她家出來后,秦起直接去了老廟,五千塊錢對一個學生說起來是不少,但真正花起來卻也經不得幾手,秦起還不想彈盡糧絕時來這邊撞運氣,此外,他也覺得自己在古玩方面的知識太欠缺了,雖然憑著“回照”的異能,可以讓他知道那東西是不是個有年頭的物,不過這老物件擺在他面前,他也不知道這東西究竟價值幾何,等藝考結束了,自己還真的很有必要在這上面下番功夫,不然愣頭青的他,遲早哪一天,辛辛苦苦撿到的寶貝,價值的大頭會被別的人吃了去。
這邊秦起邊在老廟里晃悠邊在心里想著這個事,田詠懷卻在宿舍里抽著悶煙,田詠懷家境一般,這些天偏偏老頭子生病住院了,雖不是什么大病,但好歹要花費上那么一筆,所以作為家里唯一的男人,田詠懷有點犯愁了。
到哪里去弄這筆錢呢?
與田詠懷的愁眉苦臉不同,秦起心里又樂呵起來,因為他這會子已看到了一個回照中的場景,那是一個一臉炭黑的燒窯工的形象,此刻正用一雙泥乎乎的手拉著胚,看那褐衣赤腳的打扮,估摸著都是宋朝時候的人。
秦起也就把目光往自己產生回照的地方瞅,那是一個一臉憨相、打扮得像農民的中年人,他面前的攤子上,放著兩三個還沾著些泥土灰的小碟,其中一個品相是完整的,另外的兩個則不是缺了角就是壞了底,此外還有幾塊碎瓷片。
“老鄉,這個可以拿來看看?”秦起蹲下去,指著一個品相完好的小碟說道。
中年人一臉憨笑地點頭,口里說道:“隨便看。”
秦起也就把那個品相完好的小碟放在手上,也就上下左右隨意轉動著看看,完全沒什么講究的地方,末了還敲了敲瓷邊聽了聽聲,口里隨意地道:“這東西你怎么來的?”
“怎么來的,說來巧,就是有天挖筍時無意中挖到的,那么一鋤頭下去,當時便格蹦了一下,我心里道壞了,誰知起出幾把土后一看…”
秦起聽得倒是一愣,自己挖到的,那豈不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了?對于古玩行少聽故事這茬,秦起現在還沒有什么心眼。這樣想著,秦起倒把那個小碟子的底兒翻過來,仔細看看有沒有什么露出胎體的地方,不過以他現在對古玩的了解,也就限于知道“玩”、“大開門”、“俏貨”等等幾個名詞兒,另外的就是一些網上查看到的粗精不分的東西,說把玩,那也就是把著玩玩,完全瞧不出個名兒道兒的,所以看不出這個碟兒有什么名堂的秦起隨口問道:“那這個碟兒,你準備多少錢出?”
中年人聽秦起問價,憨憨地伸出一個指頭來。
“一百?”秦起皺眉問道,對于猜啞謎,他生平還真沒什么樂趣。
不過對面的中年人卻被秦起這個猜價弄得心里一口老血,心里腹誹道,同學,這可是仿鈞瓷啊,一百你好意思出?
看到中年人搖頭,秦起只好繼續猜道:“一千?”
中年人再次搖了搖頭,在心里,他已經認定這趟生意是黃了,誰叫他今兒碰到這么一個雛兒呢,天大的一個鈞瓷的漏,他完全是兩眼一抹黑的節奏!
“難不成你這個破碟兒要一萬?”秦起是有些無語了,雖然他也知道古董這東西百萬千萬的東西都有,但這個碟兒漂亮是漂亮,可自己瞄了好幾眼也沒出現什么古代場景的異景,十有八九就是個騙人的玩意兒,你裝出這么一副老實相,就想騙掉我一萬大洋?
也是看出了秦起對于喊價的不滿,中年人口里叫屈道:“也不是我要這么個價,就說我們村上,有人曾挖到這么一個缺角的瓶兒,收古董的生生給了五萬,這都還是破了相的,哪及我這個完整的,而且我要是要價太低了的話,不但好好的一個寶貝兒白白送人了,還惹人笑話…”
他這一番嘮叨聽得秦起直想翻白眼,也懶得聽他繼續往下說,指著那個有缺兒的問道:“這個呢?”
“這個可以給你折一半。”這次,這個中年人倒是很干脆地就把價格降了一半。
“那這單剩的只有一片的瓷兒呢?”
“五十。”攤主隨口說道,反正他也瞧出了,眼前的這位是剛入這行,現在也就是趟趟水,問的比出手的時候多。
“那我就要這片瓷兒了。”秦起也不和他廢話,付了錢拿著那片瓷兒便走,不說別的,也就這片瓷兒讓秦起眼里看到一個燒窯匠做胚的場景,秦起也不知道這么一片真東西怎么就混到那些假東西里面去了。
難不成是這人一直做著這假冒偽劣的瓷器活兒,平時里也會收上來那么一片兩片的真片兒,只是自己沒那眼力,又當做碎瓷片兒賣出去了?
秦起這樣想著,在老廟里再逛了會,雖然也有再次讓秦起眼前一花的東西,不過出的價兒,不是秦起這個窮學生付得起的,而且秦起也完全拿不準那東西的市場價,再逛會也沒別的收獲后,秦起想著單淘到的一片瓷兒也沒什么出手的價值,便拿著直接回了出租房。
回到家,秦起也就用清水把那片瓷兒洗了,月白的釉色倒呈現出一種非常柔和的光,很有一種古代文人士大夫的雅致之趣,秦起看得倒是心里喜歡,擦拭之后,便把這片瓷兒收在了一個小盒之中。
想起白天里跟許清影說的事,秦起躺在床上后,便給白衫撥了一個電話,問她或是田詠懷可有在畫店里出售作品的意思,白衫自己倒是直接拒絕了,不過說可以幫著問問田詠懷,他家的經濟狀況白衫還是略略知道一些的——全家的生活也就靠他在車間工作的父親維持,田詠懷下面又還有一個正在讀高中的妹妹,日子那過得是有點緊巴巴的,但田詠懷這人還特別仗義,自己沒錢了都會對困難同學伸一把,頗有點武俠里的“俠士”之風,對于這一點,白衫是挺佩服的。